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一聲。
周寒野從單人床上坐了起來,額頭布滿汗水,他看向窗外,電閃雷鳴。
門被敲響,門口站著士兵回報。
“隊長,營長讓你過去一趟?!?/p>
周寒野拉起外套套上,走去了辦公室。
里面老姜看到周寒野后,招了招手。
“你的。”
周寒野疑惑接過,是榮譽證書。
“下個月,京城那邊有嘉獎儀式,你這小子,這一年干的功績,都快要上別人五年了,更不要命似的,這都第幾個勛章了?!崩辖φf道“當年帶你去營地實訓,我就知道,你是當兵的料子。”
周寒野合上證書,面無表情。
“我申請去國外的事,指令下來了嗎?”他問。
老姜的笑容頓時僵住,拿起桌上的杯子,直接往他身上招呼去,反差極大。
“跟你說了八百遍了,想都別想?!?/p>
“為什么?”周寒野繼續(xù)淡漠一臉,老姜氣得手指抖著點他。
“你去干什么?幫孔俞飛去?那小子混得風生水起,用不到你去幫忙!”
“我可以換他回來?!?/p>
“滾蛋!人家最多還有一年半就能回來拿一等功,你想干什么?搶人家功勞?要不要臉!”老姜呵斥道。
周寒野剛還想在說些什么,門被緊急敲響。
“營長,有急件。”
“進?!?/p>
士兵快速走進,匯報情況。
“報,總部通知西部所有連,青山縣因多日暴雨發(fā)生了四十年來首次山洪,鄉(xiāng)鎮(zhèn)受到了嚴重的水澇災害,需要緊急救援,靠近者優(yōu)先,有主動請示的,四點之前上交報告,我們連要排隊伍前去救援嗎?”
老姜擰了一下眉頭。
“青山縣?云貴邊境那?”
“是!”
“離我們太遠了,我記得附近有其他幾個連靠的很近,他們應該會請纓,救援隊伍足夠了,我們就不去摻合了。”
“知道了!”士兵轉身,下一秒。
“青山縣境內是不是有座叫潼山的山。”突兀的聲音響起,士兵立馬對著周寒野敬禮。
“報周隊長,潼山靠近青山縣最南側,此次爆發(fā)山洪的山體之一,所幸山上原住居民自主撤退及時,據(jù)說幾乎無人員傷亡。”
“哪里的學校呢?”繼續(xù)追問,士兵被追問的有些驚了下。
“具體信息并未全部通報,當?shù)匦盘柪m(xù)續(xù)斷斷,具體情況,我可以現(xiàn)在去詳細了解一下……”
話音還沒落下,周寒野已經(jīng)大步流星地離開了辦公室,老姜愣了下,覺得不太對,跟著出了去,人直接進了技術部。
“小筆!”
“小筆!”周寒野接連叫了兩聲。
小筆吃著東西立馬吞下去,快速站到了周寒野跟前。
“隊長,什么事?”
“把青山縣的適時畫面調出來!”
小筆愣了下,看著后面進來的老姜,立馬敬禮。
老姜下巴抬了一下,讓他干活,小筆也沒干閑著,立馬坐到位置前,敲動鍵盤。
幾分鐘后大屏幕上出現(xiàn)青山縣的畫面,房屋被淹,已經(jīng)看不見路道,水災極度嚴重。
“調潼山?!?/p>
潼山?
小筆都沒聽過,但還是飛快調整發(fā)面,只是這次畫面顯得異常模糊,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出來,但能肉眼看見,山洪沖刷的畫面。
“定!”周寒野一個字。
小筆快速敲擊鍵盤,畫面定格,太模糊了,但是似乎能隱隱約約看到什么東西被埋了。
小筆定晴盯著畫面看。
“這是學校嗎?”還有一面國旗露在外面。
周寒野的手抖了下,他緩緩轉過身。
“我?guī)ш犎??!彼麑χ辖f道。
老姜微瞇著眼,想了想,總比去國外好。
“行,那你帶一個小隊去參與救援?!?/p>
“我們去?”小筆驚呼,青山縣離著這么遠,到了,估計救援都差不多了。
“小筆。”老姜開口。
“營長您說?!?/p>
“你帶個通訊員跟著,另外安排直升飛機,直接從營地報備一下,直飛。”
小筆和身后匯報的士兵都愣了下,周寒野抬眸看向老姜,抿了抿唇,邁出機房。
半個小時后,隊伍集結完成,大概組成了近二十人的隊伍。
“我已經(jīng)跟王貴成營地聯(lián)系上了,你到那配合他們的調配,他們昨天就已經(jīng)參與救援了,情況最了解。”老姜開口。
周寒野看向他,點點頭,飛機在雨中起飛。
與此同時的山里。
舒虞滿臉蒼白,縮在一個稍稍大了一些的洞口,距離山洪爆發(fā)已經(jīng)過去一天一夜了,她的嘴唇都在干裂,只能靠著樹葉上的雨水來解渴。
拉開褲腳,整個腳腕已經(jīng)紅腫的不像話,血之前被她清理了下,傷口還好,沒出現(xiàn)發(fā)膿感染的跡象,但如果在不及時醫(yī)治,舒虞覺得,下一個要去求藺老太爺?shù)木褪亲约毫恕?/p>
也不是,看著外面還在下著的雨,還有混著泥水的周遭一切,她扯了扯苦澀的嘴角,說不定……連去求的機會都沒有了。
有些慚愧,明明答應盛漫,自己會出去的,但好像還是不太行。
舒虞聽到了飛機的聲音,她知道又是一波搜救隊伍,但是他們飛行的方向跟她剛好是相對了,她現(xiàn)在的這個位置太尷尬,飛機過不來,根本看不到她,可她偏偏也繞不過去,前幾次,她還大聲呼救,可惜聲音還沒有雨聲大,根本沒用,現(xiàn)在她連喊的力氣都沒有了。
再等等吧,或許他們能看到她掛在石壁上的自己撕下來的衣袖,又或者,這雨能停下來……
舒虞摸了摸口袋,拿出了那唯一一張放在口袋里的照片。
“周寒野,早知道這么輕易橫尸山野,當時還是該跟你領個證,我現(xiàn)在有點后悔了,怎么辦?”
“我們,不該分開的。”
“我,不該自作聰明的。”
“……”
舒虞一聲說的比一聲輕,最后只能緊緊地捏著照片,埋下頭,盡情地思念,這一年,她都不愿意去思念的人。
“好累啊?!笔嬗莸驼Z著,她拼命告訴自己不能睡的。
可是真的好累啊。
她眼皮都覺得很重,下意識地她撫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她應該發(fā)高燒了。
真是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