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森集團確實有往北方進軍的意思,我那時剛畢業(yè)沒多久也想鍛煉一下,就自告奮勇去金誠學習,可惜,金誠集團卡得嚴,我只能轉(zhuǎn)而去辰悅,雖說不是商業(yè)間諜,但目的也確實說不上單純?!?/p>
謝時暖提起的心放了下來。
金誠集團是商界翹楚,多年經(jīng)營涉及的產(chǎn)業(yè)又多,人才想要來這里歷練太正常,不可能每個背景都一清二白,沈牧野提防沒問題,劉斯年的解釋嚴格來說也沒問題。
“其實你不用和我解釋,哪怕你真是間諜,那也是金誠集團的事情,與我無關(guān)。”謝時暖淡淡道,“你在我這邊只是劉斯年?!?/p>
劉斯年嗅出了她平靜之下的異樣。
“你是沈大公子的遺孀,算半個沈家人,當然要解釋?!?/p>
謝時暖自嘲地笑了一下。
“時暖姐,是不是……陳正忠的事情有變?”
“沒有?!?/p>
劉斯年皺眉:“聽說他爺爺來了,是不是施壓了?”
謝時暖奇道:“他的行程那么保密你都知道?”
“對外保密,對我們這種圈子很難保密,不保密,也是一種施壓方式,沈家做什么決定了嗎?”
謝時暖呼出氣:“斯年,既然你要回家了,這邊的事就不要在關(guān)心了,那個訂婚宴……你還參加嗎?”
訂婚宴,參加,劉斯年挑了眉,謝時暖不擅長撒謊,在秘書這個行業(yè),這是非常致命的缺點,還好,她擅長沉默,勉強彌補了。
對著他,她沒防范,當然不會沉默,一不小心就說漏嘴了。
“我爸沒收到延期的通知,證明訂婚宴繼續(xù)辦,日期都沒改。”劉斯年摸著下巴,“沈家和陳家和解了,拿你和解?”
謝時暖沒料到他這么快就猜出來了,神色不自然。
“沒有,你別猜了?!?/p>
劉斯年望住她:“好,我不猜,那我換個問題,時暖姐,要我?guī)湍銌幔俊?/p>
“幫我什么?”
“幫你解決你可能解決不了的麻煩,或者,幫你離開?!?/p>
他神情嚴肅不像開玩笑。
謝時暖不解:“你幫我就會惹上陳家,或許還加上沈家,你爸同意嗎?”
劉斯年想也不想就回答。
“同意?!?/p>
他眨眼,“所以,要不要?”
廣場舞曲目更新到了《月亮之上》,音響開得大,節(jié)拍又快,音樂聲震得她心臟狂跳。
謝時暖被誘惑了。
徹底離開,什么仇恨,什么男人,通通不管了,只做自己!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間。
“你為什么要幫我,因為我是你的前同事,朋友,或者假女友?斯年,這是賠本買賣,我沒什么可報答你的。”
劉斯年歪著頭想了想:“把辰悅首席秘書挖走,也算我這個商業(yè)間諜的罪名不白擔,如果你想報答,不如去道森給我做秘書,那就不是賠本買賣了?!?/p>
謝時暖愣了一秒,也笑了。
是她想復雜了,劉斯年本就是個好人,一個好人見義勇為不是什么稀奇事,他好心而已。
但她不能貪心。
“我不用幫忙,真的,一切都挺好的,倒是你?!彼UQ?,“繼承千億家產(chǎn)以后,還想要開咖啡館嗎?”
夜風吹過,她的黑發(fā)在五彩霓虹下撩動,一縷掛在唇間,謝時暖抬手,劉斯年先一步,幫她撥了下來攏至耳后。
她的指尖和他的指尖碰在一起,一冷一熱,一碰,即離。
“你想喝我就開?!?/p>
男孩很會講話,暖心極了。
謝時暖跟他合作時,下至從八歲小孩上到八十歲老太,什么客戶都能被他哄得開心,項目推進神速,合作者躺著拿獎金,這樣的好同事好朋友,很難得的,她真舍不得。
謝時暖頷首:“那好,我很想喝,以后……”她眼底閃過黯然,“以后真開了,我去捧場。”
“來給我做開業(yè)嘉賓?”
“好啊?!?/p>
謝時暖答應的痛快,笑得也很漂亮,漂亮得像是今天不笑,明天再也沒得笑似的。
劉斯年與她一起去地下車庫,送她駕車離開,然后轉(zhuǎn)身坐上了自己的小電車。
他尾隨她,穿街走巷。
他看她行至一片老城區(qū),買了小吃上車,車子停在路邊,她坐在車子里吃東西。
劉斯年摸出一根煙,點燃。
他的車停在對街樹蔭下,不算隱蔽,但以謝時暖現(xiàn)在的心境,恐怕停在她眼前,她都沒心思注意。
煙霧繚繞里,他看她抹了一下眼睛,又抹了一下。
一邊抹一邊吃,吃完了,發(fā)呆。
老街巷嘈雜凌亂,時不時有人經(jīng)過她的車窗,她動也不動。
劉斯年抽完了一根煙,謝時暖的呆也發(fā)完了,她小心地把垃圾包好扔進垃圾桶,然后,她重新發(fā)動車子回了家。
劉斯年沒有繼續(xù)跟,鬼使神差的,他也買了一份她剛才吃過的小吃,倚在車前蓋上慢慢品嘗。
油乎乎,又麻又辣,根本不是謝時暖往常的口味。
多半是心情不好想嘗鮮,這樣看來……抹眼睛不是傷心哭了,大概率,是被辣哭的。
想到這里,劉斯年撲哧一聲笑出來。
“少爺,您叫我。”
管家接到召喚,第一時間出現(xiàn)在他身后,劉斯年吃不下去,扔給了他。
“陳家那邊什么動靜?”
“沈陳兩家應該是和解了,陳石下了飛機直奔辰悅,沈德昌也去了,出來后,沈德昌親自將人送去了機場,聽說有說有笑的,至于醫(yī)院那邊,過幾天陳正忠要轉(zhuǎn)院回貝市?!惫芗覍⑿〕匀舆M垃圾桶,繼續(xù)匯報,“有個不能確認的消息是陳石一周前被約談了。”
“被約談還敢這么高調(diào)施壓沈牧野?”
“是啊,陳石做事一向謹慎,所以我覺得應該只是普通談話?!?/p>
劉斯年的手指敲擊著車蓋,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聲音。
“未必,沈牧野打陳正忠是真的動了氣,他不避我是為了要挾我,在那種突發(fā)狀況下,他的思維都能這么縝密,沒理由就這樣乖乖被陳石拿捏。”
“這怎么算拿捏呢?陳正忠廢了,陳家只剩一個孫女,這個孫女的重要性大大提升,作為未來孫婿,沈牧野丟出一枚不受歡迎的廢棋,換來整個陳家俯首聽命,贏得很漂亮?!惫芗矣謬@息,“謝小姐倒是有些可憐,陳石三十年前還在一線時,刑訊手段很出名,一旦沈家不管,她肯定活不成了?!?/p>
車蓋的敲擊聲停了。
“老祝,蔣秘書找到了嗎?”
祝管家搖頭:“她最后一次出現(xiàn)是在醫(yī)院,陳總哭完兒子和她一起上車,此后就消失了?!?/p>
“沈家出個長媳,陳家必然也得給點什么,蔣秘書的好日子到頭了?!?/p>
“是啊,不過有她弟弟在,她不敢亂說?!?/p>
劉斯年聞言冷笑:“要看怎么亂說,對誰亂說了,她是個聰明女人會想辦法把自己變成一把尖刀?!?/p>
祝管家眼觀鼻鼻觀心:“少爺,沈牧野盯得緊,目前計劃受阻,那個訂婚儀式還要參加嗎?”
“當然,爸就不用來了,這場戲,有我和我女友兩個演員就夠了?!?/p>
祝管家一時沒反應過來。
“女友?”
劉斯年舒眉展眼,柔和極了:“我的時暖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