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寺外有片竹林,聽聞極是清雅,不如咱們?nèi)デ魄??”司棋小心提議道。
云渠回過神來,轉(zhuǎn)身看了眼身后。
二十九個侍衛(wèi)來了二十個。
她點點頭:“那就去瞧瞧吧?!?/p>
司棋忙指了指方向:“在這邊,偏門可以直接出去?!?/p>
云渠腳步一轉(zhuǎn),隨她走去。
護國寺極大,他們走的是小路,更顯人影寂寥。
司棋斟酌開口:“姑娘好像心情不好?”
云渠一愣:“有么?”
司棋輕輕點頭,問道:“是……因為您方才點長明燈的那位故人么?”
“算是吧?!?/p>
云渠頓了良久,輕聲開口:“若有人或因我失去性命,我該如何自處……”
她聲音極輕,輕到司棋僅離一步遠都未曾聽清。
她并非糾結(jié)性格,也從未有過道德負擔,可這些時日享受到的本屬于原主的溫暖,到底叫她心有不安。
走了將近一刻鐘,他們才走出護國寺偏門,入眼就是竹林。
云渠不懂風雅,瞧著滿目蒼翠竹林,下意識想著這樣一大片,若是國寶貓貓來吃,應(yīng)當能飽腹很久了。
她抬手摸了摸竹節(jié),心情終于回轉(zhuǎn)了些。
她救下的那只貓貓也與國寶一樣可愛的。
幸好她死前將它拋去了遠處,趕來的村民們應(yīng)當來得及帶它離開。
又走了一刻鐘,她們才堪堪走到竹林盡頭。
遙望著遠處那一座座宅子,云渠問道:“外祖母給我的莊子似乎就是在這里?”
司棋看了一眼,回道:“正是,離護國寺有小半日路程,夏日極涼爽,是避暑的好去處呢,不過……”
“不過什么?”
“不過那宅子似乎與晉王府莊子相鄰?!彼酒逍⌒拈_口。
與晉王府沾上邊就沒好事。
“只是相鄰,莊子那么大,離得且遠呢?!痹魄α诵?,看向那邊,“不過災(zāi)民似乎就被安置在晉王府別莊。”
先前她提醒后,鎮(zhèn)北侯聯(lián)合朝中重臣去查災(zāi)民去處,最后卻只查出個災(zāi)民暫居晉王府別莊,再無其他結(jié)果。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查的人多了,一小部分災(zāi)民就被禁衛(wèi)軍安排進京做活計,此后細查此事的人便少了許多。
“據(jù)聞晉王府莊子上正缺勞力,便留災(zāi)民在此做活,四皇子與五皇子曾去瞧過,此事的確為真?!彼酒逦裉嵝?,“姑娘不必擔心災(zāi)民,若因去瞧他們觸怒晉王世子……到底不美。”
“我知道的。”云渠點頭。
晉王世子……莫說現(xiàn)在的她,就算她背后的祝太傅與鎮(zhèn)北侯加起來都撼動不了他分毫。
不過話說回來,晉王世子這兩日似乎就在莊子上?
她有樁生意想與他談?wù)劇?/p>
見前面有石桌,她順勢坐下歇歇腳,也在竹林邊待了許久,卻始終無人出現(xiàn)。
最后她只能打道回府,回了禪房。
司棋也覺出味兒來了:“姑娘是在誘敵出現(xiàn)?”
云渠沒否認:“再等等吧,若再不出現(xiàn),我可要回京了。”
護國寺日子安逸,卻不是現(xiàn)在的她該待的地方。
或許是知曉了她的打算,又或許是本就這樣計劃,夜深人靜之時,遠處火光忽起,不一會兒便有人急忙奔走高呼走水。
一時間,整個護國寺的僧人都齊齊出動,打水救火。
云渠也被吵醒,掀被起身。
正急急進來的司棋乍見她起身,驚訝開口:“姑娘沒脫衣裳就睡了?”
“免得儀容不整,怠慢來客。”
司棋正想回話,外頭卻傳來一陣刀劍相撞的聲音,月光透過窗戶灑進室內(nèi),正可借此瞧見窗外交手的紛雜人影。
司棋瞳孔猛縮,下意識將云渠護在身后。
“刺客來了,姑娘莫要出門——”
她話還沒說完,就被云渠反手拉去了身后。
“外頭刺客不足為懼,我們的人足夠應(yīng)對?!痹魄届o道。
“可寺里走水,大家都去救火了,鮮少有人能注意到我們——”話音未落,司棋便見窗外人影飛走了多數(shù),頓時急道,“調(diào)虎離山!”
“又是放火又是引開侍衛(wèi),老爺全身陰險似都用在了姑娘身上一般,沒得叫人唾棄!”
此時,外頭三三兩兩的人影交手速度漸漸慢了下來。
司棋不知究竟是哪方勝了,忙想將云渠護在身后,卻被后者鉗制得動彈不得。
“姑娘——”
云渠無奈道:“好了,隨你。”
她放開手,司棋立即擋在了她身前。
下一瞬,就見陸一提著一個黑衣人大步進門,后頭進來的陸九則兩手各提著一個黑衣人。
司棋猛得松了口氣。
三個黑衣人被隨意地扔在地上,發(fā)出沉悶響聲,卻不見任何動靜。
司棋皺眉上前,抬手扒拉下為首之人的面紗,卻見他鼻間還塞著棉條,連眼睛都用細紗包了一層。
而這三人眼睛俱都睜得老大,身體卻像是僵住般不能動彈。
司棋眼眸微睜,轉(zhuǎn)頭問云渠:“姑娘,是您給陸一他們的藥么?”
“是我?!痹魄呱锨皝?,看著黑衣人眼睛鼻子上的東西笑了笑,“這次的藥不入鼻,不入眼,抹在劍上,入血?!?/p>
黑衣人瞪大眼睛看著自己手臂上的傷,似不可置信。
云渠意會:“率先服了解毒丸?”
“……”
她又是一笑,平淡的語氣罕見的帶出三分驕矜:“解毒丸只能解普通毒藥,如何能與我的藥相提并論?”
黑衣人眼含不甘,卻無能為力。
“放心?!痹魄矒岬?,“人命可貴,我不會殺你們?!?/p>
可聽到這話,黑衣人卻目露絕望。
云渠對陸一道:“先帶下去吧,為他們喂下我制的軟筋散?!?/p>
陸一抱拳:“是?!?/p>
這會兒功夫,外頭被調(diào)虎離山的侍衛(wèi)也盡數(shù)提著黑衣人回來。
祝太傅大手筆,今夜來了三十個刺客,卻無一身死。
嚴格來說,云渠這回制的并不算毒藥,只是入人體后會叫人行動遲緩至身體僵硬,全身上下能動的只有眼皮,且藥效極快,在陸一等人不刻意下死手的前提下,自然能活捉所有刺客。
司棋特意數(shù)了數(shù),忙道:“咱們怎么只剩下二十二個人了,莫不是有人遇害了?”
云渠道:“不是,先前我叫他們在寺內(nèi)多走走,畢竟刺客行為難辨,不好叫寺內(nèi)師父們因我傷亡?!?/p>
司棋松了口氣。
果然,不久后,那幾人便回來了,還又帶回了兩個黑衣人。
“姑娘,這兩人是方才縱火之人,屬下等因急于救人,未能阻止其縱火?!?/p>
云渠點點頭:“人沒事就好,你們也辛苦了,將他們帶去隔壁便歇著吧。”
“是?!?/p>
一切完畢后,云渠這才寬衣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