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唐秋雪不是一般人,眼光刁鉆而毒辣,辰遠山和兩名黑衣人始終對我存在質(zhì)疑,可是唐秋雪所展現(xiàn)的姿態(tài)卻恰恰相反。
他畢恭畢敬地起身,微微彎腰,沖我抱拳:“尊命!”
辰遠山對唐秋雪的態(tài)度感到困惑和不解,老頭一臉狐疑地久久注視著我,開口道:“在座的諸位,都是我和公主在十幾年前,從星盤上精挑細選出的最亮星辰。”
“諸位成長的路上,都或多或少受到了公主的幫助和培養(yǎng),諸位是公主手中最寶貴的資源,切不可因為好勇,輕敵和魯莽而白白浪費了性命,這會讓公主感到傷心的?!?/p>
我的確受過辰遠山的幫助,沒有他,我也不可能從紅粉仙那里竊取到仙桃,雖說幫我是封十九的命令,可我心里始終記著辰遠山的恩。
我也明白,他對我的能力產(chǎn)生質(zhì)疑,是件再正常不過的事,若不是廖志堅和唐秋雪親眼看到我輕松擊敗死夜國的幻術(shù)宗師,他倆的對我的態(tài)度只怕也會如此。
掐滅煙頭,我認真地對辰遠山說:“辰師傅,你我雖打過幾回交道,但你并不清楚我的為人?!?/p>
“我李三坡說出的話,就一定會做到,這是我為人立世的根本,我沒把握殺七公主,因為我不知那女人的深淺,好在我稱量過她影子的斤兩?!?/p>
“明日,我必帶回鬼斗老祖的人頭,這是我向九公主的許下的承諾,也是我送給她的見面禮?!?/p>
見我態(tài)度表的這般強硬,辰遠山也不好再說什么,他瞇著眼,緩緩點頭道:“好,我等你的好消息。”
我是封十九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沒有之一,她也正有意給七公主一個狠狠的下馬威,美人沖我點了點頭,當(dāng)即表態(tài)道:
“就這么定了,關(guān)于七公主的資料,以及你行動所需的道具,我會命人給你準(zhǔn)備好?!?/p>
少女站起身,指著我,目光冰冷地環(huán)視眾人:“另外從現(xiàn)在起,他是你們的新主子,他的話,就是我的話,違命于他,等于違命于我?!?/p>
“夜深了,都散了吧?!?/p>
在丫鬟們的擁簇下,封十九轉(zhuǎn)身離開,高跟鞋的咚咚聲漸漸遠去,留下的余香卻久久不散。
辰遠山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跟著公主上樓,我擺了擺手,我早把【非我】的原理給封十九解釋過,她身上有我設(shè)下的坐標(biāo)序列,我不必再時刻跟隨在她左右,以她為中心的十公里方圓內(nèi),我來去自由。
夜宴結(jié)束,辰遠山心情不佳,一臉憂色,連辰淵也顧不上管,獨自起身離開,內(nèi)院有一棟小樓專供辰家人居住,據(jù)說樓中存放著大量的尸體,那里和九公主的寢室一樣,都是不可靠近的禁區(qū)。
兩名黑衣人也起身走了,走時兩人并未和我打招呼,顯然并不認可我這個新主子。
我目視兩人離去,看著他們的背影以一種詭異的方式,融化成墨汁,消失在無邊的夜色中。
思索片刻后,我看向苗不語道:“苗師傅,勞煩你今晚上樓,照看公主休息。”
我對苗不語有恩,她要吃九公主賞賜的飯,她不能沒了面子,我給了她面子,她自然對我言聽計從:
“遵命!主子!”婦女起身,莊重地跪在我面前,沖我抱拳,轉(zhuǎn)身上了樓。
辰淵出門前,一臉不解地看過來,苗不語作為死夜國的幻術(shù)宗師,居然對我這般服從,這是趕尸少年萬萬不能理解的。
“我該跟她同去?!绷沃緢赃€不死心,指了指苗不語上樓的背影。
我搖頭:“她是女的,你是男的,公主睡覺的地方,是你能去的嗎?”
說完我不再理睬他,示意唐秋雪和我去會議室談事,誰知我嚴重低估了廖舔狗的醋勁,我倆剛走出沒多遠,后面就傳來了廖志堅不滿的哼聲:
“你也是男的,你為什么能去?”
我回過頭來沖他笑了笑:“這還不夠氣,更氣的是我不但能去,我還要跟她睡一個被窩,在一個池子里洗澡,連她用哪款香水,都要我來決定!”
“?。。?!”
廖志堅大叫一聲,徹底炸毛了,猛地竄起身,右手緊握腰間刀柄,雙目噴出火來:“姓李的,敢不敢與我較量一番!”
我在這個江湖行走了十余年,形形色色千奇百怪的人見多了,卻頭遇見傻到這種程度的籃子,起初我尋思相比人間的爾虞我詐,阿修羅的民風(fēng)更加質(zhì)樸單純,這邊的人沒那么多壞心眼子,所以傻一些是正常的。
可很快我就意識到,廖志堅也許并沒有我想象的傻,他在白日時的表現(xiàn)很沉靜,他只是被醋意燒壞了腦袋,在他心中,封十九是神圣到不可侵犯和褻瀆的女神,封十九的美好形象,是他內(nèi)心深處,需要用生命去呵護的嫩芽,對封十九的瞻仰和愛慕,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念想。
他不允許任何男人,這般肆意的去玷污她的圣潔。
“廖仙,你請冷靜!”唐秋雪娘娘腔地擺弄著蘭花指,夾在我倆中間勸架:“你忘了李先生的身份了嗎?”
我一把推開唐秋雪:“你帶上吃飯家伙,去會議室等我?!比缓笪抑噶酥噶沃緢裕骸澳愀襾?!”
推開落地窗旁的門,我大步走到內(nèi)院中間,停步,廖志堅緊隨其后,站在五米之外。
仙宮的夜,是這般的陰冷無常,內(nèi)院的大小建筑前,掛著一頂頂紅燈籠,把整個內(nèi)院照的血紅一片。
夜風(fēng)如刀,反復(fù)拉扯著我的白發(fā),也吹動廖志堅下巴處陰慘慘的胡須,這個面相忠厚老實的中年人,輕輕抬手,解開發(fā)帶,任憑漆黑的長發(fā)在夜風(fēng)中輕擺。
辰家樓的燈亮了起來,辰遠山,辰淵和尸體媳婦三人站成一排,陰冷的目光透過二樓窗戶,注視著院子里的我們。
九公主寢室的燈也亮了,封十九和苗不語也從四樓寢室向下張望。
更多的陰冷目光,來自內(nèi)院外院一切不可見的【暗哨】,同時也齊刷刷看了過來,其中兩道目光格外銳利,刺的我后背隱隱作疼,大概率來自那兩位黑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