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不一樣了。
海棠苑里,蕭九泠洗漱之后,如以往習(xí)慣那般,靠在臥榻上手里拿著一本書。
只是,翻開的書頁,久久都沒有再往下翻一頁。
蕭卿若,韓弈……
他們都與前世不一樣了。
蕭九泠微微蹙眉,心底莫名的涌起一絲煩躁。
恍惚間,她似乎又看到了自己與韓弈同歸于盡,葬身火海的畫面。
慕容璟進(jìn)來時,看到的就是蕭九泠差點快把手中的書攥爛了的樣子。
他快步走過去,從她手中奪過書放在一邊,又捧起她的手仔細(xì)檢查?!笆譀]事吧?”
慕容璟的聲音把蕭九泠從那種無盡的憤怒和絕望中拉了回來,她指尖輕顫下意識地縮了縮,卻被他抓了回來。
“先別動,我看看?!?/p>
蕭九泠的手指只是有些發(fā)紅,并沒有被書頁割傷,這讓慕容璟松了口氣。
抬眼時,他對上蕭九泠那雙茫然的眼神,突然失笑:“你在想什么,想得那般入神?這本書差點就廢了。”
隨著他的話,蕭九泠才注意到那本被慕容璟抽走的書。
此時,那本關(guān)于蜀地的游記,正皺巴巴地躺在一邊無聲控訴她的惡行。
“幸虧有你?!笔捑陪鲚p嘆一聲。
慕容璟觀察著她的神情,試探地問:“是因為韓家之事?”
蕭九泠意外地看向他,“你也知曉了?”
慕容璟點了點頭,“如今這件事在臨南府已不是什么秘密。我已經(jīng)派人去搜尋,若那韓弈還在臨南府境內(nèi),我一定會把他抓回來。”
蕭九泠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其實,她能感覺到,這次韓弈提前逃走,就像是上次他被嚴(yán)氏以盜竊罪扔到府衙,被罰到礦場做苦力一樣。
本是讓韓弈無法翻身的局面,卻因為一件前世沒有發(fā)生過的事,而化解了一切。
上一次,是天子有喜,赦免了輕罪之人,剛好韓弈就在其列。
而這一次,妻子生死不明,她以少將軍夫人的身份,以及苦主嫡姐的名頭去告發(fā)韓弈,他必然是逃脫不掉國法的。
可偏偏,就在蕭九泠覺得勝券在握時,他突然不見了。
而且韓鄧氏和衙差對峙的底氣從何而來?
蕭九泠總覺得韓弈這一跑,不是什么好事。
而蕭卿若的失蹤,也讓一切都變得越發(fā)難以預(yù)料起來。
“好了,別想了?!蹦饺莪Z輕晃了一下蕭九泠。
蕭九泠回過神來問:“若有一日,你發(fā)現(xiàn)原本盡在掌握之中的事都變了,你會如何?”
慕容璟怔愣了一下,又沉默了好一會,才在蕭九泠的凝視中緩緩開口,“世間之事,沒有什么是在掌握之中的。我只知道,無論外界如何變,我只堅守本心即可。但凡有事,從容應(yīng)對就是了?!?/p>
這一席話,讓蕭九泠心中豁然開朗。
是啊,她雖然是重生之人,但那又如何?
當(dāng)她決定改變自己的軌跡時,實際上未來就已經(jīng)發(fā)生改變了。
那么如今的變化,她又何必憂心?
管他前路如何,是通天大道還是陰曹地府,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就是了。
就算韓弈重新成為國公府世子又如何?
她只要按照如今的計劃穩(wěn)步向前,一樣可以走上連國公府都不敢輕視的存在。
“你呀,就是思慮太多?!蹦饺莪Z說著,心疼地將她的腿又搭在自己腿上,雙手熟練地按摩。
蕭九泠看著他這樣,心中又酸又甜。
這一世她并未受傷,雙腿自然也不會覺得酸痛難耐。
但是,慕容璟卻習(xí)慣了給她捏腿,就好像這樣做后能讓她輕松舒服些。
蕭九泠還在心中感嘆慕容璟的體貼溫柔,并未發(fā)現(xiàn)慕容璟按著按著掌下的動作就變了,就連位置也慢慢上前,兩個人越貼越近。
當(dāng)蕭九泠終于從混沌中找回一絲清明時,她發(fā)現(xiàn)自己已被慕容璟輕柔而堅定地抱上了床榻,整個人如同被輕柔的云朵托起,穩(wěn)穩(wěn)地落在松軟的被褥之上。
她眼中閃過一絲短暫的驚慌失措,仿佛一只受驚的小鹿,在黑暗中尋找著安全的角落。然而,慕容璟的氣息如同春風(fēng)拂面,帶著淡淡的清香和不容抗拒的霸道,迅速地將她包圍。那氣息猶如美酒般醉人,讓她的意識在片刻間變得模糊,如同置身于夢境之中。
在這夢幻般的氛圍中,蕭九泠的掙扎和抵抗逐漸消失,她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牽引著,一步步走向那未知的深淵。最終,她徹底沉淪在慕容璟的氣息之中,任由他帶著她走向那未知的旅程。
……
第二天,蕭九泠在銅鏡里看到自己脖子和鎖骨上的痕跡,心中無奈氣惱慕容璟的不分輕重。
快到晌午時,白露就帶著消息而來,說是今日一早慕容璟就以蕭卿若姐夫的身份去了韓家,把韓家砸了一遍,讓原本就不富裕的韓家,再一次雪上加霜。
蕭九泠聽到這個消息時笑了。
她當(dāng)然明白,這是慕容璟在給她出氣。
以蕭卿若姐夫的身份過去韓家鬧事,無論韓家去哪里告,都告不出結(jié)果。
怎么著,你們韓家都把人家妻妹弄得生死不知了,害得人家的妻子在家中以淚洗面,還不讓他這個當(dāng)姐夫的來撒撒氣?
所以,韓家就算心中有一萬個不服,也只能憋著!
韓家和蕭卿若的事,也就影響了蕭九泠一天。
之后,她又開始忙碌起來,忙著和容傾一起布置八寶樓,為琳瑯閣的第一次奇貨會做準(zhǔn)備。
關(guān)于她和容傾這段時日經(jīng)常同進(jìn)同出的事,有了江廷這個先例,將軍府的人都沒有誰說什么,外人又有誰還敢亂嚼舌根?
蕭九泠和容傾兩人更是行得端坐得直,根本不在乎外面的人如何看待,一心只是為了奇貨會做準(zhǔn)備。
“若你信得過我,回春蠱這一次只做展示只用,之后我會將其帶到江南富庶之地,又或是京城達(dá)官貴人云集之地另賣?!比輧A對蕭九泠道。
蕭九泠抬眸看向她。
容傾忙解釋:“臨南府太小了,若是把回春蠱如此珍貴的寶物在此賣出去,實在是不劃算。你我同為商人,理當(dāng)知道一件商品只有將其的價值發(fā)揮到最大,才算是成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