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子豪一聽,俊臉頃刻沉下來。
“姐,人家那么專業(yè),都說了此辦法可行,那就一定可行。你總得先去了解看看吧?不能就這么放棄了!”
“對對!”葉云川附和道:“欣姐,只要有希望,哪怕只有一點點希望,咱們都不能放棄??!”
陸子欣的指尖捏著小勺子,慢慢攪拌咖啡,看著杯中時不時涌出的氤氳水汽,神色冷靜而淡然。
“有希望,只是希望不大。這類型的手術(shù)難度極大,稍有不慎就會死在手術(shù)臺上。另外,哪怕是換成功了,我仍得吃防排斥的藥,繼續(xù)當藥罐子?!?/p>
陸子豪眼神微閃,道:“難度大……不代表不能成功。姐,那個醫(yī)生的手術(shù)成功率蠻高的!”
“不了?!标懽有罁u頭:“我都已經(jīng)跟自己的心臟妥協(xié)了。它能干多久,我就活多久。它能活一天,我就精彩充實一天。生死有命富貴在天,何必過分強求!”
陸子豪沉著俊臉,道:“話不能這么說!能多一天,那就多一天的美好!你眼下都三十好幾了……哪怕養(yǎng)護得再好,頂多也只有幾年時間。姐,未來的日子會更精彩,世上還有無數(shù)美景等著你去親近去欣賞,你怎么能輕易就跟這個病妥協(xié)!這不像你?。 ?/p>
醫(yī)生說過,姐姐的心臟天生畸形,只能勉強供血到三十多歲,最遲不超過四十歲。
眼下都三十好幾了,頂多只剩幾年時間!
之前每個醫(yī)生都搖頭,說這病無藥可治,頂多只能吃藥維護,能活多久便算多久。
可這個醫(yī)生堅信只要能換心臟成功,樂觀判斷——病人活多十幾二十年應該沒問題!
“幾年和十幾二十年比,那肯定比不上??!”陸子豪激動道:“姐,不如搏一搏!以你的身體條件,應該很有希望的!”
陸子欣這位正主卻淡定得很,輕輕搖頭。
“我不是三四歲,我已經(jīng)是三十多歲的人了。雖沒有五十知天命那般睿智灑脫,可我早已看開生死。不去搏,我也許還能活多幾年。萬一搏不了,那便連幾年都沒有?!?/p>
“姐!”陸子豪搖頭:“你該對你自己有信息啊!你現(xiàn)在的身體比前幾年反而好許多!”
葉云川附和道:“是啊!欣姐,不搏一搏,又怎么知道不行?只要搏得過去,你就能長命百歲??!”
“不了?!标懽有牢⑽⒁恍Γ骸拔液軡M意我的現(xiàn)狀。眼下紡織廠的廠址回歸陸家,老宅和流芳樓也都保住了。我沒能發(fā)揚光大,但至少保住了爸爸留給我們的基業(yè)。子豪如今越發(fā)成熟穩(wěn)重,相信在不遠的將來,他一定能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將陸家的生意做大做強,發(fā)揚光大。家里有他和婉兒,我非常放心。我呀,沒什么遺憾,也沒什么可牽掛擔憂的。余下的日子,多一天我就多一份感恩和珍惜?!?/p>
“姐!”陸子豪焦急道:“你再考慮考慮嘛!先去做檢查——”
“別說了?!标懽有啦粣偞驍嗨?,道:“人家好不容易能偷閑喝個咖啡,享受一份美味的提拉米蘇,你就不能消停些!”
陸子豪連紅茶都喝不下去了,沉聲:“這事你得同意才行!”
“行了行了。”葉云川當起了和事佬,道:“不急不急,此事可以從長計議,犯不著這么急下決定。先喝咖啡——喝茶啊!”
陸子欣微笑喝起咖啡。
葉云川討好笑了笑,道:“欣姐,聽說這邊的食堂師傅功夫一絕,做的飯菜忒香!要不,讓我們也蹭個飯?”
“行?。 标懽有浪齑饝骸巴硇┱埬銈兂藻伆?,還有紅燒蹄膀。這是食堂最受歡迎的兩個肉菜!”
葉云川笑瞇了眼睛:“好嘞好嘞!那就這么說定了!”
陸子豪瞪了他一眼,心情郁悶極了!
“吃吃吃!你就只知道吃!”
葉云川給他打了眼色,示意他別輕舉妄動。
陸子豪只好忍下脾氣。
喝了咖啡吃了甜品,參觀了附近建筑,又蹭了一頓豐盛晚飯,兩人才上車往回走。
葉云川坐在副駕駛座位上,慢悠悠剔牙。
“你呀,一看就知道勸不了欣姐!與其浪費口舌,還不如找一個真正勸得了的人來!”
“誰?。俊标懽雍啦聠枺骸澳闶钦f卡佩那家伙?”
葉云川嘿嘿笑了,提醒:“拜托!人家官職不低呀!怎么也算是大使,你好歹稱呼一聲‘先生’?。 ?/p>
“滾!”陸子豪沉聲:“我姐連見都不愿見他!”
葉云川忍不住問:“可——醫(yī)生是他介紹的吧?他有法子找到醫(yī)生,自然有法子能快些搞到心臟供體。”
這一點,陸子豪并沒有反駁。
“可我姐連去檢查都不愿意!”陸子豪郁悶道:“后面的手術(shù)根本無從說起!他不出現(xiàn)還好,他如果來了,我姐非生氣不可!心臟病人最忌諱情緒大起大落!他可沒法擔這個險!”
葉云川卻不這么認為:“他估摸早就知道欣姐在這邊了。他在京都混好幾年了,門路熟得很。指不定欣姐能在這兒工作,也是他暗中搞的鬼?!?/p>
什么?!??!
陸子豪臉色一變,后知后覺恍然大悟。
“……應該是他?!?/p>
自去年開始,他就沒怎么著家,姐弟倆根本沒時間能坐下來心平氣和聊上一聊。
姐姐被朋友接過來京都那會兒,他和媳婦都不在家。
后來毅哥招呼他幫忙,他一去便是好幾個月,直到最近在京都,才勉強見上一兩面。
上次他過來,姐姐只有十幾分鐘跟他聊話,說的都是家里的閑雜事,根本沒聊到她的工作上。
此時被葉云川點撥一下,他才恍然發(fā)現(xiàn)此事的背后應該有卡佩的手筆在!
葉云川沉吟:“猜不準,但直覺應該是他。除了他,誰會如此大費周章將欣姐留在京都?不可能有其他人了?!?/p>
想當年,他也是見證過卡佩和欣姐愛情悲劇的一份子。
他也見識過卡佩的手段,知曉他心思深沉,老謀深算,遠不像表面上那般簡單!
陸子豪只能解釋:“我剛剛說的這個醫(yī)生……也是卡佩介紹的。”
“喲!”葉云川打了一個激靈:“那還懷疑個啥!肯定就是他!”
陸子豪解釋:“不過,醫(yī)生那邊都是我一個人聯(lián)系的。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單獨找過我姐……”
“多半有。”葉云川道:“只是欣姐不是那種容易撬開嘴的人。哪怕卡佩找過來一萬次,只要欣姐不想說,咱們就不可能知道?!?/p>
陸子豪臉色暗沉,不悅道:“我姐恨他都來不及!怎么可能聽他的勸!他要是那么有信心,早就自個聯(lián)系醫(yī)生去了,何須把這事丟給我!”
“沒說讓你找卡佩?!比~云川道:“他跟欣姐的關(guān)系復雜得很,能別扯上他就被扯。我是指嫂子——江婉嫂子?!?/p>
陸子豪挑眉,很快反應過來。
“對??!我姐一向聽我媳婦的!讓我媳婦來,她多半會同意!”
葉云川點點頭:“別煩了,回頭把嫂子找過來就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