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哥表嫂?!标懩∩倌臧欀碱^打了聲招呼。
然后才說道:“原來官差叫我們來,不單單是為了冬衣。據(jù)說這久宜城里有一群窮兇極惡的犯人,要加入我們的流放隊伍中。我估摸著,那劉奎是怕壓不住,才讓我們來的。”
林雪竹聽了這話,嗤笑出聲。
什么不單單是為了冬衣,應該說,本來就不是為了冬衣。
劉奎跟她商量的時候,她就開始懷疑了。
果然黃鼠狼給雞拜年,就是沒安好心。
這么大個人情,劉奎還想用給犯人們買點布料就還了?
真是天真!
“這批犯人,是本來就在計劃里的,還是臨時加入的?”元修問。
陸默壓低聲音道:“官差不肯跟我們說,是我聽力好才聽見的。據(jù)說是臨時加入,前天夜里有人來給劉奎送的消息。”
“前天夜里是誰值夜?”林雪竹問。
陸默回答:“胡二桶。”
林雪竹點頭,“看來,光盯著我們自己人的安全已經(jīng)不夠了。適當?shù)?,也要盯著點官差的動向。”
隨著他們離北境越來越近,有些人要坐不住了。
這些窮兇極惡的犯人,怕就是有人故意塞進流放隊伍的。
不過,目前看來,劉奎應該還沒悟出什么端倪。
否則,他也不會找陸默來幫著押送這些犯人了。
林雪竹和元修對視一眼,兩人淡定的神情中,都夾雜著一絲凝重。
“回去再說。”元修見官差們領(lǐng)著二十來個犯人走了過來,沉聲道。
林雪竹盯著那二十幾個犯人,發(fā)現(xiàn)他們無一例外,都受過黥刑。
就是在臉上刺字,讓他們一輩子都帶著恥辱生活。
如此看來,這些人真的是罪大惡極了。
“嘿,小妞,你看什么呢?是不是看上爺了,想給爺暖床?”
一個犯人瞧見林雪竹,露出垂涎的神色,嘴里便開始污言穢語。
他話音剛落,嘴還沒來得及合上,一根竹簽就扎了進去。
力度掌握得剛好,既沒有一簽子釘死他,又讓他說不出話來。
那犯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么回事,下意識用手把竹簽拔了出來,嘴里頓時嘔出一口血。
他想罵幾句,奈何嗓子眼被扎破了,說不出話來。
只好比了個帶著警告的手勢。
意思是說:爺爺我記住你了。
然而,他剛擺出那個手勢,一根竹簽就釘在了他的胳膊上。
他的喉嚨里頓時嗚咽一聲,隨即又吐出一口血來。
其他犯人見狀,都往元修身上打量了一番。
知道他不好惹,也就收了跟著起哄的心思。
幾個官差看見這一幕,只當沒看見。
他們走的時候,頭兒就說了,但凡出事,盡量仰仗元修和陸默,避免和這些犯人正面起沖突。
“走吧走吧?!惫俨顐兂读顺哆@些犯人的鐵鏈。
一行人和馬車,陸陸續(xù)續(xù)走出城門,追著流放隊伍而去。
這一路上,犯人們還算老實。
中午時分,終于和流放隊伍會合。
劉奎看著這一個個犯人頭上的刺字,就覺得腦瓜子突突的。
然而,更讓他突突的,則是正緩緩向他走來的林雪竹。
劉奎預感到大事不妙,嘴角心虛地勾出一抹笑意。
“林娘子,什么事?”他明知故問。
林雪竹也笑,那笑容分明在說:裝,你就繼續(xù)裝,我看你能裝到什么時候。
劉奎的笑意僵住了。
林雪竹緩緩開口,“官爺,流放這么久,我以為你與我們林家雖談不上有什么患難之情,倒也應該能互相遵守底線。卻沒想到,你又故技重施了?!?/p>
劉奎當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沒法再裝傻,只好承認。
“林娘子,我這也是沒有辦法,上頭臨時給的任務(wù),可把我為難壞了。想來想去,整個隊伍里,就你家能人最多,所以……”
林雪竹不吃他這一套,開口打斷他,“官爺用我家的能人可以,但出發(fā)之前,好歹給我們透個口風吧?官爺這樣把人騙過去,算怎么回事?再說了,辦多大的事,就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咱們相處這么久了,官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吧?”
林雪竹這次說話夠直白,并且不想考慮劉奎聽了之后會有什么感想。
她就是很氣,氣劉奎每次遇見事了,就拿他們林家去堵槍口。
她已經(jīng)警告過好幾遍了,劉奎卻還是這么干。
真當她跟他客氣,就是不敢惹他是吧?
劉奎見林雪竹冷著臉,心里也有些惱火。
這年頭,犯人們有點能耐,都要爬到官差頭上了!
但是,今天這事,的確是他不地道在先。
而且,作為官差,用犯人去押送犯人,鬧開了,對他也沒好處。
于是,他只能陪著小心道:“林娘子,這事是我不對,但我也是無可奈何。這樣吧,你且說說,你想要什么,我補償給你?!?/p>
“欠著吧?!绷盅┲駴]好氣地說。
劉奎忍氣吞聲,也只好認了。
他知道林雪竹做事有分寸,應該也不會太過為難他。
便道:“欠著就欠著,等林娘子想好了,再來與我商議?!?/p>
林雪竹沒吭聲,氣哄哄走了。
而另一邊,流放犯人看見那些刺字犯人加入到隊伍中,也很是緊張。
可還沒等他們做出反應,刺字犯人先不樂意了。
“官差,憑什么他們都不戴鐐銬,我們就得戴啊?你們這是不是偏心?”
一人起頭,其他人都跟著鬧。
一時間,粗剌剌的抗議聲此起彼伏。
劉奎剛送走林雪竹,就見對面鬧起來了,連忙走了過去。
“喊什么喊?你們是重刑犯,上鐐銬很正常!”他道。
一個刺字犯人嗤笑一聲,反駁道:“你別以為老子不懂。我們是重刑犯,他們就是良民了?流放可是重罪,難道不用戴鐐銬?老子不管,你要給老子戴鐐銬,就得給他們也戴上!”
照例是一人挑事,多人幫腔。
那鬧哄哄的聲音,聽得劉奎頭疼。
他銀子都收了,又不能出爾反爾,再給其他犯人戴鐐銬。
但若不照著這些無賴說的做,他們又會一直吵鬧不休。
劉奎想了想,抽出鞭子。
對準那個起頭抗議的犯人招呼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