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若愚掛斷電話,扭身,走向了陽臺。
“還沒請教閣下尊姓大名?!睆埲粲蘅戳四腥艘谎?,咬文嚼字。
男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張若愚一眼,唇角泛起一抹冷色:“江山?!?/p>
張若愚愣了愣,皺眉道:“這么大的名字,你受得起?”
“我今年五十八了。”江山淡淡道。“暫時還沒被反噬。”
“孤苦伶仃地一個人住在這寒風蕭瑟的山頂。”張若愚質(zhì)問道?!斑@算不算反噬?”
“無敵的寂寞,你不會懂的,以你的級別,我也很難和你解釋。”江山抿唇道。
“你解釋,我也不聽。”
張若愚解開西裝扣子,努嘴道:“來吧,讓我看看你有多無敵。”
江山瞇眼盯著張若愚:“你真要找死?”
“我跟小姨打過報告了。”張若愚平靜道?!八苤С治?。”
“你父親追隨我多年,雖然他晚年不服我,也對我有意見,但我對他,還算念舊情。”江山緩緩站起身,一字一頓道?!澳闶撬莫氉?,你死了,他會崩潰?!?/p>
“少廢話?!睆埲粲薨櫭迹従彴蔚?。“北莽,張向北?!?/p>
江山眉頭一皺,淡淡道:“小子,我什么級別了?我會和你單挑?”
話音剛落。
幾道身影破門而入。
正是張若愚在院子里感受到的強大氣息。
宛若實質(zhì)的高壓轟然而至,仿佛瞬間就將客廳內(nèi)的空氣,徹底撕碎。
幾道漆黑的眸子,死死盯著張若愚。
“車輪?”張若愚環(huán)顧四周,滿身氣勢翻滾,殺機必現(xiàn)。
“如果有人要殺張向北,山下是不是會有很多人護駕?是不是絕不允許這樣的事件發(fā)生?”
江山淡淡凝視張若愚:“殺我,也一樣?!?/p>
“我若死了,天下大亂?!?/p>
說罷,江山緩緩坐下,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出去打,別讓小溪看見?!?/p>
幾道身影猛然逼迫張若愚身位,將其隔斷。
“小子,簡單介紹一下這四位武道前輩。”江山口吻復雜道。“他們每一個,都是當年的絕世高手。他們每一個,都曾名動天下。”
“他們每一個的武道天賦,都不在你張向北之下?!?/p>
“他們每一個,都曾在他們的時代,締造過武道傳奇?!?/p>
“好好享受?!?/p>
江山淡淡揮手,安靜喝茶,俯瞰這陽臺下的深淵。
他每天都在凝望深淵。
深淵,也試圖將他吞噬。
到了江山的高度,他已經(jīng)沒什么興趣與人斗。
他在與天斗。
與內(nèi)心的惡鬼斗。
咯吱。
當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
江山又給女兒打了一通電話。
“剛才的見面,我對他,比對你還客氣?!苯酱己竦纳ひ繇懫?,緩緩說道?!暗豢舷律??!?/p>
“所以呢?”林清溪口吻冰冷。
“你知道的,我死了,會天下大亂。”
江山一字一頓道:“所以,只能委屈他了?!?/p>
在通知了女兒后,江山掛斷了電話。
很快,快到?jīng)]給林清溪反應(yīng)。
他知道女兒想說什么。
但他不想聽。
聽了,他會不高興。
沒有哪個當父親的,會喜歡一個忤逆的女兒。
韓老魔除外。
他是女兒奴,是個怪咖。
但江山不是,他從出生,就站在頂點。
他以天下為奴,可負江山。
山腰。
一處磐石上。
林清溪收起電話,滿身殺機的轉(zhuǎn)身上山。
可剛走兩步,幾道黑影攔住了她的去路。
“大小姐,留步?!?/p>
一名黑影出聲,平靜道。
“滾開!”
林清溪怒喝,罕見的情緒失控。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黑影攔在了林清溪面前。
為首的,更是一名年約五十歲,卻氣質(zhì)出眾的女強者。
此人原則上來說,是林清溪的武道領(lǐng)路人。
更是江山的絕對心腹。
“小溪?!?/p>
女強者踱步上前,沉凝道:“沒人可以忤逆他,包括你?!?/p>
“包括你的母親。”
女強者眼神堅定,看起來,比北莽軍對張向北的忠誠,更忠誠。
“我不想傷你?!迸畯娬咴掍h一轉(zhuǎn),沉聲道?!跋律桨?。”
林清溪冰冷的美眸掃了女強者一眼。
抬手。
伴隨撕拉一身。
裹在豐腴嬌軀上的旗袍,化作灰飛。
露出一身貼身黑衣。
露出一身方便殺人的勁裝。
雪白的手心,一把明晃晃的柳葉刀,寒光傾瀉。
“你會的,都教我了?!?/p>
林清溪踱步前行,一字一頓道:“但我會的,你未必會。”
轟??!
暗沉的天空,悶雷炸響。
林清溪宛若一道黑色閃電,殺向山頂。
那年那月。
山上來人,想請那個還在讀普通一本大學的林清溪上山。
林清溪卻聽到了張若愚被三個街頭混混砍傷的消息。
她沒有分毫猶豫,趕往斗毆現(xiàn)場。
山里來的人,等了她一整夜。
天亮后的她,卻挨個跑去三個混混的家,砍了他們。
然后背著書包,去教室實習。
她答應(yīng)過小若愚,在他長大之前,會一直護他。
小若愚在某個雷電交加的夜晚,依偎在小姨懷里的時候,也嘴硬說過:等我長大了,換我來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