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要伸手敲車窗時，一個保鏢迅速地擋住我的動作。“你好，女士！這是私家車輛?！薄拔抑馈！蔽抑噶酥杠噧?nèi)，“我和他認識?！备瘪{駛降下窗戶，另一個保鏢開口：“抱歉，我們boss并不認識您。”我反問：“……不認識？”“是的，您恐怕認錯了！”話音落下，司機在吩咐下，踩下油門，黑色歐陸徐徐離開。其他車輛很快跟上。我站在原地，愣了好一會兒。周放不肯認我了……還是說，他并不是周放？我壓下心底的懷疑，轉(zhuǎn)身回到奶奶的病房，找護工詢問?！皠偛拍莻€周先生，是第一次來嗎？”“應該不是，但不是我值班的時候。”護工回答，“我看他來的時候，對病房設(shè)施之類的都挺熟悉的?！蔽覇?，“奶奶怎么稱呼他的？”“老夫人只是拉著他的手，一直不放，后來他手底下的人把我攔在外面，不過我出門前聽見一句，喊的好像是……什么放？”護工回想道。是他。他還活著！他沒有死！并且，就在景城。我頓時狠狠舒了一口氣，久違地感受到了松懈，語氣也有些激動，“好，我知道了！謝謝你！”“阮小姐，你們是朋友吧？”我輕笑點頭，“對，他對我來說是非常重要的朋友。”心理醫(yī)生告訴我，抑郁到那個程度，只能是日積月累下來的。只不過周放的死，成為了壓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在f國的那兩年，我常常在想，如果和傅祁川分崩離析的那段時間，周放沒有出現(xiàn)，沒有替我一次次攔下那些稻草。那我會不會根本撐不下來。答案很可能是肯定的。我等到奶奶睡醒后，陪她老人家說了會兒話。她認得出我。只是記憶混亂了。總說要給我零花錢。我拒絕她還生氣，來趟療養(yǎng)院，我銀行賬戶多出了七位數(shù)。我蹲在奶奶身邊，失笑，“奶奶，給我這么多錢干什么，也不知道是我來探望您，還是您照顧我……”“傻丫頭，說什么沒出息的話呢。”奶奶頭發(fā)白了許多，伸手慈祥地撫摸著我的腦袋，笑道：“這才幾個錢？等你長大了，整個沈家啊，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蔽矣行┮馔猓吭谀棠痰耐壬?，“可是，我更希望您能健健康康的?！蔽夷苷娴挠幸粋€，會疼我愛我的家人。……一直到奶奶又休息，我才起身離開。不料，剛出去就碰見了也來醫(yī)院探望奶奶的沈父。我知道，這個男人是我的父親。卻怎么都親近不起來。他看見我，也是皺了皺眉頭，“你這兩年不是當傅太太當?shù)煤煤玫?，怎么突然來景城了？”一副，我是來爭家產(chǎn)的模樣。不過，我也確實是。沈家該屬于我的，一分一厘，都不能落到沈星妤手里。我盯著他，不答反問：“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什么？”“沈夫人不是我的生母，那我真正的生母是誰？”我這個問題，問的猝不及防。沈父神情閃爍了也一下，義正言辭道：“你在胡說八道什么東西？又想把家里攪得雞飛狗跳？”我仿若未聞，自顧自地道：“不只是她不喜歡我，其實你也挺討厭我的吧？可是，我知道你是我的生父。為什么父親會討厭自己的孩子，難道，是我生母和你有什么恩怨……”“夠了！”沈父低斥一聲，臉色發(fā)紅，“你回江城呆了兩年，怎么變得和小時候一樣無法無天，咄咄逼人了？！”“哦?！蔽业玫搅俗约合胍拇鸢福翱磥?，我生母確實另有其人。”這是f國的那個心理醫(yī)生告訴過我的。人們越是在你說什么話的時候，顧左右而言他、氣急敗壞，就越說明有問題。我本來只是七八分猜測，現(xiàn)在是十分的確定。沈父其實平日還算儒雅，此時看向我的眼神中竟然有一絲厭惡，“滾蛋！”“好的。”我微微一笑，等他爆發(fā)之前，利落轉(zhuǎn)身?！暗鹊?！”他突然叫住我，“你剛陪奶奶說過話了？”我回頭，“對啊?！薄澳棠逃袥]有和你提過遺囑的事……”“遺囑？奶奶立過遺囑嗎？”我故作疑惑地反問。他微微松了一口氣，又追問：“那家產(chǎn)分配之類的……”“你未免太心急了吧？”我蹙眉，佯裝生氣，“奶奶神智還這么不清楚，怎么可能和我提家產(chǎn)分配之類的事？我勸你最好也別去逼問奶奶，免得奶奶一生氣，身體又出什么問題！”話音微頓，我仿若隨意地提醒：“畢竟，誰也不知道遺囑里面是什么內(nèi)容，只有奶奶活著，大家才有替自己爭取的機會?！薄氐浇?，江萊點好了外賣，等著我一起宵夜。我們坐在露臺，她聽我說完下午的事，喝了口酒，想了想，“可是，如果是周放，他怎么會說不認識你？”“還不知道?！蔽覇问謸搁_一罐啤酒，仰頭抿了一口，冰冰涼涼泛著苦澀的液體，順著口腔一路滾進胃里，驅(qū)散了夏夜的燥熱。江萊剝著小龍蝦，突然皺眉，“他不會是失憶了吧？”“不會?！蔽覔u頭，“他去看奶奶了，而且，不是第一次去?！彼f，“那種選擇性失憶，比如，記得所有事，唯獨忘記了你？”“……姐姐，你當拍偶像劇呢？”我將剝好的小龍蝦丟進她碗里，“我感覺，他和兩年前有些不一樣了?！苯R說，“廢話，他都坐輪椅了，還能和以前一樣嗎？”提起這個事，我有些沉默。但離開療養(yǎng)院前，我和護工確認過。他從進入病房到離開，都一直在輪椅上……大抵是見我面色不佳，江萊話鋒一轉(zhuǎn)，勸道：“不過，那么嚴重的爆炸，能夠保住一條命，已經(jīng)很不容易了?！薄澳阏f得對?！笔俏姨澬牧?。江萊問，“但是他不認你，怎么辦？”“他不認我，我去找他唄?！眱赡昵埃覜]有恢復記憶，不認識他的時候，不也是他沒有放棄我嗎?？傄宄?，他現(xiàn)在到底怎么了。我笑了笑，“你現(xiàn)在不是和景城那些名門貴婦玩的挺好嗎，托她們幫我打聽打聽？”“行?！苯R一口應下，“那等找到他了，然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