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梁錦墨從頭到尾沒有給過許梔一個眼神。
許梔就更郁悶了。
車子在餐廳附近的停車場泊車,幾人下車后,梁錦墨和程宇并肩走,作為程宇的小迷妹,楊雪也跟了上去。
周赫放慢腳步,走在最后面的許梔身邊,問:“許梔,視頻看了嗎?”
許梔扭頭看他,臉已經(jīng)熱起來,強(qiáng)作鎮(zhèn)定:“沒有?!?/p>
“你臉紅了,”周赫笑,“你不擅長說謊哦?!?/p>
許梔覺得他真是討厭死了。
她咬咬嘴唇,“是你拍的嗎?”
“對,那天你把酒撒在衣服上,老大要給你穿外套,你死活不肯,后來老大拉你出去,我就跟了過去,看到你們在樓道里拉拉扯扯的,”周赫回想著,“太罕見了,你知道嗎,我認(rèn)識老大這么些年,從沒見過他對哪個姑娘這樣,所以我就拿出手機(jī),記錄下這寶貴的畫面?!?/p>
許梔:“……”
周赫不做個自媒體什么的,真是可惜了。
她視線往前,看了一眼梁錦墨高大的背影,又收回目光,問周赫:“那……視頻你沒給他看吧?”
“第二天我就發(fā)給他了,”周赫說:“不過其實(shí)沒多大意義,老大那人冷冰冰,玩笑開不起來,再說當(dāng)時他也沒醉,視頻里的事兒他都記得,你就不一樣了……”
周赫眼底都是看熱鬧的興味,“無論你斷沒斷片,我都想幫你重溫一下你的酒風(fēng)。”
許梔:“……沒這必要?!?/p>
“哈哈哈哈哈!”周赫爽朗地笑出了聲,“看完什么感覺?”
許梔偏過臉,手撫額,“別說了……”
虧她進(jìn)酒吧的時候還裝模作樣,特意要烈性酒,結(jié)果自己是個菜雞,最后還要梁錦墨為她善后。
甚至,她還恬不知恥地騷擾了他……
許梔想起什么來,又問周赫:“我看過視頻這件事,能不能……不要告訴他?”
周赫一愣。
不過很快,他就洞悉了許梔的小心思,“你想假裝斷片,不記得這些事?”
許梔有些慚愧,但確實(shí)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拜托了。”
“也不是不行,”周赫想了想,“不過你得老實(shí)回答我?guī)讉€問題。”
許梔:“什么問題?”
“你和我們老大是什么關(guān)系?”
“鄰居啊?!?/p>
周赫一臉不信,“你看你這人,一點(diǎn)不誠實(shí),我就不信老大會對一個普通的鄰居妹妹那樣,從我在美國認(rèn)識他,到現(xiàn)在,他就沒有對哪個姑娘有過那種耐心,被吐身上了,不但不發(fā)火,還幫忙清理?!?/p>
許梔沉默了。
她和梁錦墨之間的關(guān)系,確實(shí)不算熟,曾經(jīng)她還是霸凌過他的一員,這樣的關(guān)系,怎么和周赫說?
作為梁錦墨的好兄弟,他可能會給她來一拳……
她不說話,周赫嘆口氣,“我和你說,其實(shí)老大在美國那時候,過得并不好,他的家庭情況,我知道一點(diǎn),讀研那兩年,他為盡快修夠?qū)W分,說是廢寢忘食也不為過,還要打工賺生活費(fèi),他真的……挺不容易的?!?/p>
許梔安靜片刻,才說:“我知道。”
她知道,她所目睹的,不過是梁錦墨所經(jīng)受的苦難之中很小的一部分而已。
快到餐廳了,周赫看一眼前面幾人,腳步更慢,“其實(shí),老大長那樣,身邊也不缺姑娘,不過他對女人這塊真的挺冷淡的,在美國的時候還有同學(xué)懷疑過他是不是gay,我就覺得……”
“他一直沒談戀愛,我就少點(diǎn)安全感。”
許梔:“……”
“你……會不會想太多?”許梔步子也慢下來,眼角抽抽,她覺得就算梁錦墨喜歡男人,也不太可能是周赫這樣鬧騰的。
周赫哈哈一笑,“開玩笑,不過,作為兄弟,我確實(shí)希望老大能脫單,他對你真的不太一樣,你考慮考慮?”
許梔真不知道這要怎么考慮,梁錦墨又沒跟她說什么……
再說,他怎么可能喜歡她?周赫是不知道過去那些事,要是知道,也不會朝著這個方向想。
不會有人喜歡霸凌過自己的人,多年前的那一天,她對上梁錦墨的雙眼,那時她不明白的情緒,現(xiàn)在她懂了。
那是輕蔑和厭惡。
前面幾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餐廳,周赫著急,催她:“說話啊?!?/p>
許梔安靜幾秒,最后二話不說話,快步往前,也進(jìn)了餐廳。
周赫:“……”
許梔跟上楊雪腳步,在服務(wù)員帶領(lǐng)下,一起進(jìn)入包廂。
包廂空間很大,因此雖然是圓形桌,就他們幾個人距離也能拉開。
楊雪坐在程宇身邊,許梔就坐在楊雪另一邊。
梁錦墨一言不發(fā),選了程宇旁邊的座位坐下。
周赫進(jìn)來掃了一眼,笑說:“程宇果然是香餑餑,誰都想粘著你,那我就坐許梔旁邊吧?!?/p>
許梔低頭看菜單,心里還在想,梁錦墨是不是還生氣?他坐得距離她好遠(yuǎn)。
幾人點(diǎn)完單,周赫想起什么,問許梔:“要不要再叫上你其他朋友?畢竟今天是你的生日?!?/p>
許梔腦子里第一個閃過的名字是梁牧之。
她表情有些僵硬,過了兩秒才勉強(qiáng)扯了一下唇角,“不用了。”
她有點(diǎn)兒痛恨自己沒出息,為什么都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想梁牧之?
他已經(jīng)和陳婧去了香港,樂不思蜀,隨隨便便用一份禮物打發(fā)她,她不知道自己在留戀什么。
忽然之間,她的心情極度惡劣,那是對于自己不爭氣的氣惱。
但性子使然,她不愿意在這個時候表露情緒,讓朋友們不高興,所以她假裝自己很開心,叫來服務(wù)員,問大家需不需要什么酒水。
“你還喝酒???”周赫意有所指。
許梔臉有點(diǎn)燥,“我不喝,你們想喝的可以喝啊。”
楊雪點(diǎn)了果酒,和許梔說:“沒事,你跟我喝這個吧,這個度數(shù)很低?!?/p>
經(jīng)過一次酒醉,許梔對自己的酒量已經(jīng)有了清晰的認(rèn)知,也不裝逼了,“我還是喝果汁吧?!?/p>
今天人這么多,要是再像那天那樣丟人,她怕自己真的得跳樓。
男人們要了幾罐啤酒,飯菜上桌,大家一邊吃飯一邊聊天。
梁錦墨今天的話比往常要多點(diǎn),原因是,他在和程宇聊團(tuán)隊(duì)的前景。
許梔起初還說話,后來慢慢地也不吭聲了,她發(fā)現(xiàn)梁錦墨就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桌上有周赫和楊雪兩個活寶活躍氣氛,倒也不至于冷場,飯局至中途,有人敲響包廂門,進(jìn)來個騎手小哥,“周先生為許小姐訂的蛋糕,麻煩簽收一下?!?/p>
許梔今天過得太過于跌宕起伏,生日蛋糕這事兒,她自己是徹底忘了。
沒想到周赫還記得。
周赫去簽字拿蛋糕,楊雪好像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沖許梔瘋狂眼神示意:有情況?
許梔手在桌子下面暗戳戳地戳了楊雪一下,眼神示意她別瞎想。
回頭時,卻不經(jīng)意地對上了一雙熟悉的黑眸。
梁錦墨正盯著她。
這也是他今天第一次拿正眼看她。
許梔感覺自己的心跳,瞬時漏掉一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