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似乎有人在說話。
劉哥很快又解釋說,歐老仍醒著,說不用問他,他上了年紀(jì)了,觀念太落伍,沒法給孩子正確或合適的建議。
“歐老還說,他相信你和子豪會幫小歐選一個最好的方案,讓你們不用顧慮。他還說,小歐不是聽話的孩子,讓你們費(fèi)心了?!?p>江婉暗自松一口氣,道:“是我們能力不足,怕辜負(fù)了歐老的托付?!?p>劉哥笑了笑,低聲:“小歐在你們那邊,老人家放心得很。你們且跟歐部長商量看看,老人家說他啥意見都沒有。”
“好?!苯竦溃骸斑^兩天定下學(xué)校后,我再帶小歐過去看望老人家?!?p>劉哥連聲應(yīng)好。
江婉掛斷電話,才回主院去。
李緣陪小歐下棋,又陪小九霄念字,直到江婉回去,他才回西廂房。
“小婉,有件事我要跟你說一聲?!?p>江婉點(diǎn)頭,見大姑姐在屋里看書,小歐和小九都圍在她身邊,便放下心來,跟李緣去了西廂房。
“師傅,有事呀?”
李緣洗了洗手,開始準(zhǔn)備練字。
“小婉,你肖師兄下個月就能調(diào)過來了。”
江婉驚訝:“下個月?不是說——可能要推遲嗎?”
“推遲了兩個月?!崩罹壗忉專骸氨緛碚f年后就能過來,一推再推,最終決定下個月過來,已經(jīng)定下了?!?p>江婉笑開了,道:“肖恒師兄跟您許久沒見,您心里頭肯定很想念他。”
“想是想。”李緣有條不紊磨墨,“可他職位高,事務(wù)繁多,沒那么多空閑時間能跑動?!?p>江婉好奇問:“肖師兄是晉升過來的吧?”
“是?!崩罹壗忉專骸八@一次算是順利升遷。”
江婉道:“真為三師兄高興!等他來了,我們給他接風(fēng)洗塵?!?p>李緣搖頭:“不急,他得下個月中旬才到?!?p>江婉答好。
李緣下筆的速度有些遲緩,低聲:“小婉,我讓你過來,是想提前跟你商量一下……你肖師兄的事。”
“師傅,您說?!苯顸c(diǎn)頭。
李緣低聲:“你應(yīng)該知道一些你肖師兄的事。他的愛人離世后,他就沒有再婚。他四十出頭了,至今仍無兒無女?!?p>江婉微愣,道:“……有點(diǎn)印象。嫂子好像是一名軍醫(yī),犧牲在戰(zhàn)場上?!?p>“嗯?!崩罹壗忉專骸八麄儽臼峭瑢W(xué),感情非常深厚。不料婚后不久,對象就接到了調(diào)令離開,最終犧牲了。”
江婉想了想,問:“上次您說他和他的家人一起過來——是指他的父母或其他親人嗎?”
“是。”李緣解釋:“他的父母尚在,還有他的一個妹妹,一直都跟著他一塊兒生活。他今天給我打電話,除了說大概到京都的日期,還想跟我商量一件事?!?p>“關(guān)于他家人的?”江婉猜測。
李緣點(diǎn)點(diǎn)頭:“不錯,關(guān)于他妹妹的。他希望她妹妹能來我們這邊上班?!?p>“哦?”江婉認(rèn)真問:“有相關(guān)工作經(jīng)驗(yàn)沒?”
“有?!崩罹壍吐暎骸八幕潭炔凰愕?,是中專畢業(yè)。她畢業(yè)后,肖恒親自給她安排工作,特意選了文化部門。她曾在文化單位工作過幾年。后來,她的婚事遭到父母強(qiáng)烈反對,戀人不得已遠(yuǎn)走他鄉(xiāng)。從此她就一蹶不振,沒有繼續(xù)上班,每天渾渾噩噩過著日子。不愛說話,也不愛出門,安靜干活做家務(wù)看書寫字,跟一個工具人似的?!?p>江婉聽得皺眉:“精神方面的問題?”
“看過醫(yī)生?!崩罹壈櫭冀忉專骸岸颊f是情緒不好,休養(yǎng)休息就行。她沒任何過激或傷害行為,精神上也沒什么損傷,一切貌似如常。按中醫(yī)的說法,她是傷心過度,導(dǎo)致心脈受損,對什么都提不起興趣,更沒什么欲望或追求。你肖師兄沒少操心,一直帶她就醫(yī),可惜都沒什么成效?!?p>江婉忍不住問:“她那個戀人追不回來了?沒想過‘解鈴還需系鈴人’嗎?”
“人家早已成婚生娃?!崩罹墦u頭嘆氣:“姻緣一旦錯過,就很難再續(xù)前緣了?!?p>江婉很為對方不值,問:“哪怕知道對方結(jié)婚了,她的病情仍沒好轉(zhuǎn)?仍自暴自棄?”
“一模一樣,毫無起色?!崩罹壸屑?xì)想了想,“算起來,也有六七年了?!?p>江婉問:“幾歲了?這姑娘?”
“三十來歲了?!崩罹壌穑骸氨饶氵€要大一些。她的病情一直沒起色,每天都懨懨的。肖恒想調(diào)過來京都的原因,一部分是為了我,為了幾個師兄弟能湊近些,有機(jī)會互相照應(yīng)。一部分原因便是為了這個妹妹?!?p>江婉苦笑:“由此可見,肖師兄兄妹倆都是癡情專一的情種?!?p>“他家都是情種?!崩罹墴o奈嘆氣:“他的叔叔當(dāng)年也是廣為流傳的典型癡心漢。他和他的愛人青梅竹馬,都是出身不錯的高知識分子。從同學(xué)到同事,婚后恩愛非常,羨煞身邊所有人??上О 膼廴穗y產(chǎn)去世,他咆哮大哭后,跳崖自殺了。”
江婉聽得一陣心顫,問:“難產(chǎn)去世?孩子呢?”
“一尸兩命?!崩罹壌穑骸氨驹撌菤g歡喜喜等待新生命,最終等不到,卻等來了噩耗。他安葬好妻子后,便爬上山跳崖,連一個字的遺言都沒有。”
江婉嘆氣:“看來,他們家是深情刻進(jìn)血脈的家族呀。不過,既然知道兒女們都專情,為什么還要阻攔他妹妹跟她的戀人?”
“這……我也不便問起。”李緣搖頭:“當(dāng)年小肖寫信給我的時候,只說了這些。沒想到都過了六七年了,他妹妹至今仍走不出來?!?p>江婉苦笑:“肖師兄不續(xù)弦也沒再找對象,不也是癡心一片嗎?只不過,他妹妹沒他那般堅(jiān)強(qiáng),連心氣都沒了。”
“是。”李緣解釋:“他說本以為時間久了,慢慢就會痊愈。誰知,她至今仍不怎么愿意踏出家門,不愛說話,就愛呆呆愣愣坐著躺著。肖恒擔(dān)心她永遠(yuǎn)走不出來,所以想趁機(jī)給她換換環(huán)境,看看能否來我們這邊工作,讓她多接觸人,多接觸新環(huán)境,從而改變她的精神面貌?!?p>江婉“?。俊绷艘宦?,問:“肖姐肯嗎?如果肯的話,咱們這邊不愁沒活兒呀?!?p>“不知道。”李緣道:“肖恒說了,他會努力勸他妹妹的。他父母年輕的時候有單位,有一些工作補(bǔ)貼能領(lǐng),不用愁什么。但他妹妹還年輕,不應(yīng)該整天跟老人家一般躲家里養(yǎng)老?!?p>“只要這位肖姐愿意來,其他都好說?!苯竦溃骸皞}庫那邊的對接還少一個人,就她吧?!?p>李緣微愣,有些為難問:“……沒其他職位了?你不是說下半年還要開設(shè)愛情小說組嗎?”
“是?!苯翊穑骸安贿^那是下半年的安排,暫時還不夠人手開設(shè)。而且,咱們還需要時間了解這位肖姐,看她究竟適合做什么。”
“倉庫對接的話,會不會太辛苦?”李緣解釋:“肖恒的妹妹我見過幾次面,瘦得很,一副弱不禁風(fēng)的嬌女子模樣。倉庫那邊偶爾需要搬書,可能對她來講太重了些。”
“不適合也得努力適應(yīng)?!苯竦溃骸皫煾担犇鷦偛胚@么說,這位肖姐她長期不跟外人交往,不愛社交也不愛說話。驟然讓她出門工作,還得跟辦公室的其他同事公事干活,扎堆在密集的人群中。她極可能會不習(xí)慣,甚至?xí)蛔吡酥?,重新躲回家里去?!?p>“也對?!崩罹夁B連點(diǎn)頭:“你分析得很有道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