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寫了三封信。
給到了家里每一個(gè)人。
甚至每封信里都提到了她。
卻偏偏的,沒有只字片語留給她。
是……對她心寒了么?
她真都不值得他對她這么好啊……
她上輩子連他最后一面都沒見到。
即便是在夢里,她都痛得撕心裂肺的,嚎啕大哭。
顧鈞成,顧鈞成,你為什么要這樣?
夢里的林清屏哭得不能自己,卻聽得有人在叫她,“嫂子!嫂子!”
小田?
夢里面并沒有小田?。?/p>
林清屏夢里夢外糊里糊涂的,終于醒了。
醒過來后的她,就看見小田一雙通紅的眼睛含著眼淚,眼里卻滿是喜悅,“嫂子!團(tuán)長醒了!”
什么?
林清屏大喜,立刻去看顧鈞成,果然,看見他眼睛是睜著的,此時(shí)正看著她,整個(gè)人看起來還是很虛弱,而且,不太能說話。
“鈞成!鈞成!你休息!好好休息!不用急著說話!不用……”林清屏一邊忘情地說著話,眼淚一邊嘩嘩往下淌,視線里,他的臉都模糊了。
顧鈞成把自己的手微微抬了起來,他的手掌里,滿滿的,全是眼淚。
剛剛她做夢的時(shí)候哭的。
團(tuán)長醒來,小田也開心得忘了形,說,“一定是團(tuán)長聽見嫂子哭,著急了,一著急就醒來了?!?/p>
林清屏有點(diǎn)兒難為情了,看著顧鈞成滿手掌的淚水,抹著臉上的淚痕,“我……我真的哭得那么大聲嗎?”
“真的好大聲!走廊里都聽得清清楚楚?!毙√镄χf。
林清屏更加難為情了,顧鈞成卻是一點(diǎn)表情也沒有,只把滿是淚水的手掌放下,重新合上眼睛。
“鈞成……”林清屏生怕他又昏迷過去,在他耳邊輕輕叫了一聲。
顧鈞成眼皮動了動,但沒有說話。
林清屏忙道,“沒事沒事,鈞成,你休息,我不打擾你了。”
她又怕自己呱噪,影響了他。
醫(yī)生倒是十分理解林清屏的心思,笑著對她說,“沒事,既然已經(jīng)醒來了,就不會有大問題了?!?/p>
林清屏這才松了一口氣。
體諒病人需要靜養(yǎng),醫(yī)生在檢查完顧鈞成之后,就和小田都離開了病房,只留了林清屏在病房里陪他。
他始終閉著眼睛,林清屏有點(diǎn)不知所措,想握握他的手,怕碰到他,影響他休息;想和他說說心里話,更加不能了,那不是明顯地影響到他了嗎?
她甚至覺得,她在病房里走來走去,都會影響到他。
于是,她就坐著一動不動。
一動不動地看著他,怎么看都覺得他好看,哪怕受傷了,也不影響他的顏值。
她看一會兒笑一會兒,看一會兒笑一會兒,顧鈞成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怎么了?鈞成?是哪里疼嗎?”她趕緊問。
顧鈞成皺著眉,很艱難地說出一句,“叫,小田,來?!?/p>
“你是要做什么嗎?我可以的。”她俯身靠近他,以便聽得更清晰些。
他卻不吭聲了。
“沒事?”林清屏什么也沒聽到?。?/p>
“嗯?!彼麗炛曇粽f。
好吧……
林清屏坐回去,發(fā)現(xiàn)尿袋里滿了,趕緊蹲下來,準(zhǔn)備倒掉。
手剛伸出去,就聽見他低啞的一聲,“別動?!?/p>
“啊?”林清屏嚇一跳。
起身,看見他緊皺的眉頭,“別……去……弄?!?/p>
還是不那么順暢的說話聲。
“已……已經(jīng)快滿了?!绷智迤林钢改虼?。
“讓,你……別動!”
“不行啊,太重會把管子沉脫落的!”
“叫……小田?!?/p>
原來是這樣……
林清屏哼了一聲,決定不搭理他,直接蹲下去處理了,有本事你起來罰我?。≡谀愕故瞧饋戆。?/p>
顧鈞成現(xiàn)在還起不來,只能看著林清屏干瞪眼。
因?yàn)樗褋砹诉@樣的好消息,林清屏心里輕松不少,還挑釁地對他做了個(gè)鬼臉。
反正你收拾不了我!
我不趁這個(gè)時(shí)候鬧,等你生龍活虎還有我鬧的空間嗎?
等她倒了尿,又洗了手回來,他還是那樣等著她的態(tài)度,還是要她叫小田進(jìn)來。
林清屏這回沒意見,出去把小田叫了回來。
“團(tuán)長!”小田在病床前敬了個(gè)禮。
顧鈞成指指林清屏,“給她買火車票,讓她回去?!?/p>
???!
林清屏:????
“為什么?”林清屏一下就站起來了。
小田也懵了,“團(tuán)長,嫂子剛來沒多久呢,很是不放心你。”
“回去!”明明說話就艱難,還要發(fā)脾氣。
林清屏態(tài)度很堅(jiān)決,不回去,就是不回去!“小田送不走我的,不然你自己來,你把我扛去火車站唄!”
“你……”顧鈞成覺得,他今天如果真的死了,也能被她給氣活過來。
他再次指小田,“小田,扛她,走!”
林清屏腰一插,“小田,你敢扛我嗎?”
小田:……
小田愁死了,求求兩位了,別鬧了……
不過,林清屏這會兒的確打算離開一會兒,她坐了兩天一夜的火車,身上自己覺得都有味兒了,打算洗洗,換個(gè)衣服,再者,顧鈞成身上穿著病號服,他之前不知道穿的啥,要不要洗洗。
林清屏便打開了病房里的柜子,里面放著顧鈞成干凈的軍裝,然后有一套便裝是臟的,外衣外褲都是破的,還有血……
這就是受傷時(shí)穿的衣服了?
他受傷時(shí)執(zhí)行的任務(wù)是需要穿著便服的特殊任務(wù)嗎?
這些都不是林清屏該問的,林清屏只取了衣服去清理,和外衣外褲放在一起的,還有一件毛線衣,看做工也是手織的。
林清屏全部拿出去了。
“嫂子。”小田追了出來。
“嗯?”林清屏回頭。
“這些衣服都破了,我以為不要了,就沒洗……”
“那也洗干凈再扔吧?!绷智迤量戳丝词掷锏囊路?,她不喜歡在衣服上看到血,尤其,還是顧鈞成的血。
全部要洗得干干凈凈!
就像他從來沒過傷一樣!
“嗯,毛線衣還是好的,但我不會洗毛線衣,沒敢亂洗?!毙√镒约合催^一件毛線衣,洗完后就小了一半,沒法再穿了。
“好,我知道了,我來洗。”林清屏抱著盆子去了走廊盡頭的洗浴房。
她自己先洗了個(gè)澡,然后開始洗衣服,毛線衣單獨(dú)用了個(gè)盆裝。
浸水的時(shí)候,她發(fā)現(xiàn)一個(gè)細(xì)節(jié):這件毛線衣的針法,她看著有點(diǎn)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