“她?”夏澤安吃了一驚。
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
電話里,林香盼的聲音逐漸平靜,她在旁邊聽到了警察要調(diào)查的所有消息,“說是,堂哥打著投資她的名頭約見,喝了酒,在飯桌上就圖謀不軌。現(xiàn)在還不知道未遂還是既定,人已經(jīng)被抓了進去,警方過來調(diào)查我聽到了,我想……應(yīng)該告知你一聲?!?/p>
畢竟。
楊松月,是他的初戀。
林香盼不知道對方是否是白月光的程度,可總歸兩人有過一段。
正巧合的又牽扯到了林家的人,她若是不說,反而顯得心虛。
便大大方方地開口。
“聽說她才剛回來海城,在國外這幾年的發(fā)展似乎并不順。夏大少,總歸我知道的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p>
夏澤安“嗯”了一聲。
他揉了揉發(fā)緊的肩,有些疲乏,“你想我怎么做?”
“我不敢想你怎么做,夏大少,是我,看你怎么做。”
林香盼心中清晰。
出了這樣的事情,夏澤安的表態(tài)尤為重要。
原本,他只需要盡力為林勝彬請律師辯護即可,偏偏如今夾雜著楊松月。
若是他和楊松月還留有情分,便不能全站在林勝彬那邊。
夏澤安掛斷了電話,閉上眼靠在椅背上假寐。
下一瞬。
他很快明白過來。
有人在逼他。
“夏總,已經(jīng)查到了。是刑事案件,暫時收押的罪名是未遂。受害人送去了醫(yī)院治療,具體的傷情鑒定還沒出來?!?/p>
“林家那邊應(yīng)該已經(jīng)亂成了一鍋粥,沒聽到多少消息,甚至律師都沒安排?!崩铎偷吐暡聹y,“或許,他們自顧不暇?”
夏澤安睜開了眼。
是了。
自顧不暇。
就在今夜,夏園口口聲聲說讓他不要感情用事的這個晚上,林勝彬出事,入獄。
車窗被人敲響。
助理急急忙忙過來。
“夏總,您可算到了。項目那邊出事了!”
果然。
有人若要動手,便不會只針對林勝彬一個廢物。
他們圖謀的,必然還是即將無主的林氏。
“技術(shù)骨干,帶走了機密技術(shù),連夜逃跑,現(xiàn)在人心惶惶,不知道下一步要如何——”
“誰的人?!毕臐砂膊椒O快,一貫溫和的面龐,闖開肅殺秋色,覆了一層厚厚的冷寂。
他上了電梯,嗓音更沉,“我說,誰的人?!”
“是、是夏總那邊的?!?/p>
助理神色驚惶,“入職夏氏十五年,技術(shù)、經(jīng)驗都是佼佼者,所以進入項目之后,便成為了骨干成員之一。平時性格也很好,和大家都能打成一片……據(jù)說、有不少人私底下被他套出了各自負責的部分機密?!?/p>
“什么?”李焱發(fā)出驚呼,“他們都瘋了?為了保密特意拆分,哪怕他真帶著自己負責部分的全部資料逃走,也不會讓整個項目垮塌。你現(xiàn)在告訴我,其他人對他泄密了??”
“是的……聽說是前陣子部門聚餐,都喝醉了,然后就……”助理低著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已經(jīng)連話都說不清楚。
夏澤安擺擺手讓他出去。
他坐在辦公桌椅后,打了電話出去。
“去叫上人過來,半小時后開會?!?/p>
而他,給夏園打去了電話。
“嘟嘟嘟”的聲音響了很久,才終于被接通。
還未及開口,卻已經(jīng)聽到夏園先聲奪人。
“姚勁干的不是人事啊!我剛剛接到了消息,正在想辦法聯(lián)絡(luò)他呢,可這貨當真玩起了失蹤,我找他的家里人才發(fā)現(xiàn),前陣子他們?nèi)叶汲鰢耍”厝皇且辉缇陀嘘幹\,盜竊技術(shù)投誠國外公司,這個吃里扒外的東西?!?/p>
“澤安,你放心。我與他認識十幾年,這次的事情,我一定會負責到底。至少,我要負責把他找回來!”
夏園信誓旦旦。
若非夏澤安了解他,恐怕真要被他誆騙過去。
他只低低地笑,艱難道,“爸,我們心照不宣。這種戲,你和外面的人演演就算,在我面前,也要演?”
“做戲自然要做全套,畢竟,我兒子究竟是不是跟我一條心,還不知道呢?!毕膱@語氣嘲弄,“養(yǎng)了你快三十年,不曾想你竟才是那個吃里扒外的……找我,是想讓我把姚勁勸回去?不好意思,我也找不到他?!?/p>
“林氏,會倒?!毕臐砂灿昧o了緊手掌,聲音克制壓抑。
“爸,林氏倒了,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那樣一個爛攤子,接過來有什么意思?合作,才能共贏?!?/p>
“共贏?誰和誰共贏?有我夏園?”夏園冷笑,“我的好兒子,這場合作,贏家只有你和林氏,與我有何關(guān)系。”
他“啪”的一下掛斷了電話。
夏澤安滿身怒火,卻無處發(fā)泄。
他仰頭倒在椅背上。
頭一次,竟有些無力。
“李焱,派人跟著我爸。他最近去的地方,每一處都要徹查。還有姚勁……報警,等警方下追逃令,他也許,還沒來得及逃出海城?!?/p>
事情繁雜。
一時竟都沒能有很好的解決辦法。
夏澤安萬千頭緒紛亂。
拿起手機,下意識想要給林香盼打電話,號碼都翻了出來,卻不敢撥過去。
他怕打擾她。
……
事實上。
林香盼的確一團亂。
堂哥出了事,大伯母整個慌神,到處央人幫忙,卻只得到了拒絕。
所有人都知道,林家是大廈將傾,林勝彬是大夫人最后的籌碼。
他們在待價而沽。
但凡她想要救林勝彬,就必須要付出實際的東西。
比如。
林氏的股權(quán)。
“爸!勝彬是你唯一的孫子了,如果他再出事,咱們林家,可就真的后繼無人了?。?!爸,你想想辦法,你救救他啊?!?/p>
“大嫂啊,爸剛醒,你這樣鬼哭狼嚎的,驚這他身體。”
“我管不了那么多!勝彬是我唯一的孩子,是我這輩子僅有的指望!我為了他,在林家守了二十多年的活寡,我為林家付出了半輩子的心血,如今他出了事,別說是驚擾了爸,就算是要我豁出去命來,我也甘愿!”
“你的命又不值錢,爸的身體最重要……”
兩人還吵吵嚷嚷的。
林香盼站在角落。
她看見了爺爺臉上的疲憊之色,想要勸幾句,卻無從開口。
大伯母把堂哥視作命根子,她現(xiàn)下的精神狀況,和快瘋了也沒什么區(qū)別。
“咳咳、咳咳……”空氣溫冷,房門一開一合,總有人進來。
老爺子捂著胸口不斷咳嗽。
好半晌,才終于說出來一句完整的話。
“夠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