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所謂的后門,是知難而退???
我們五人彼此對視,都搖了搖頭,船艙里在坐的各位,有一個算一個,都有非去陰間不可的理由。
包括李富強在內(nèi),同樣也非下去一趟不可,胖子的恐鬼癥,催眠也只是過度緩解的手段,想根治,必須接受系統(tǒng)的“陰間療法”。
百小戲很有耐心地等了半晌,見我們都不吱聲,他幽幽地嘆了口氣,道:
“都不想回去?。磕呛冒?,接下來,可就沒有回頭路了!”
船艙里吹來陰慘慘的風,白霧彌漫,戲子的長發(fā)被陰風扯動,高大消瘦的身影在搖曳的燭火影射下,投出一道細長扭曲的鬼影。
戲子沖我們五人伸出手,尖著嗓子道:“那么,請諸位出示船票吧!”
……
中陰線索第四條:船票的費用為心,肝,目,耳,舌,共五件。
一把鋒利的剖魚刀,丟到了我們面前。
船艙里的氣氛瞬間壓抑起來,眾人神色驚恐,我頭皮一陣陣狂跳著,強壓著恐懼問百小戲:
“真實的冥湖,也是這樣支付船票的嗎?”
“是啊?!卑傩蛘J真地回答我道:“我只是讓你們出示,我又不收走,你們出示完,再原樣安回去就是了?!?/p>
原樣?安回去?
馬義神色不詳,面部肌肉抽搐道:“能不能……通融一下?”
歐陽薇也白著臉道:“是啊,通融一下唄,我們可以幫你打掃船艙,洗甲板……”
百小戲搖頭:“抱歉,通融不了?!?/p>
老話講,表子無情,戲子無義。
戲子翻起臉來,當真是比翻書還快,我們這邊,毛骨悚然地注視著面前的剖魚刀,百小戲還一本正經(jīng)地跟我們講道理:
“別得寸進尺了,哪有坐船不給錢的?中陰已經(jīng)特意優(yōu)待過你們了!”
“你們五個人,一起平攤五個器官,這已經(jīng)夠不錯了,要是放在陰間,想上船?一人掏五個出來!少一個都沒門!”
咋辦?
這要是在人間,有船夫敢這般要價,這會,他的骨灰早被撒到湖里喂魚了。
但這里是陰間的冥湖,盡管只是幻境,可百小戲是不折不扣的中陰擺渡人,這么大一個冥湖,就他這一條船,想到達彼岸的五樓,就必須按人家說的來。
而且別忘了,這位戲子,是一位連陰物看到了,都要膽寒逃命的狠角色!在他面前,我們連撕破臉的機會都沒有!
就別說動手了,但凡內(nèi)心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殺念,那我們五個,就得被永遠留在這里,成為湖底生魂大軍的一員。
馬義和喊婆,此刻也都給戲子逼急了眼,卻又想不出啥好主意,喊婆面色猙獰,剛要開口,就被百小戲噓了下:
“老人家,你不要打什么歪腦筋,你的那個能力,在人間固然兇狠,但在我面前,它可不夠看!”
“小心說錯話,閃了你的舌頭!”
喊婆給戲子這么一威脅,也嚇的不敢吱聲了。
船外邊,不斷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在水浪的拍打下,船體微微搖晃著。
遠處大霧深處的慘叫聲,越來越刺耳了。
“怎么?想拖延時間不成?”
見我們半天沒動靜,百小戲有些不耐煩了,鬼氣森森道:“非逼著我自己動手嗎?”
他話音剛落,最陰森,邪魅的畫面出現(xiàn)了。
百小戲的掌心里,突然多了一只活蹦亂跳的心臟!
“???”
我們當時還沒反應過來咋回事呢,就看百小戲啊地大叫一聲,嚇的急忙丟下心臟。
這突如其來,超乎預料的一幕,居然給戲子都嚇到了。
可他剛丟掉心臟的瞬間,手心里又多了只人耳朵。
“怎么回事?活見鬼了?”百小戲丟下耳朵,猛地起身,抬頭瞧向我們。
我們也都納悶呢,每個人都在不斷檢查著自己的心臟和耳朵。
都還在???
那這兩個多出來的物件,是哪來的呢?
我注視著地上還在跳動的心臟,猛地想到了一個人,頭皮一跳,我立刻回頭瞧去。
胖子正蹲在船艙的角落里,一筆筆在畫紙上描繪著。
畫魂術(shù)!
你還別說,這李富強還真不是等閑之人,帶他算是帶對了。
這個龍虎山來的胖子有多狠?你要五個器官是吧?我給你畫五個好了!
一股奇異的高維能量,從李富強手中,尚未完全烘干的畫紙中隱隱透出,這種從二維,展開到三維的過程,是如此的深邃和玄妙。
畫紙中的二維靜物,突破了維度的束縛,來到了真實世界中,以逼真的三維形式,展開到了戲子手中。
又鮮活地落在了船板上。
百小戲這時也留意到了墻角的李富強,歪著頭,一動不動地盯向?qū)Ψ健?/p>
心和耳朵有了,接下來是眼珠,舌頭和肝臟。
在眾人驚悚的注視下,一件件鮮活,沾滿深紅液體的物件,連續(xù)出現(xiàn)在了百小戲的手中。
戲子快被李富強玩壞了。
看了看船板上的五件器官,百小戲長嘆一聲:“我當擺渡人這么多年,接引過的死者何止千萬?”
“今天真是開了眼了,我還頭回見到,有人現(xiàn)場畫船票出來的!”
這就好比你去超市買東西,當著收銀員的面,你現(xiàn)場畫幾張人民幣出來一樣。
百小戲傻眼了,我們都傻眼了。
李富強三兩下畫完,收功,拍著胖手,站起身問百小戲:“夠了嗎?”
“不夠我再畫?!?/p>
眾人齊刷刷瞧向百小戲,等待他的最終裁決。
見我們都是一臉的疲憊和驚恐,百小戲沉默片刻,有些無奈道:“好久沒見到這么新鮮的戲法了,倒是有些別出心裁?!?/p>
“行吧,算你們過關(guān)了?!?/p>
大伙都興高采烈地抱在一起,歡呼,慶祝。
百小戲默默蹲下,盯著船板上的鮮活器官,久久不語,似乎還在思考其中的原理。
慶祝片刻,馬義冷靜了下來,忌憚地看向戲子,招呼著我們走出船艙。
“咱們現(xiàn)在,只要留意他的臉,他臉只要一黑,咱們二話不說,立刻跳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