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既漫長又短暫,約莫一個小時后,終于輪到夏淺淺上臺了。
奇怪的是,剛才她在等著上臺的時候心里還很緊張。
等到真的站上臺后,反而內(nèi)心一片平靜。
大概是那句對自己的勸說起了效果:死都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怕什么上臺發(fā)言呢?
人不緊張后,果然一切都很順利。
她的聲音通過揚聲器在禮堂響起,底下的學(xué)生一個個揚長了脖子,只盯著她看。
夏淺淺卻是想起了那句,把下面的人都當成蘿卜,忍不住唇角勾了下,繼續(xù)念稿。
稿子念完,院長夸了她一句,讓她下去了。
夏淺淺有種如獲大赦的感覺,吐了口氣,快步往后臺的樓梯走。
只見安向雅站在那里朝她招手。
夏淺淺意識到應(yīng)該是誰打電話過來過,心跳瞬間快了起來。
比剛才等著上臺之前還要緊張。
幾乎是三步并作兩步跳下臺階的。
安向雅看了,連忙讓她慢點。
夏淺淺等了那么久的消息,哪里慢的下來?
快速來到安向雅旁邊,開口就問:“誰打電話過來了?”
“是秦董?!?/p>
夏淺淺猛地抬眸,問:“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可能是因為是接的,只說等你空了,讓你打個電話回來?!?/p>
夏淺淺點點頭,拿過手機說:“我出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p>
“沒事,我問過了,之后沒有安排你做的事情了,你慢慢打,不著急。”安向雅深知事情的重要性,早就替她問過了。
夏淺淺拍拍安向雅的肩,拿著手機,從后門溜出去,一路走到外面露天沒人的地方,這才摸出手機,深吸了一口氣,撥通了秦朗的電話。
嘟聲響了好幾下才被接通。
“淺淺?”
夏淺淺聽出秦朗的聲音有些啞,心一下子就高懸了起來。
難道……
不,不會的,追一個小小的工地管事的人而已,一定不會出事。
她在心里對自己這么說,嘴上盡可能平靜地問:“秦叔叔……秦妄怎么樣了?”
“我剛到印尼不久,差不多還有十幾分鐘到醫(yī)院?!?/p>
醫(yī)院……
夏淺淺張了張嘴,居然好幾秒都沒發(fā)出聲音來。
還是秦朗說:“阿妄受了點傷,不過不嚴重,沒有生命危險?!?/p>
夏淺淺一顆心這才放下來,心里有些怨秦朗怎么不一次性把話說完,剛才真的嚇死她了!
“沒有生命危險就好,秦爺爺這邊知道了嗎?”
秦朗說:“還不知道,我想的是,既然一開始就瞞著了,干脆就一直瞞下去。阿妄的傷不重,養(yǎng)一養(yǎng)就會好了。到時候就說在國外的時候出了點車禍,這個老爺子是能接受的?!?/p>
“嗯嗯,那我就繼續(xù)瞞著了。”
話題本來可以到這里就結(jié)束,夏淺淺都打算說“那我先不打擾您了”,誰曾想,秦朗突然報出了兩個名字。
正是她告訴阿蘇助理的那兩個名字。
一個秦蘇,一個秦邈。
“這兩個名字,是你告訴蘇助理的吧?”
“是的……不過也不是我說的,是星宇哥?!?/p>
“嗯,我知道,我是想說,等他的工作忙完一個段落,有時間了,麻煩你在中間牽一牽線,安排我們跟他吃頓飯?!?/p>
夏淺淺下意識應(yīng)了一聲,隨后猛然意識到,秦朗自己也可以聯(lián)系瞿星宇,卻刻意通過她……是不是有意緩解她跟他的關(guān)系?
但為什么要這么做呢?
她上了大學(xué),也徹底跟秦家沒了養(yǎng)女的關(guān)系,以后會很少回秦家了。
現(xiàn)在要緩和關(guān)系,圖什么呢?
夏淺淺根本想不通,索性就不想了。
她只是重生了,不是變聰明了,她的普通腦子,根本猜不透他們這些生意人的腦子。
干脆當聽不懂,說:“等星宇哥忙完他的事情回來,我一定第一時間告訴您?!?/p>
“好,那你忙你的,我也馬上到醫(yī)院了?!?/p>
“好的?!?/p>
通話結(jié)束,夏淺淺吸了口氣,覺得今天的空氣都通暢了很多。
人找到了,雖然受了點傷,但沒有殃及到性命,已經(jīng)不能比這個結(jié)果更好的了。
她想了想,還是得跟星宇哥也說一聲,于是就地用手機編輯了一條郵件,給瞿星宇報平安。
而另一邊,秦朗也到了印尼的醫(yī)院。
這邊的醫(yī)療水平?jīng)]有國內(nèi)好,但這家醫(yī)院已經(jīng)是最頂尖的了。
一邊往住院部走,一邊問迎上來的阿蘇助理:“什么都想不起來了嗎?”
阿蘇助理點頭,滿臉都是悵然:“是的……小秦總連我也不記得了。”
但很快他話音一轉(zhuǎn),說:“不過小秦總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肯定會記得您的?!?/p>
秦朗“嗯”了一聲,臉上看不出喜怒。
兒子的確沒生命危險,但是失去了大部分的記憶。
這個消息對他來說,是好也是壞。
但不管怎么樣,沒有性命之虞就好,記憶沒了,可以慢慢想,要是命沒了,那就什么都沒了。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自己辜負了詹錦云,老天看不過去,所以用這個來懲罰他。
可他分明已經(jīng)收起了心里的不甘心,想安安穩(wěn)穩(wěn)跟詹錦云和和美美過一輩子了。
轉(zhuǎn)眼就到了秦妄的病房。
這邊醫(yī)療水平不過,但醫(yī)療環(huán)境不錯,單人病房弄得跟酒店似的,明亮又寬敞。
秦妄那雙黑眸朝他看過來,眼眸似有狐疑,但很快試探著開口:“爸?”
秦朗一個大男人,看著頭部被紗布包扎的秦妄,一下子就紅了起來。
“誒……是我,是爸爸。”
他顫抖著走過去,一把抓住了秦妄的手,半晌都沒發(fā)出聲音。
直到秦妄開口,說自己沒事,秦妄才找到自己的聲音。
他問:“除了頭暈,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的?”
秦妄搖頭,順勢把自己的手抽回來,說:“沒有,現(xiàn)在頭暈也好多了,就是……很多事情想不起來?!?/p>
秦妄跟秦朗說話,總是略有一絲的不自在。
他其實記不怎么起來自己的父親長什么樣子,但莫名的,看到秦朗出現(xiàn)在病房門口,腦子里像是有一個聲音在告訴他,這是他爸。
又或者說,與其說是想起來秦朗是誰,不如說是,條件反射。
對,就是條件反射。
看到這個人,條件反射地就喊了一聲爸。
對方當時眼眶立刻紅了,他就篤定了自己沒叫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