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金虎說,他直到今日還記得他哥當時的表情,那是一張被火浪倒影成血紅色的臉,臉上洋溢著奇異的笑容,肖金虎感覺他哥應該哭才對,天庭都要毀滅了,他笑個什么勁呢?
可當他讀懂兄長笑容中的那股悲壯,蒼涼和絕望交織的味道時,肖金虎懂了,哥哥在用這種方式告訴他,要堅強的活下去。
將來修復天庭的重擔,是要他來扛的。
連帶西王母的仙桃園在內(nèi),天庭在那一天被火浪所吞沒,神仙們紛紛死去,一切只因為劫難,降臨在了一個不該被降臨的人身上。
有時候錯誤是這樣的,有些錯你可以反復的犯,有些錯你一輩子哪怕一次都犯不起,天庭被古代妖狐的憤怒燒成了廢墟,按玉皇大帝的說法,這樣的事以前也曾上演過,天庭每隔幾萬年,總歸是要毀滅一回的。
肖金虎當時還沒有瘋,他來到下界(也就是修羅道)不久,身份就被大能認出,遭遇到一系列的追殺,幾乎失去全部法力的他,在瘋狂的逃亡過程中,一次次被抓獲,毆打,羞辱,折磨,一次次又死里逃生。
修行人恨透了他,這家伙是一切劫難的主宰,抓住他當然要狠狠毒打一番,但沒人敢殺他——肖金虎畢竟是天庭里的仙官,殺仙官的后果是無人敢承受的,當然,這群憤怒的修行人倘若得知天庭已被毀滅,故事就是另一個結(jié)局了。
當肖金虎經(jīng)歷萬千苦難折磨,好不容易擺脫仇家的糾纏,飛升回天庭后,看到那滿地蒼夷時,他臉上一會哭一會笑,他開始瘋癲了,當時天庭還有不少雷公存活了下來,和肖金虎一樣,他們也都瘋了,可這幫發(fā)瘋的雷公雷母們,依舊每天準時準點麻木地履行職責,為世人播種痛苦和劫難。
我并不在乎天庭的毀滅,如果不是它的投影莫名其妙地出現(xiàn)在我丹田中,我根本沒有耐心聽這些,現(xiàn)在我耐心聽完了,我給肖金虎這樣講:
“金虎啊,我說實話,我以前也挺恨你的,你這劫相的身份,就是天生遭人厭恨的,現(xiàn)在我不恨你了,你也只是按規(guī)矩辦事,再說了,劫難該給誰下,該下多少,這也不是你能決定的。”
“我能決定?!毙そ鸹⒆谠贫渖夏ㄖ蹨I,直勾勾看著我。
我心頭一喜,不動聲色地坐到他身邊:“肖哥,咱倆嘮嗑嘮了這么久,也算是朋友了,你能不能幫朋友一個忙?”
我把影子奪嫡的事簡單說給他聽,說完我一臉愁容地嘆著氣:“我馬上要去給人當影子了,可我這道行實在實在是太低,硬當,也只是拖封十九的后腿,明明該我保護她,反倒變成她保護我了。”
“兄弟我偏偏又是個要面子的人,這樣搞,我很丟人啊?!?/p>
肖金虎點頭表示贊成:“大老爺們被女人保護,是挺丟人的?!?/p>
我趕緊趁熱打鐵:“我還有半年時間能用來提升道行,這半年我一分一秒也不想浪費,打算全部花在修行上,我哪還有功夫去應付心魔???”
“肖哥,你給兄弟通融通融,幫兄弟把心魔免了,這個恩我會記住的。”
我本沒指望能從肖金虎這收到正面的反饋,但我目前的處境的確不容樂觀——你到了非天,你終于擺脫了雷劫的糾纏,可接下來的是比雷劫更恐怖的心魔,我已經(jīng)到達非天七重天了,這意味著心魔我不遠了,它就在前面等著我呢。
假如我是一個心如鐵石,不具備任何人類情感的家伙,我當然無需懼怕心魔,正如厄運專挑苦命人那般,心魔只殺死那些內(nèi)心情感細膩,愿意為生死離別流眼淚的人,我不知道心魔會怎樣呈現(xiàn),我知道這一關(guān)我大概率過不去。
我不愿帶著心魔去仙宮,給封十九添堵,假如肖金虎這邊不肯松口,那說不得,我只能殺他來絕除后患了。
我的心魔,會跟隨著他一同死去!
聽我吐露出心聲后,肖金虎咧了咧嘴,說出了一句驚掉人下巴的話:
“你是玉皇大帝轉(zhuǎn)世,你當然不用吃心魔了?!?/p>
我聽的一臉困惑,指了指自己:“玉帝轉(zhuǎn)世?我?”
“對啊?!毙そ鸹⒌皖^瞄著我懷里的那塊玉璽:“見玉璽,如見玉帝本人,你若不是玉帝轉(zhuǎn)世,你撿它,它也不跟你走啊。”
青丘聽完,皺眉道:“這小子是徹底瘋了,已經(jīng)開始說胡話了,照他這說法,難道納多也是玉帝轉(zhuǎn)世?”
“李狐貍,你先別管那么多,這小子身上的神仙血脈,可是一件逆天的大寶貝,它可以用來擴展沙盤的規(guī)模!”
我喜悅的全身顫抖,假如小世界能擴展到仙宮,那么我就能只手遮天地控制影子奪嫡……
想到這,我就跟肖金虎商量:“既然我是玉帝轉(zhuǎn)世,說明我是你前世的親哥哥?!?/p>
肖金虎搖晃著腦袋:“不是這樣算的,我哥上輩子當玉帝,這輩子不會再當了,轉(zhuǎn)世的意思,是指將來有一天,你會成為下一屆玉帝?!?/p>
“等我當上了玉帝,那我還不得是你哥嗎?”我拍著大腿道。
肖金虎腦袋受了刺激,有些轉(zhuǎn)不過彎,冥思苦想了好半天,好不容易蹦出三個字來:“有道理?!?/p>
我說金虎,你哥我遇到了點麻煩,你得幫我,將來等我當了玉帝,我繼續(xù)保你當劫相。
一說起當官,肖金虎一下就不迷糊了:“我不光要當劫相,我還要娶廣陵宮的仙子。”
我們都知道,當玉帝只是句經(jīng)不起推敲的玩笑,如果誰撿到玉璽,誰就是玉帝的話,那我現(xiàn)在把玉璽丟到下界,一條狗跑過來叼住它,那是不是說下一屆玉帝非狗當不可呢?
我覺得我不應該占肖金虎是精神病人這個便宜,這有違道德,這位失心瘋的劫相幫我免除了心魔,他已經(jīng)幫我大忙了。
可是想在仙宮立足,這還遠遠不夠。
“那是必須的必!”我恬不知恥地欺騙了肖金虎,向他許著永遠不可能兌現(xiàn)的承諾:“依我看,廣陵宮的仙子只配當你的小妾,我登基那天,立刻下旨,把嫦娥許配給你!”
這話說完我就后悔了,我李三坡向來把承諾看的極重,我怎么又活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
肖金虎狂喜到全身發(fā)抖:“真?真的?”
我臉色陰沉下來:“除非我半路夭折,死在了登基之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