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堰禮來到辦公室仿佛回到初高中，乖乖搬張椅子坐在一邊，等秦棠收拾東西下班。

其他老師聊了一會各自忙各自的事去了。

張堰禮不是第一次被秦棠的同學問，他跟著張賀年去公司一樣備受矚目，他那些叔叔長輩偶爾開玩笑喊他小少爺，更多是調(diào)侃。

等秦棠間隙，張堰禮和沈曦聊了會微信。

沈曦說差點被他嚇死。

張堰禮笑了下：【我記得你的課表今天不是我媽的課，怎么我媽也在？】

沈曦：【調(diào)課了，本來今天是解剖學，老師有事，和秦老師換了?！?/p>

張堰禮：【唉，想來接你下課的，這下好了，被我媽逮到?！?/p>

沈曦：【你的驚喜讓我猝不及防，心跳都快停了?！?/p>

張堰禮：：【怕什么，我媽又不吃人，她可好了?！?/p>

沈曦：【你不明白，很尷尬，萬一被秦老師知道我和你談戀愛，以后我都不好意思上她的課了，總之你不能說，一句話都不能說。】

張堰禮：【那畢業(yè)后能說吧？總要見家長的?！?/p>

沈曦其實遠沒有想這么遠，但談戀愛有一方里計劃著未來，這種感覺總歸是很好的，張堰禮不是喜歡說說的人，他對這段感情很認真，不管以后能不能堅持到這一步，當下這一刻，她是開心的。

沈曦：【以后的事以后再說?！?/p>

張堰禮：【行，那說好了?！?/p>

沈曦：【說好什么？】

張堰禮：【畢業(yè)見家長，你跑不掉的，沈曦曦。】

“在和誰聊天，聊那么開心？”

秦棠收拾好東西回頭一看，張堰禮對著手機傻笑。

“沒?！睆堁叨Y關(guān)掉手機，說：“搞好了？可以走了？”

“嗯，可以走了。”秦棠看破不說破，從張歲禮那知道張堰禮很可能是談戀愛了，她不過問，該有的關(guān)心還是有的。

于是去接妹妹的路上，她問張堰禮：“你有認識的女孩嗎？”

“哪有什么認識的女孩?！?/p>

“學校一個女生都沒有？”

“有是有，不過少?！?/p>

“少就是有，沒有喜歡的？”

張堰禮開著車，正襟危坐：“媽，您想說什么直接說吧，別繞圈子?！?/p>

“媽媽是想問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張堰禮頂了頂腮幫子：“張歲禮又跟您說什么了？”

“沒說什么，是我剛剛看到你對手機傻笑，心想你是不是談戀愛了?！?/p>

張堰禮沒否認：“在談?！?/p>

“好好談，不要做對不起人家的事?！?/p>

張堰禮說：“我還以為您要問我女朋友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之類的?！?/p>

“你想說一定會說，不想說有你的考量，我相信我兒子不是會玩弄女孩感情的人，不能一心一意，要談?wù)J真談，不管結(jié)果怎么樣，起碼過程不能欺負人家?！?/p>

秦棠語重心長說道，她很相信張堰禮，從小到大沒給家里惹過什么事，就連打架都沒有過，反而是張歲禮，這倆的孩子好像是反過來的。

“放心吧，媽，我不會欺負她，喜歡她還來不及呢，我現(xiàn)在總算理解為什么您和爸那么膩乎，爸一把年紀還要黏著你?！?/p>

“怎么說到我和你爸身上了?！鼻靥男α诵Α?/p>

“以前不是不理解么，現(xiàn)在感同身受了。搞不好我以后結(jié)婚也是爸這樣，膩歪得很，離不開另一半?！?/p>

秦棠莞爾笑著，眉眼溫柔極了。

很快接到張歲禮，她上車看到張堰禮，一口一個哥哥，哥哥長哥哥短，無非是要零花錢。

張堰禮說：“上個月不是剛給過你，你干嘛，拿去泡男模了？”

“媽咪，你聽聽哥說的話是人話嗎，什么叫泡男模，我才多大，我那么純潔！”

秦棠習慣他們倆吵架，不吵還不習慣，張堰禮去北方上大學后，家里冷清很多，張賀年還說回到家有點不習慣，還說要不要再養(yǎng)幾只狗，熱鬧一點。

一路吵吵鬧鬧回到家里沒多久，張堰禮準備出門去找沈曦，張歲禮跟跟屁蟲一樣不知道從哪里鉆出來，說：“哥哥，我的零花錢呢?！?/p>

張堰禮說：“不是上個月給過你？”

“上個月是上個月，這個月是這個月。”張歲禮壞笑一下，“你別裝傻，給我，快?！?/p>

“你土匪啊，張歲禮?！?/p>

“我天天幫你打掃房間，知道你要回來，還幫你把床單換了，很辛苦的好不好?！?/p>

為了零花錢，張歲禮花了不少心思，張堰禮說：“行，給你，你別來打擾我。”

張堰禮拿出手機當面轉(zhuǎn)賬，張歲禮看到數(shù)額開心了，她不嫌棄少，有聊勝于無。

打發(fā)完張歲禮，張堰禮馬不停蹄開車去找沈曦了。

沈曦去做兼職了，張堰禮于是先回她家探望奶奶，讓沈曦放心，不用記掛家里，他給奶奶梳頭發(fā)，做晚餐，打掃衛(wèi)生。

奶奶關(guān)心問他學業(yè)和學校生活，過得好不好，累不累，辛不辛苦。

“還行，不累，不辛苦，上學不算吃苦?！?/p>

張堰禮倒杯溫水給奶奶喝，奶奶接過來，布滿皺紋的手拍了拍他的手，“謝謝你，小同學?！?/p>

“奶奶，您別跟我客氣?！?/p>

“曦曦還沒回來呀？”

“曦曦在上課，她學醫(yī)的，課程很多，所以奶奶，您想吃什么，可以和我說?！?/p>

奶奶說：“不用不用，奶奶來做?！?/p>

“沒事的奶奶，您坐著休息，我會做飯，我來做飯。”

奶娘最終拗不過他，說：“小同學，你小心點，別弄傷了?！?/p>

張堰禮打開冰箱拿出食材，奶奶上了年紀，牙口不好，消化也一般，他用高壓鍋燉湯，放排骨玉米胡蘿卜，上鍋后，開始準備其他食材。

沈曦回到家里，奶奶在客廳看電視。

“奶奶，我回來了。”沈曦一邊關(guān)門一邊說。

奶奶招呼她：“曦曦回來了，小同學在廚房做飯，你快去幫幫忙，看看他。”

沈曦正納悶?zāi)兀瑥堁叨Y說在她家，怎么進屋沒看到人，一聽奶奶說在廚房，她放下背包，趕緊來到廚房，果然，張堰禮在做飯，她家的灶臺太低了，張堰禮得彎著腰低頭切菜。

“張堰禮，你……”

張堰禮抬頭對她笑：“回來了，馬上就能吃飯了，你坐一會兒?！?/p>

十月份的天氣，他在廚房忙得熱火朝天，他們家通風不好，沈曦有些不知道說什么，胸口一塊位置猛地塌陷，說：“張堰禮，你不熱嗎？怎么不等我回來做？”

“你不是在兼職嗎，我怕奶奶餓了，先做了。”

“張堰禮，你個笨蛋?！鄙蜿貒@了口氣，說：“好了，我來吧，你出去吹風扇，你都熱成什么樣了?！?/p>

張堰禮胡亂撩起衣服擦了擦汗，確實流汗有點多，說：“沒事，都快做完了，你別進來了，油煙大，還熱，我買了雪糕和奶茶放冰箱了?！?/p>

沈曦去拿紙巾幫他擦汗，他乖乖站著，低下頭來，眼睛漆黑發(fā)沉，不帶眨眼的看著她，說：“謝謝沈曦曦?！?/p>

沈曦說：“你干嘛叫我沈曦曦。”

“我就愛這么喊。”

沈曦幫他擦完汗，戳了下他腰，說：“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你說?！?/p>

張堰禮給她安排任務(wù)，幫忙布置餐桌。

沈曦一邊布置一邊問他：“你跑我家來，秦老師不會說什么嗎？”

“我家很開明的，只要我不在外面亂搞，他們不會管我那么多。何況我都成年了。”

沈曦說：“你們那種家庭環(huán)境的二代是不是都挺會玩的？”

“什么叫我們這種，沈曦曦，你是不是有偏見？”

“沒有，只是單純覺得我們倆的家庭條件差的很多……”

“我爸媽不是你想的那種，我媽媽年輕的時候沒過得多好，我外公外婆的婚姻一塌糊涂，我媽一直認為是她的原因，從那一刻起，我媽她就忘了愛自己?！?/p>

“她經(jīng)歷過苦難，因為經(jīng)歷過，更能體諒共情別人。俗話說嘛，幸福的家庭一個樣，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p>

張堰禮從來沒聽沈曦提過她爸媽，這么久也沒見過她爸媽出現(xiàn)過，當下猜到了一些，怕提起沈曦的傷心事，他從來不問這些。

張堰禮提起這事，嘆了口氣，說：“你可能不知道，我爸的姐姐，我得喊一聲大姑，這個大姑和我外公結(jié)過婚，因為大姑的介入，我媽才經(jīng)歷遭受這些無妄之災(zāi)。”

沈曦瞪大眼睛，不敢置信，沒聽他說過。

“這都是陳年老黃歷了，很少人再提，我們家不怎么提，因為不光彩，現(xiàn)在大姑又出國了，不和我們家住一起，你說我們這種家庭，我們這種家庭其實也挺混亂的，沒你想的那么好，只不過我爸媽擋住了所有壓力，他們不讓上上一代的事影響我和妹妹?！?/p>

沈曦：“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

“傻，道什么歉，我和你說這些，沒其他意思，只是讓你知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我爸常說，管好自己就行，別的人什么想法不重要?！?/p>

張堰禮關(guān)掉抽煙油煙機：“我爸媽認識在先，他們倆能有今天真的很艱難，不然我早就出生了，不過那樣就遇不到你了?！?/p>

“大家都是平等的，除非在德高望重值得令人尊重的前輩大佬面前，可以表現(xiàn)出晚輩對長輩的低姿態(tài)，其他大部分時候，我們都是人，有血有肉?！?/p>

沈曦眼眶微微泛酸，他都知道，知道她的不自信和自卑，說這么多，為了打消她心里的那點子自卑。

她可以表面不在意，可心底難免會在意的。

壓根不受控制。

張堰禮看著她，一字一句說：“沈曦曦，不管發(fā)生什么事，你永遠不能忘了愛自己?！?/p>

……

吃完飯，奶奶讓他們倆該干嘛去干嘛去，不用守著她這個老太婆了。

年輕人，應(yīng)該多出去走走。

奶奶再三趕人，把他們倆趕出“家門”，讓他們出去玩，約會散步什么都行。

于是張堰禮帶沈曦去和朋友那邊坐會。

他這么久沒回來，自然要和朋友聚一聚的。

方寒也是從放假回來，到處和朋友聚餐，老早叫了張堰禮，張堰禮帶著女朋友來的，聚會的地方是方寒朋友家，張堰禮帶沈曦到的時候，他們一幫人在一樓打牌，已經(jīng)玩開了，好些個人，場面熱鬧得很。

方寒叼著煙，抽空瞥一眼張堰禮，“靠”了一聲，“帶女朋友來？不早說?！?/p>

張堰禮說：“怎么，我?guī)笥巡恍?？?/p>

其他人跟著調(diào)侃：“怪不得藏到現(xiàn)在，我說呢，原來是大美女，張堰禮你有能耐。”

一屋子的人，男的多，女生少。

沈曦站在張堰禮身邊，顯得有些局促不安，張堰禮察覺后，握了握她的手，向她說：“不用緊張，都是朋友?！?/p>

除了一個方寒，其他人，沈曦都沒見過，面生得很。

倒是他們這些人好像久仰她的大名，紛紛調(diào)侃張堰禮，有人讓位置，讓張堰禮帶她上去打牌。

沈曦不會打牌，茫然看張堰禮。

張堰禮說：“沒事，隨便玩玩?！?/p>

“真的可以嗎？”沈曦不確定問。

“可以，大家隨便玩玩而已，不賭錢?！?/p>

沈曦想融入他的朋友，怎么說都要給點面子的，她有點忐忑坐下來，張堰禮坐在旁邊，說：“她不會，我教她?！?/p>

“行啊，小兩口一致對外，干他們?！狈胶f。

張堰禮說：“來，都來。”

“口氣好大啊，張堰禮，得，等會你別說在女朋友面前丟面子，我還想給你留點面子，得，唔曬了?！?/p>

沈曦擔憂看張堰禮，桌子下拽了拽他的衣服。

張堰禮圈著她的腰身，說：“別怕，不是有我嗎，我教你?！?/p>

“說好了，今天一個兩個都別想跑?！?/p>

于是接下來那兩個聯(lián)合對付打張堰禮和沈曦，沈曦每一步都要問張堰禮，張堰禮手把手教她，還得抽空罵方寒和另一個，兼顧三方，耳聽八面。

沈曦緊張得手心出汗，其實他們倆只針對張堰禮，對沈曦還是手下留情了，讓女孩子嘛，這點紳士風度還是有的。

幾圈下來，沈曦贏多輸少。

沈曦知道是他們故意放水了，嘴上說得兇，手下留不少情面，很照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