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棠在電梯口追上程安寧,陪她一塊等電梯。
程安寧耷拉著頭,電梯到了,程安寧回過神踏進(jìn)電梯,秦棠跟著一塊,小心翼翼跟在她身邊,擔(dān)心她情緒不好會出什么事。
走出餐廳,程安寧才開口:“忘了買單。”
秦棠說:“卓岸肯定買了,不擔(dān)心?!?/p>
又沉默幾秒。
程安寧看著秦棠:“我剛剛是不是太尖酸刻薄了?”
秦棠哄著她,“沒有,寧寧最可愛了,臉圓圓的,哪里刻薄了。”
“你說我胖?!?/p>
“不是說你胖,你不胖,我們寧寧是最漂亮的?!鼻靥慕g盡腦汁想詞夸她,哄了好一會才把人哄好。
程安寧情緒穩(wěn)定了些,說:“棠棠,陪我去游樂場吧,我想玩過山車,蹦極?!?/p>
秦棠最怕劇烈刺激的運動,特別是過山車和蹦極,但程安寧都開口了,秦棠舍命陪君子,陪著去了。
去到游樂場,秦棠把地址發(fā)給卓岸,卓岸也要過來。
卓岸到的時候,秦棠和程安寧還在坐過山車,等她們倆下來,卓岸在出口等著,秦棠是雙腿打顫,臉色發(fā)白,心臟還在劇烈跳動,怕得不行,要不是為了程安寧,她是不會坐上去的。
相反程安寧興致高昂,還要玩一圈,秦棠硬著頭皮還準(zhǔn)備陪她坐上去,卓岸趕緊拽住秦棠,跟程安寧說:“我陪你玩,賀年哥剛給我電話找棠棠?!?/p>
他們倆又坐上去。
秦棠找了個位置休息,翻出手機(jī)一看,有幾個未接電話,都是張賀年打來的。
撥回去,響了一下便通了。
“你們?nèi)ビ螛穲???/p>
聽到張賀年的聲音,秦棠心里微動,很踏實,“嗯,寧寧剛剛遇到周靳聲心情不太好。”
“你聲音怎么了?”
“剛坐了過山車,還沒緩過來。”
“你別動,我馬上過來?!?/p>
掛斷電話沒太久,張賀年便過來了,還穿著早上那身運動服,沒換,秦棠已經(jīng)緩過來了,腿也不軟了。
“怎么樣,好點沒?”張賀年蹲在她身前,溫聲詢問。
秦棠乖乖點頭,“好多了,我爸和你說了什么?”
“我沒答應(yīng)幫他,?!睆堎R年視線在她身上掃了一圈,落在她唇上,突然靠近親了一口,她緊張到左右看了一下,怕被人看見,大庭廣眾之下,又是周末,穿著校服的學(xué)生到處都是。
秦棠坐直了身體,往旁邊挪了挪,讓出位置給他坐,他坐了過來,秦棠說了剛剛見到周靳聲的事,說完了嘆氣,“我覺得寧寧有情緒憋在心里,我不敢提,也不敢說,怕刺激她的情緒。”
張賀年一把握住她的手,說:“程安寧有和你說么?”
“沒有,沒說什么?!?/p>
“你等她開口,她要是想說會告訴你,不想說,你別主動問?!睆堎R年漫不經(jīng)心把玩起她的手指,手指修剪整齊,干干凈凈,沒有涂指甲油,指甲邊緣是乳白色的,膚色和他不是一個色調(diào)的,她的皮膚白得發(fā)光。
他其實白了不少,和秦棠沒得比。
秦棠臉蛋和脖子的膚色都快統(tǒng)一了。
秦棠心不在焉,一時沒有說話。
“程安寧和卓岸在玩?”
“嗯?!鼻靥幕剡^神,“你吃飯了嗎?”
“還沒。”
“我記得游樂場是有餐廳的,這個點才一點多,應(yīng)該還開門,我們?nèi)タ纯从袥]有什么吃的?!?/p>
“以前來過?”
“高中秋游春游來過。”
秦棠拉著張賀年找了過去,餐廳里都是穿著校服的高中生,碰上周末,不少學(xué)生來玩。
找了位置坐下來點了一個套餐,全是炸物,過了飯點,現(xiàn)在只剩下炸雞之類的食物。
秦棠沒忘記在微信群里發(fā)了地址,和程安寧他們說一聲,免得等會玩完找不到她人。
坐下沒多久,張賀年接了個電話,是阿韜打來的。
張賀年問他:“找到人了?”
“找到了,在一家精神病院,地段挺偏僻的,管得很嚴(yán),不好靠近,我還在找機(jī)會?!?/p>
“那邊辛苦你了?!?/p>
“沒事,有消息我再給你電話。”
“嗯。”
秦棠等他打完電話,她將自己的果汁遞給他,他很自然低頭喝了一口,和她共用一根吸管。
秦棠又問他:“你不答應(yīng)我爸,他沒跟你生氣嗎?”
“生氣,我說沒法幫,他臉都黑了?!?/p>
秦棠能想到那是什么畫面,秦父的脾氣其實以前不是這樣的,自從離婚后就像變了個人,她沒忍住笑了一聲,當(dāng)著張賀年的面肆無忌憚,不掩飾了,“可惜了,我看不到他吃癟的一面,好想看?!?/p>
“這么想看你爸倒霉?”
“嗯。”秦棠重重點頭,是真心話。
張賀年意味深長一笑:“好?!?/p>
好?
秦棠正想問‘好’是什么意思,有個穿著校服的女生走過來小心翼翼問:“不好意思,打擾一下,哥哥,能不能借下你的手機(jī)打個電話給我媽媽,我手機(jī)沒電了,想晚點回家,我想跟我媽媽說一聲?!?/p>
不遠(yuǎn)處還有幾個女生眼巴巴看著他們,察覺到她的視線,那幾個女生立刻僵硬別過頭去,此地?zé)o銀三百兩既視感很強(qiáng)烈。
秦棠突然明白什么,故意不出聲,想看張賀年是什么反應(yīng)。
張賀年拿出手機(jī)調(diào)出撥打號碼的界面遞給女生,女生拿過去打了個電話說了幾句后將手機(jī)還給張賀年,“謝謝哥哥?!?/p>
“不用?!睆堎R年收回手機(jī)就遞給秦棠,“幫我收好?!?/p>
女生走后,視線還頻繁看過來,秦棠都不好意思了,跟張賀年說:“我不幫你收手機(jī),你自己收。”
張賀年挑眉:“真不幫我收?萬一有什么小女生打電話來?”
“你也知道?”
張賀年笑了:“能不知道?那么明顯了,當(dāng)我看不出來?”
“那你還借手機(jī)?!?/p>
“讓你看熱鬧?!?/p>
秦棠:“……”
程安寧和卓岸找了過來,他們倆看到張賀年都愣了一下,沒想到張賀年會在這里,秦棠熱情朝他們倆招手,程安寧便跟秦棠坐在一塊,卓岸和張賀年坐。
“賀年哥,你怎么來了?找棠棠的?”卓岸擠眉弄眼,明知故問。
桌下,秦棠踹了他一腳。
卓岸后知后覺反應(yīng)過來,收斂了,“那個,你們吃什么呀?棠棠你又餓了?”
“嗯,我餓了?!鼻靥霓D(zhuǎn)頭柔聲問程安寧,“要喝什么?我去買,有果汁可樂,還有冰淇淋?!?/p>
程安寧興致一般,說:“什么都行?!?/p>
秦棠和卓岸交換了一道眼神,卓岸心領(lǐng)神會:“我和你一塊去吧,棠棠?!?/p>
他們倆一走,位置上只有程安寧和張賀年,張賀年先開的口,問她:“被周靳聲刺激了?”
程安寧心煩意亂,玩了一圈也不解氣,想著等會去玩蹦極,享受瀕臨死亡的快感,她心情不好就愛玩驚險刺激的游戲,“是啊。”
“棠棠擔(dān)心你,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和她說?!?/p>
程安寧有些意外,目光一瞬間黯淡下去:“不用擔(dān)心,我沒事?!?/p>
“你這幅樣子,很難不讓人擔(dān)心?!?/p>
“那你和棠棠呢,怎么想的?你什么時候給棠棠一個名分?”
“快了。”
程安寧說:“有時候很羨慕棠棠?!?/p>
張賀年沒搭腔。
“我就說棠棠為什么要和周楷庭在一起,我現(xiàn)在理解了?!?/p>
張賀年淡淡蹙眉:“為什么?”
“棠棠很喜歡一首歌,歌詞意思是如果玫瑰花不是給你的話,給誰都一樣。對她來說,不是你的話,其他人都一樣?!?/p>
程安寧心有感觸:“我也算是明白,為什么你和周靳聲合不來,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p>
張賀年看她,神色嚴(yán)肅:“既然這樣,為什么不放下?”
程安寧一頓,“我也想,可放不下,秦棠喜歡你這么多年,不也沒有放下,她被送出國三年,你不也沒有放下?!?/p>
“我和棠棠的付出不是單方面,沒有回應(yīng)的付出,你那是自娛自樂。”
張賀年說法委婉,其實他想說的是自虐,想到程安寧和秦棠的關(guān)系,還是嘴下留情,沒說那么直白。
秦棠和卓岸端著幾杯冷飲過來,察覺到程安寧和張賀年的氛圍奇怪,都不敢多問,坐下來聊天,尤其是卓岸努力活躍氣氛,有他在的地方,絕對不允許死氣沉沉。
吃過東西后,程安寧心血來潮拉著他們幾個繼續(xù)去玩。
來到鬼屋,秦棠就想繞開,程安寧來了壞心思,拉著秦棠就鉆進(jìn)去,張賀年知道秦棠怕鬼,鬼屋也不例外,于是跟了進(jìn)去,卓岸是見他們都進(jìn)去了,也只能進(jìn)去。
秦棠剛進(jìn)門就不行了,一股冷氣撲面而來,視線昏暗,各種恐怖燈光音效,對秦棠來說,是地獄級的恐怖,程安寧倒是一點都不怕,故意在門口等到張賀年進(jìn)來,將秦棠推了過去就跑了。
秦棠頭皮發(fā)麻,以為撞到誰了,感覺到熟悉的氣息,隱約認(rèn)出是張賀年,緊繃的神經(jīng)稍微放松了點,抓住他的手,說:“我們快出去。”
“這邊是入口,不是出口,出口在里面?!?/p>
張賀年明白她怕,牢牢圈住她的腰身,身后還有不少人進(jìn)來,還有卓岸,卓岸也嚇得幾哇亂叫,緊緊跟在張賀年身后,一米八幾的男人瞬間變成小鳥依人,拉著張賀年的衣服,“賀年哥,先說好,不能只顧棠棠不管我死活,我也怕!”
里面有人被嚇得嗷嗷亂叫,蹲在角落哭個不停,鬼屋的npc一邊撞門制造恐怖氛圍,一邊揮手示意游客往前面走,秦棠和卓岸都沒注意,只有張賀年看見了。
張賀年護(hù)著秦棠,身后還跟著一個,他主要護(hù)著懷里的,不管后面那個。
后面那個動靜比秦棠大多了,越往里走越嗷嗷叫,張賀年忍無可忍,一把拽過卓岸,沒等他站穩(wěn),抬腿就是一踹,卓岸叫得更慘了。
“哥!救命!救我!”
秦棠一聽卓岸叫那么慘,慌了神,哆哆嗦嗦出聲:“卓岸怎么了?”
“他太吵了,吵到我耳朵了?!?/p>
“沒聲了?”
“跑了吧?!?/p>
張賀年冷淡無情,理都不想理,圈住秦棠的肩膀,說:“不管他,那么大一個男人怕什么?!?/p>
“我也怕……”
“沒事,我在?!?/p>
身后還跟著其他游客,有男有女,送走卓岸,又有其他游客嗷嗷叫,怕得要死,叫聲一點都不比卓岸慘。
秦棠被嚇了一跳,往他懷里鉆,他要的就是她主動投懷送抱,笑了聲,帶著秦棠躲到角落,讓出了道,等其他那些游客先走,這個角落是死角,挺隱蔽的,他輕輕拍著秦棠的肩膀,說:“沒事,都是假的,你別怕?!?/p>
“都是假的也很可怕?!?/p>
“你不是醫(yī)學(xué)生么,又不是沒見過人體骨架?!?/p>
“那不一樣……”秦棠弱弱糾正,“假的更可怕,我們快點出去吧,不知道寧寧和卓岸是不是出去了,別讓他們等太久。”
張賀年說:“你還看不出來么,程安寧故意撇了你跑了,讓她自己待會,你別去找她?!?/p>
“你怎么知道?”秦棠不放心程安寧一個人待,就怕她鉆牛角尖。
“猜的,不信等會出去她早走了?!?/p>
秦棠半信半疑,突然感覺后頸被人扣住,掌心溫?zé)岣稍?,她抬頭,感覺張賀年在低頭靠近,呼吸灼熱,她漸漸適應(yīng)黑暗,隱約可以看清張賀年的五官輪廓,意識到他要做什么,她屏氣凝神,有點緊張,卻也放不開。
“賀年哥哥,我們回家……”
……
程安寧離開游樂場給周靳聲打了電話,手機(jī)響了很久都沒人接,打第二通被掛斷,她不甘心又打了第三遍,終于有人接了,卻是姜倩接的,聽到姜倩的聲音,程安寧立刻掛斷。
她回了周家,喪的不行,一進(jìn)門卻見到要走的溫聿風(fēng),場面有些微妙和尷尬,這應(yīng)該是取消訂婚之后第一次見面,她沒說話,溫聿風(fēng)先開口打招呼:“好久不見?!?/p>
程安寧點了下頭,算是打招呼。
溫聿風(fēng)身后是周靳聲,周靳聲整個人都仿佛散發(fā)一股冷意,尤其是看程安寧的眼神。
“安寧,臉色怎么這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