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位這邊只剩下長樂和馮琳瑯。
馮琳瑯也覺得長樂的臉色有些異樣,“長樂,你怎么了?”
“花芷瑜倒霉了,我們不是應(yīng)該高興慶祝嗎?”
長樂現(xiàn)在的心情確實(shí)很復(fù)雜。
知道她被拍花子是花芷瑜在背后搞的鬼,她就想掐死花芷瑜。
但知道了花芷瑜為什么會恨她,她又覺得很荒唐。
長樂緩緩?fù)鲁鲆豢跉?,“我十歲那年被人迷暈了賣去紅林溝的事情你知道是誰做的嗎?”
“是花芷瑜?!?/p>
“我也是剛才才知道,當(dāng)年的事情竟然是她做的?!?/p>
“什么?是花芷瑜?!”馮琳瑯一聽就坐不住了,“這個蛇蝎心腸的女人,我現(xiàn)在就去拔了她的皮!”
馮琳瑯撩起衣袖就要起身,長樂把她拉住,“她都被皇后娘娘帶走了,欺君之罪勾她喝一壺的了?!?/p>
馮琳瑯看長樂這么冷靜,覺得很奇怪。
按照長樂性格,知道事情是花芷瑜做的,長樂應(yīng)該當(dāng)場就撕爛花芷瑜才對。
“長樂,你怎么看著好像都不怎么生氣的樣子???”
“你被花芷瑜下降頭了嗎?難道這件事情你也能原諒她?”
長樂笑了,“原諒她,我有病吧?!?/p>
“事情都過去那么多年了,到了現(xiàn)在要真說生氣也算不上很生氣吧,但想弄花芷瑜的心是半點(diǎn)沒少的。”
“不過你知道花芷瑜為什么會那么恨我嗎?”
馮琳瑯也覺得好奇,“為什么?”
當(dāng)年花芷瑜剛來盛都,長樂是帶著花芷瑜跟他們一塊兒玩過的,還囑咐過他們不許欺負(fù)花芷瑜,要帶著花芷瑜一塊兒玩。
一開始他們看在長樂的面子上也都是真的想帶著花芷瑜玩兒,跟她做朋友的。
但后來不知道為什么,花芷瑜就不跟他們玩兒了。
“花芷瑜覺得我?guī)е覀円黄鹜媸枪室忪乓呷杷?,還有那些我買去送她的小玩意兒,她也覺得我是在故意羞辱嘲諷她?!?/p>
“什么?不是,她有病吧!”
馮琳瑯大為震驚,并且不理解,“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兒可都是老師傅的手藝,一個都要好幾兩銀子,有些還要十幾二十兩呢。”
“你每次見著都買了回去送給她玩兒,她還覺得你是故意羞辱嘲諷她?”
“她是有被迫害癥吧?”
長樂以前自然是不明白的,現(xiàn)在倒是有點(diǎn)能明白花芷瑜當(dāng)時的感受了。
一個剛從鄉(xiāng)下被接進(jìn)侯府的鄉(xiāng)下丫頭,那些新奇玩意兒對于長樂他們而言是有意思,對于她而言卻一點(diǎn)用處都沒有。
長樂送她那些玩意兒,還不如直接把買那些玩意兒的銀子送給她更好。
不過以花芷瑜的性格,或許當(dāng)時就算長樂直接送銀子給她,她可能也會覺得長樂是故意在嘲笑羞辱她吧。
宴會上出了這么一場插曲,許多人都變得興致缺缺了。
皇后親自帶著花芷瑜離開,要帶回宮中交由皇上處理,也沒說到底還回不回來。
長樂琢磨著十歲那年的事情,花芷瑜那時候也才十歲,一個人絕對做不到將她迷暈再賣去紅林溝的匪窩,所以要么是雇了人,要么就是還有同謀。
“啊!”
園中突然響起一聲突兀的尖叫,尖叫聲很大,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紛紛朝尖叫的人看去。
發(fā)出尖叫的人是一位侍郎家的姑娘,此時這位姑娘已經(jīng)滿臉驚慌的撲在了她母親的懷里。
而她原本坐的位置上,一個全身衣服破爛蓬頭垢面的人正趴在她的位置上,抓起桌上的食物瘋狂的往嘴里噻。
“是乞丐!怎么會有乞丐進(jìn)了梨園!”
“侍衛(wèi)!侍衛(wèi)呢!還不快把這乞丐趕出去!”
這些貴婦貴女們哪里見過這種陣仗,紛紛起身,嫌惡的用帕子捂住口鼻,有多遠(yuǎn)離多遠(yuǎn)。
侍衛(wèi)立刻沖上前去抓人,抓吃食的人不肯離開,還在瘋狂的抓著桌子上的食物。
“啊!”又一聲尖叫聲起,眾人又被嚇了一跳,轉(zhuǎn)頭去看。
一名世家貴女嚇的花容失色的癱坐到地上,而她的旁邊兩名同樣蓬頭垢面的人像瘋了一樣抓起桌上的食物往嘴里和兜里塞。
而這似乎只是一個開始。
越來越多的尖叫聲響起,也越來越多的這樣蓬頭垢面的人沖入席面搶吃食。
侍衛(wèi)的人手有限,一面要保護(hù)一眾受到驚嚇的貴人,一面還要去驅(qū)趕那些搶食物的人。
長樂和馮琳瑯也被侍衛(wèi)護(hù)在了人堆里。
馮琳瑯驚訝不已,“怎么會有這么多的乞丐?他們到底多久沒吃飯了啊?”
長樂皺眉,“這些人不像是乞丐?!?/p>
“不是乞丐?”馮琳瑯疑惑,“那他們是什么人?”
長樂沒有立刻下判斷。
她忽然想到了去慈和莊時金全想設(shè)計她死時說過的話。
金全說北邊受了天災(zāi),多的是流民逃難逃到盛都城外。
那些流民為了一口吃食,什么事情都干得出來,就算在搶奪食物的時候殺了她,也只能算她倒霉。
長樂看向混亂的場中,有被侍衛(wèi)驅(qū)趕毆打的人,有找到一點(diǎn)縫隙就鉆回來重新到桌面抓食物的人,也有拿起旁邊凳子椅子跟侍衛(wèi)動手的人。
這些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孩童,絕不可能是一般的乞丐。
“住手!”長樂推開身前的侍衛(wèi)快步走出去。
“長樂!”馮琳瑯咬咬牙,也推開身前的侍衛(wèi)跑到了長樂身邊,“怎么了?”
“這些人不是乞丐,極有可能是流民?!?/p>
馮琳瑯滿頭的問號,“流民?什么流民?”
“回頭我再跟你細(xì)說。”長樂肅著臉快步走出去,在一名揚(yáng)手要將孩童扔出去的侍衛(wèi)手中接住了孩童,“住手!”
侍衛(wèi)一愣,立刻行禮,“宣王妃?!?/p>
“琳瑯,看著他?!?/p>
長樂將手中的孩童扔給琳瑯,轉(zhuǎn)頭抽出侍衛(wèi)腰間的長劍掠身而出,一劍挑起一名侍衛(wèi)劈向一名蓬頭垢面的中年漢子的長劍。
馮琳瑯慌忙接住被扔過來的孩童,著急的大喊,“長樂,你小心啊!”
孫秉峰和大鯤見狀,紛紛沖入場中給長樂幫手。
“小妹,什么情況?。俊贝篥H抬手擋下一名侍衛(wèi),回頭大聲問。
“他們不是乞丐,是流民!”
其他人一時間反應(yīng)不過來流民是什么概念,孫秉峰卻清楚的很。
“你是說這些人都是逃難的流民?”孫秉峰扶住一名搶食物的中年漢子,仔細(xì)辨別中年漢子的衣著,肯定了長樂的猜測。
中年漢子被孫秉峰扶住不僅沒有感謝,回頭抓起碟子就朝著孫秉峰的頭上砸。
孫秉峰被砸個正著,罵了一聲娘,又去抓人。
他們不僅要護(hù)著被侍衛(wèi)刀劍相向的流民,還得防著被流民反過來捅刀子。
真特娘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