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婉苦笑:“幸好走得快……”
李香妹嘆氣連連,道:“寧夢也忒不容易。她說,她天天熬夜學(xué)習(xí),白頭發(fā)都多了好些根,就是為了這一次能考上。誰知臨考試了,出了這樣的事……心里頭難過,身體也遭罪!”
“怎么不提前商量好呢?”江婉有些想不明白,道:“是意外懷上的?還是二表哥故意的?他不一向反對寧夢去參加高考嗎?”
李香妹搖頭:“這俺就不知道了。反正孩子沒了以后,建設(shè)對她的態(tài)度很差……聽說寧夢的爹媽來看她,建設(shè)都不給他們好臉色?!?/p>
“他得意什么呀?”江婉一聽就很不屑,道:“我看他八成是故意的!寧家人不是挺厲害的嗎?”
韓建設(shè)是那種見不得其他人好的人,尤其是自家的兄弟姐妹。
他見不得大哥三弟過得比他好,甚至連嫁出去的妹妹也不行!
哪怕寧夢這個枕邊人,他也照樣帶著這樣的作祟心理。
他擔(dān)心寧夢考上大學(xué)后,就會認(rèn)識更優(yōu)秀的男人,去更好的單位上班。
他會被寧夢瞧不起,甚至拋棄他改嫁其他人!
這是他不能允許的!
所以,他寧愿將媳婦往下扯,也不愿她順利往上爬!
李香妹壓低嗓音:“反正他就忒得意。俺不見得他有多難受,就看到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鏡,一個勁兒怪寧夢。”
江婉蹙眉問:“你們在場,他也照樣罵?”
“對?。 崩钕忝冒底钥蓱z妯娌,低聲:“俺們不去,指不定她還不用挨罵。俺看建設(shè)就是故意的!耍男人威風(fēng)!”
江婉聽得差點兒翻白眼:“這算哪門子的威風(fēng)?!真夠渣的!沒良心!”
“就是就是!”李香妹附和點頭:“忒沒良心!自家媳婦考不成,孩子也掉了,身體老遭罪……他就只會罵罵罵!耍啥威風(fēng)!”
江婉忍不住問:“舅舅會不會很難過?”
“忒難過!”李香妹答:“就是他告訴俺們這個消息的。他眼睛紅紅的,說他托人在鄉(xiāng)下買了幾只老母雞,讓寧夢養(yǎng)身體。俺那個婆婆忒不像話!她跟老二就只會罵罵咧咧,指著寧夢的鼻子罵她太愛折騰,害她失去孫子!”
“舅媽就這個做派!”江婉絲毫不意外,又問:“三表嫂生了吧?”
“快了?!崩钕忝么穑骸安畈欢噙@些天?!?/p>
江婉微微詫異,問:“過年那會兒不是說已經(jīng)懷上兩三個月了?按理來說上個月應(yīng)該就生了……難不成我記錯了?”
李香妹微愣,低聲:“俺那會兒也是這么聽說的。估摸是姑娘家不懂,記錯了日子。反正按日子算,也是提前懷上的,錯不了。”
江婉點點頭,問:“租金有沒有按時交?”
“有。”李香妹答:“公爹月初就會幫俺收起來,找機(jī)會遞給俺?!?/p>
江婉追問:“三表哥的岳父岳母都來這邊了?住一塊兒了?”
“對?!崩钕忝媒忉專骸八麄兓楹蟛痪茫腿ソ釉栏冈滥高^來住?,F(xiàn)在雙方父母都住在那邊。唉!這才剛剛開始吧,已經(jīng)各種鬧矛盾了!”
江婉再明白不過,低聲:“按舅媽的性格,除非是最親近的人都得多加容忍。外頭的人哪可能跟舅舅一樣!”
“唉!”李香妹道:“聽公爹說,婆婆三天兩頭跟親家母吵,一會兒挑刺兒媳婦不干活,一會兒嫌棄太吵!現(xiàn)在孩子還沒出生,兩個親家母已經(jīng)幾個月沒搭理彼此,每天各種冷臉,各種鬧騰吵架。”
江婉絲毫不意外,道:“且看著吧,以后還會有更出格的!”
李香妹搖頭苦笑:“公爹攤上這樣的媳婦,也是夠命苦的!幸好他性格好,人也懂得忍讓,不然——不然——”
“家早就散了。”江婉替她將話說完。
李香妹一說起婆家就心煩,道:“反正除了過年過節(jié),其他時間俺都忙,沒空過去!”
江婉點點頭:“如果舅舅找你們有事,你們能辦就給辦,不能就別勉強(qiáng)。舅舅他向來心軟,耳根子也軟?!?/p>
“俺知道。”李香妹道:“棟梁放假回來后,就拿了一點省城的茶葉送過去。婆婆高興樂呵呵,轉(zhuǎn)頭就罵他亂花錢。棟梁沒在意,不過他沒再去城南。他說等他下次放寒假再回了,沒必要總往那邊去。”
江婉點點頭,低聲:“棟梁表哥早就對家里寒了心,只是他畢竟是長子,有些話他不能說。幸好,他很體諒你?!?/p>
“嗯?!崩钕忝每偹懵冻鲂θ?,道:“可能是外頭讀了書,說話格局跟以前忒不一樣。他跟俺說,公爹和婆母都是他的父母,要孝順該他自個去,我只需要憑心去照顧,不能強(qiáng)求。俺聽得心頭暖窩窩滴!公爹對俺好,俺以后也一定對他好!”
江婉想了想,主動道:“我和小歐這一趟北上,也不知道什么時候回來。我留五十塊錢在你這邊,萬一舅舅有什么急事,你就幫我轉(zhuǎn)交給他,讓他能應(yīng)應(yīng)急。”
不管出了什么事,終歸還是兩個要素——有錢出錢,有力出力。
如果她遠(yuǎn)在京都,肯定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留一些錢給老人家應(yīng)急,以備不時之需。
李香妹答應(yīng)了,贊道:“還是你最貼心!”
江婉取了錢,悄悄遞給她。
“你收好,我收拾行李去了?!?/p>
“啥時候出發(fā)?”李香妹道:“俺送你們?nèi)ボ囌景?。?/p>
江婉搖頭:“你好好工作,用不著你。有棟梁表哥送就行了。這回我買的是臥鋪,還把對面床位給買下來。沒其他人在,我和小歐也能安全些?!?/p>
李香妹追問究竟什么時候出發(fā)。
“俺如果得空,一定去送你們?!?/p>
江婉答:“明天午后,兩點多的票?!?/p>
李香妹頓時難住了,支吾:“俺……俺去跟主任請假?!?/p>
“別。”江婉低笑:“又不是去了就不回來了,哪里需要客客氣氣送來送去的?!?/p>
李香妹見她堅持不要,只能作罷。
“那你——你們早些回來。俺和吳媽在家里等著你們!”
“好?!苯褶D(zhuǎn)身回了臥室。
幸好仍在夏季,京都的天氣跟陽城差不多,都是熱辣辣的酷暑。
這樣的話,她不用帶太多占空間的大衣毛衣,只需要帶幾套連衣裙和大姑姐送她的改良版旗袍。
小歐的東西反而更多,各種小褲子大褲衩,內(nèi)衣上衣小襯衣薄衫,外加幾樣他最喜歡的小玩具——滿滿一大袋!
這時,門口響起了小歐的大嗓門!
吳媽喊他去洗手洗腳,又招呼小六陪著一塊兒去。
接著,吳媽往她這邊來了。
“小婉,你收拾得咋樣了?”
江婉答:“差不多了。晚上再備一些吃的,再帶上保溫瓶就夠了?!?/p>
吳媽欲言又止,有些窘迫撩了撩散開的白發(fā)。
“小婉,我——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p>
江婉扭過頭來,問:“什么事?。俊?/p>
“我——要不跟你一塊兒去吧?!眳菋屛⒕浇忉專骸按笮〗愫蜕贍敹荚谀沁?。我去了,可以幫你們洗衣做飯帶小歐。你就帶上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