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渠錯愕過后,瞬間反應(yīng)過來這必是皇室秘辛。
她可從來沒聽到過半點風(fēng)聲。
“晉王的死……莫不是也被猜忌了?”她說得隱晦。
“算,也不算?!蹦峦サ溃安贿^即使他當(dāng)真殺了我父王,我也不會怪他?!?/p>
“世子與晉王感情不好?”
“負心薄情的男人,無需我惦念緬懷?!?/p>
云渠點了點頭,見穆庭無意多說,她也不再追問,想也知道這里頭事挺多。
見穆庭笑意微諷,她只道:“自古帝王多疑心,晉王再是忠心,也要被猜疑三分,反倒是人死了,對他再無威脅,他才能安心緬懷悲痛,想起幼時艱難并行的歲月,便更傷心不已,愧疚自己在其生前為何不能多作為?!?/p>
然后,這份愧疚就被彌補到了穆庭身上。
“人心便是如此反復(fù)?!彼晚嫴?,語氣隨意,似乎已經(jīng)不在意了。
“難怪今日看到那玉佩,當(dāng)今如此失態(tài)。”云渠看了他一眼,“聽說他回去后便召人去修復(fù)玉佩了?!?/p>
“修復(fù)得再完美,終是有了裂縫?!?/p>
云渠贊同點頭。
這玉佩情分盡消,僅剩的作用也就是喚起正元帝那點愧疚,為穆庭周旋時間了。
想到這里,她問道:“以世子對當(dāng)今的了解,他會容多少時間出來?”
“若我不作死,他可始終如從前般模樣?!?/p>
云渠眉梢微挑,喃喃開口:“這就是白月光的殺傷力么……”
穆庭耳聰目明,立即聽到了,疑惑道:“白月光?”
“求而不得,在心上而不在身旁的人,便叫白月光?!闭f完,云渠忽地想起一句詩,“生當(dāng)復(fù)來歸,死當(dāng)長相思。”
“原是如此?!蹦峦ノ⑽Ⅻc頭,抬眸看到她時,心中一動,眼神瞬間變得柔和,“姑娘于我,在心上也在身旁,無論生死,我都與你一起?!?/p>
云渠表情微僵,怔愣地轉(zhuǎn)頭看他。
什么意思??
她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什么,好不容易回了神,卻聽屋檐上異動微起。
她回頭就見一人自屋檐上落下,對穆庭匆匆開口:“世子,皇上方才起身,正往府中而來,應(yīng)是要見您。”
穆庭面色平靜,似乎早有預(yù)料。
他起身看向云渠,迅速塞給她一個錦盒,動作快到云渠都沒能拒絕,還大著膽子順勢握住了她的手,心跳頓時快了許多。
“姑娘贈我桃花,我也還姑娘一朵,不及前者盛開之艷,姑娘莫嫌棄?!卑狄怪?,他眼中亮如星辰,“唯愿你我心意不變,白頭偕老。”
說完,他留下一句“早些安寢”,便迅速轉(zhuǎn)身離開,留下云渠呆愣在原地,神色震驚。
心意?
誰的心意?
她怎么不知道自己的心意?
傻站了好半晌,她才在司棋的喚聲下回了神。
她低下頭,看著手中的錦盒,卻驀然想起方才被握住時,手背上傳來的灼灼熱意,似乎滾燙到現(xiàn)在仍然灼熱。
她懷著復(fù)雜的心情打開錦盒,里面赫然擺著一支簪子,上等白玉質(zhì)地,光澤透亮,觸手溫潤,簪頭雕刻著一支桃花,雕工還算不錯,卻不算極佳。
想起方才穆庭的話,云渠面色微妙。
這不會是他自己雕的吧?
見她又陷入沉思,神色呆愣,司棋擔(dān)心道:“姑娘?您怎么了?”
“……無事?!痹魄_步平靜地回了屋里,平靜地坐在桌前半晌,才喃喃開口,“我只是有些費解,究竟是哪里給了他錯覺?”
司棋試探問道:“是晉王世子么?”
云渠沒點頭,也沒否認,只是垂眸看著手中的玉簪。
原來真的不是她自作多情。
只是誰給穆庭的勇氣和錯覺,叫他以為她與他兩情相悅?
司棋覷著她的臉色,又看著那玉簪欲言又止,她隱約猜出了幾分,卻有點不可置信。
云渠不是糾結(jié)自身的性格,想不通后便將此事放在了一邊,準備明日再同穆庭解釋。
翌日一早,她收拾妥當(dāng)后便去了正院。
祝母拉著她,關(guān)心道:“這些日子辛苦,你怎么不多睡會兒?”
“我一向早起,也沒累到哪兒去?!痹魄氐馈?/p>
“怎么可能不累?”祝母不信,“宮里去了那么多人伺候晉王世子,規(guī)矩必然大,你怎會不受掣肘勞累?”
云渠同她解釋了半天,回頭就看到祝太傅沉著的臉色。
待用過早膳,祝母進去更衣后,他揮退下人,這才沉聲開口:“渠姐兒,你此番莽撞了?!?/p>
“父親何出此言?”
“晉王世子遇刺一事有蹊蹺,在我大胤國土之上,還不至于無能到叫八十個敵國高手混來京城,他們背后必然有大胤人撐腰,也必是位高權(quán)重者,你貿(mào)然救下晉王世子,恐要得罪對方了?!?/p>
穆庭殺了燕使一事少有人知,自然也就聯(lián)想不到正元帝因此而殺他上,所以縱然多數(shù)人都知這場刺殺來得蹊蹺,卻沒幾個人猜到背后是正元帝。
——實在是穆庭的政敵太多了,每年遭遇的刺殺更不少,大家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是誰動的手。
云渠解釋道:“我不忍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消逝,又正巧有這個能力,便救了?!?/p>
“胡鬧!”祝太傅厲聲開口,“你可知你此舉會給家里帶來多大麻煩?!”
云渠微微一頓,喚道:“父親。”
見她臉上毫無悔改之色,祝太傅眉頭緊皺,正要再度斥責(zé),便聽她緩緩開口:“我便是我,無人可置喙我言行,也輪不到父親斥責(zé)于我?!?/p>
祝太傅臉色猛然一僵:“你……”
“想是我近來百般孝順行為叫父親得意忘形,竟連本分都忘的一干二凈。”云渠放下茶杯,慢條斯理地道,“也罷,我便最后同您再說一次?!?/p>
她抬眸看向祝太傅,目光淡淡:“祝府,我說了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