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p雅間沒人說話。

一陣沉默后，賀淼淼急了。

“我說呢，聽到我懷孕不高興，還要跟我離婚，原來是外面有孩子了，還拿生病騙我眼淚！”

賀祁舟：“……”

他看看趴在腿上，睜著一雙又黑又圓大眼睛的女孩。

越看越覺得熟悉。

他掀眸看向顧沉敘。

果然，很像。

顧沉敘開口：“不是我的?！?/p>

賀祁舟了然：“你哥的?！?/p>

也就是明檀的女兒。

“去找你媽媽。”

小女孩立刻抱住賀淼淼：“媽媽！”

賀淼淼：“……”

賀淼淼也反應(yīng)過來了，她坐到椅子上，看向一旁的明檀。

“你女兒？”

明檀點點頭。

小女孩跑去找親媽。

“媽媽?！?/p>

明檀給她抱到一旁的椅子上，給她倒了果汁喝。

飯菜還沒上。

小女孩乖乖喝著，看大家都看她，沖他們笑。

那個梨窩跟明檀偶然笑起來的時候，一模一樣。

“咳咳……”賀淼淼跟賀祁舟道歉，“我也是一時驚到了?！?/p>

賀祁舟握了握她的手，倒也沒說什么。

他雖然眼里還能看出來愛自己，但他的沉默仿佛回到他們還沒戀愛的時候。

賀淼淼不是滋味。

飯菜陸續(xù)上來，賀祁舟事無巨細(xì)的照顧，明檀說不能吃的，他都記下來。

賀淼淼也記得他絕對不能碰的。

一頓飯的氣氛還可以。

半途，有個男人走進來。

小女孩一下滑下椅子，跑了過去。

“爸爸。”

賀淼淼知道顧家兄弟是雙胞胎，但一直也沒機會見過。

他們兄弟倆也很少同一時間出現(xiàn)。

她還以為當(dāng)初顧家變故，他們兄弟倆裝呢，為了穩(wěn)定外部因素。

“有點事，來晚了?！?/p>

顧沉述和顧沉敘長相一模一樣，但性格不同，也好區(qū)分。

一樣的桃花眼，顧沉敘永遠(yuǎn)一片冰冷，但顧沉述卻含情脈脈，對視上感覺他愛你許久的樣子。

“那要懲罰爸爸?！?/p>

“好啊，怎么懲罰？”

顧沉述自然在明檀身邊落座。

明檀對著賀淼淼那點溫柔和氣，一下子消失，三十六度五的嘴說出零下二十度的話。

“滾過去?！?/p>

賀淼淼眼睜睜看著顧沉述往旁邊挪了一個位置，把女兒放在兩人中間。

他神色未變，那桃花眼帶著笑意，看明檀，愛都要溢出來。

但他倆之間的愛恨情仇，賀淼淼也是不清楚的。

圈子不同，她只知道顧家曾給賀奶奶看過病。

可不在一個城市，來往不多的。

她準(zhǔn)備等會兒回病房問賀祁舟。

賀祁舟不八卦，但他能調(diào)查出來。

“唉。”

小女孩忽然重重嘆氣，一副無奈，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爸爸，你太菜了，不會這輩子都哄不好媽媽了吧？”

六七歲的孩子對世界充滿好奇，還話多。

有什么說什么，沒有大人綜合考量。

賀淼淼摸上小腹。

以前覺得害怕生孩子，但真的有了，她居然很期待，有個跟她和賀祁舟相像的孩子。

只希望性格可以像她。

像賀祁舟有點悶了。

顧沉述給女兒剝蝦，也給明檀碗里放了。

明檀直接丟到盛著殘渣的盤子里。

顧沉述后來也沒再惹她，只照顧女兒。

“爸爸努力?！?/p>

后半程，這吃飯的氛圍就詭譎起來了。

除了小女孩偶爾說話，其他人幾乎沉默。

飯后，一行人回了醫(yī)院。

都到賀祁舟的病房。

雖然覺得不可能，顧沉敘還是問了一句：“不能說你接觸了什么物質(zhì)嗎？只告訴我和大嫂呢？”

賀祁舟搖頭。

他很為難。

誰知道，病房門被敲響，進來的人讓他瞳仁一縮。

“您……”

“不用動，你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但實在是需要保密……我們不能完全確定，一點風(fēng)聲不傳出去。”

賀淼淼想說話，被賀祁舟按住，“理解。”

就算是跟顧沉敘和明檀說，但治療不可能只有他們兩個，需要藥物什么的，很難完全保密。

他還要留在這里治療，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

“但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人情……麻煩顧醫(yī)生跟我來?！?/p>

顧沉敘跟著出去，聽他附耳說了一個詞。

他神色多少有一絲變化。

“您放心，絕對不會散出去?！?/p>

“其實你要是留在燕城軍醫(yī)院，我會說的更清楚，那個地方總歸比你這里安全?！?/p>

顧沉敘不卑不亢：“您說的，也夠用了。”

“我自己的地方總是舒適些，畢竟他這個病很棘手的，燕城我不熟悉，怕治療受限?！?/p>

目的也達成了，那人來的迅速走的迅速，怕留的太久，留下痕跡。

顧沉敘回到病房，跟明檀耳語一句。

明檀臉色凝重：“這么模糊？”

顧沉敘：“至少知道一個方向?！?/p>

“那這樣，雙管齊下，我來針灸，你去看看能不能配出藥物，抑制不住，再開刀?！?/p>

明檀的決定，顧沉敘也是這么想的，他跟賀祁舟說：“周期會很長，但你不要放棄，你老婆孩子都陪著你。”

“而且你老婆在這里養(yǎng)胎，有我大嫂，絕對沒問題?！?/p>

賀祁舟點了下頭。

都這種時候，他也只能配合，不然賀淼淼又要哭。

他真看不得。

想到這里，他剜了賀承蘊一眼。

賀承蘊：“……”

隨便吧，這種時候，他委屈點沒事。

“要加油哦?！?/p>

忽然，小女孩開口，還來跟賀祁舟擊拳，“等妹妹出來，我要送妹妹禮物。”

賀祁舟眸光掠動，開口時喉間干澀。

“你怎么知道是妹妹？”

小女孩笑：“我就是知道呀?！?/p>

“……”

明檀按按女兒的腦袋，“我們甘甘這本事，還沒滑鐵盧過?！?/p>

賀淼淼也覺得挺驚奇的，“可我才一個月，還是個細(xì)胞，都不知道能不能到三個月……”

“會的！”甘甘脆生生說，“妹妹很厲害的！”

就當(dāng)是安慰吧。

賀淼淼笑道：“阿姨信你?！?/p>

“信我就對啦！”

“噗嗤。”

賀淼淼握住賀祁舟的手，“要是有這樣可愛的女兒，挺好的，你說呢？”

賀祁舟收回在甘甘臉上的視線，對著賀淼淼亮晶晶的眼睛，鄭重道：“我會好好治療?！?/p>

眾人都松口氣。

顧沉敘道：“今晚好好休息，明天開始?！?/p>

明檀出病房前，留下一個小藥瓶，跟賀祁舟交代：

“如果疼醒，就立刻吃，或者按鈴，安排了護士在。”

“我來?！?/p>

賀淼淼懷孕，賀承蘊開口，“我就在沙發(fā)上睡?！?/p>

顧沉敘拿了一個臨時的按鈴，“你去隔壁?！?/p>

賀承蘊拿上另一個，跟賀祁舟說：“大哥，有事一定按，不要強撐，大嫂懷著孕，別讓她著急。”

賀祁舟應(yīng)下來。

賀承蘊去了隔壁。

顧沉敘說：“我住醫(yī)院，你發(fā)現(xiàn)不對給我打電話，外面護士值班，我交代過了，你也別一直不睡，你大嫂懷孕，很多事都需要你?！?/p>

賀承蘊點頭，謝過他們。

顧沉敘率先轉(zhuǎn)身離開。

賀承蘊也進病房。

走廊剩下明檀一家三口。

“走了甘甘，回去睡覺?！?/p>

顧沉述跟著，“我送你們?！?/p>

明檀沒說話。

但是甘甘小嘴嘰嘰喳喳的。

顧沉述耐心聽著，耐心回復(fù)。

偶然被她冷不丁的童言童語弄的笑出聲。

明檀卻面無表情。

“你心態(tài)是真好，全世界死了，也不會讓你的心情受到影響?！?/p>

顧沉述臉上的笑意瞬間消失，那雙桃花眼終于褪去了含情脈脈，可看著明檀的時候，還是充滿愛意。

“你可以影響我?！?/p>

……

到了車庫。

明檀帶著女兒坐在后座。

后座準(zhǔn)備著兒童座椅。

顧沉述等她坐好，發(fā)動了車子。

住處不算遠(yuǎn)。

但顧沉述的車速很慢。

這個時間，路上沒什么車，二十分鐘的路，開了一個多小時。

甘甘已經(jīng)睡著了。

到了地方，明檀下車，從另外一邊比較方便抱孩子出來。

路過主駕駛，就被扣住手腕抵在了車身上。

明檀面無表情的看著跟前的男人。

“現(xiàn)在天氣是暖和，但車?yán)锼X，對孩子還是有風(fēng)險的，不是真心關(guān)心孩子，就別過來假惺惺。”

再刺耳的話，顧沉述也聽過了。

甚至這么多年，都給罵的百毒不侵了。

“她的身體多好，你最清楚，你親自養(yǎng)出來的?！?/p>

“所以？”

顧沉述低頭，更加貼近她，“所以，在車?yán)锼粫?，不會有什么問題?！?/p>

“主駕駛開著門，空氣也流通?！?/p>

明檀在他快要碰到她唇瓣的時候，側(cè)開了臉。

男人的吻輕輕落在她臉頰上。

她睫毛顫了顫。

“你要是心里真放不下我小舅，就不會生了我的孩子?！?/p>

“你明知道她怎么懷上的……”

明檀狠狠踩在他的腳面上，還用力碾了碾。

顧沉述眉頭都沒皺。

“不跟我和好，難道讓人說她是強……之下的產(chǎn)物？”

明檀眼睛瞬間紅了，但她咬死沒說話。

這樣的對峙，這些年反反復(fù)復(fù)，數(shù)不清多少次。

她如果回應(yīng)，他就會說結(jié)婚的事情。

“放手?！?/p>

顧沉述手上還用了力。

“明檀，你能躲多久？等孩子長大，她就要開始明白，這個世界，不可能完全藏著秘密?！?/p>

明檀煩了，“就不能因為感情不合，所以爸爸媽媽沒在一起？”

“或者什么合理的理由，都是可以遮掩過去的。”

顧沉述笑了，很殘忍，“我不愿意?！?/p>

“……”

明檀深吸口氣，“她是一條生命，不代表我對你……”

“不管你什么理由……”顧沉述打斷她，“她怎么來的，不會變?！?/p>

“明檀，從你決定生下她，就背叛了我小舅?！?/p>

“所以，你只能跟我結(jié)婚。”

“我給你的時間夠長了，已經(jīng)沒有耐心?！?/p>

明檀咬牙，“你信不信我不治療賀祁舟，讓賀家掀了你的醫(yī)院？”

“可以，我可以跟你——殉情?！?/p>

“……”

“媽媽！”甘甘醒了，打破沉默，“爸爸，你又欺負(fù)媽媽！”

“我決定三天不理你?！?/p>

她會解安全座椅的卡扣，努力爬出來，打開車門下來，推開顧沉述。

“媽媽，我們回家！”

明檀被她拉著回去，眼神復(fù)雜。

其實，留不留，是糾結(jié)過的。

當(dāng)時，想著順其自然，甚至去了戰(zhàn)火連天的地方做醫(yī)生，還爬山采藥等等行為，她都沒掉。

生出來還很省事，不哭不鬧，吃飽就睡，身體也好，幾乎沒生過病。

也就是偶爾不注意，玩瘋了摔跤，或者跟哪個小朋友打架了。

有時候也是在想，她留下是不是某人在冥冥中讓自己……忘了他？

顧沉述靠著車身點了支煙。

眉眼模糊。

等一扇窗亮了燈，他才驅(qū)車離開。

……

賀承蘊這一晚沒睡。

他向來能熬夜。

一早，就去給賀祁舟賀淼淼送早餐，并看看情況。

“沒什么事吧？”

賀祁舟搖頭，“吃藥了?！?/p>

賀承蘊松口氣，轉(zhuǎn)身出去給池書文打電話。

池書文看到賀承蘊來電，臉都沒洗，就下樓，讓一家人都聽。

聽到賀承蘊說能治療，賀家人都松口氣。

賀大伯母說：“我去辭職，不能讓小二和媳婦一直兩地分居。”

賀大伯母已經(jīng)退了，返聘回去的。

賀家人沒異議，確實賀大伯母去，更好。

“回房間，跟小二單獨說吧?！?/p>

池書文回了房間。

“你有點早，是不是一晚上沒睡？”

賀承蘊嗯了聲，直接承認(rèn)了。

池書文也能理解，說這個話不是訓(xùn)他。

賀承蘊也知道，她哪兒會訓(xùn)人。

是關(guān)心。

“你洗漱吃飯吧，還要上班?！?/p>

“我周末跟大伯母一起過去?！?/p>

到時候可以一起回來。

“別折騰了，等長假?！辟R承蘊說，“大伯母來了，我就回去了?！?/p>

“別太想我?！?/p>

池書文耳朵熱熱的，“那你也去吃飯。”

“好?！?/p>

池書文掛了電話，洗漱穿衣去樓下吃飯。

她問大伯母什么時候去。

賀大伯母：“我交接也要幾天，正好趕個長假，一起過去?！?/p>

池書文點點頭，給賀承蘊發(fā)消息說。

賀承蘊勾唇：【等你】

賀淼淼一看他蕩漾的樣子，就知道是跟池書文發(fā)消息。

許是心情還是煩悶，她跟賀祁舟吐槽，“我從來沒想過，小二戀愛是這樣的?！?/p>

明著騷了已經(jīng)。

賀祁舟也沒想到。

更沒想到居然那么長情。

“你為什么不說，當(dāng)初被綁架那件事？”

賀祁舟覺得，要是說了，會省點事。

賀承蘊扣下手機，很認(rèn)真道：“那樣，她怎么分的清，報恩和喜歡?！?/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