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我說出的話,并不受我本體控制,就感覺身體里好似多了個東西,在我耳邊不斷低喃,它念什么,我說什么。
這種感覺非常奇異,但它控制的并不霸道,只要我愿意可以隨時脫離出來,是外道遺志接管了我的身體,我大可不必去干預它,而是成為一個靜默的旁觀者,在暗中記錄,并學習這一切。
我全身暖洋洋的,仿佛泡在熱水里一般,說不出的舒服。
第一段佛音來自法華經,第二段來自圓覺經,意思略過不講,基本上都和佛花,
和幻術有關。
一只只形態(tài)扭曲的惡鬼,從柳樹叢中閃出,朝著我緩緩逼近,但我卻毫不懼怕,輕輕微笑著。
念完兩段佛音后,我又隨口起了句隱晦的揭語:
“愿生三千煩惱絲,換來彼岸花滿枝?!?/p>
我姿態(tài)優(yōu)雅地抬手,輕輕摘下一根白發(fā),往地上隨手一彈。
我必須再次強調,這不是我的本來意圖,我并不知曉這個動作,這段揭語的具體含義,我順從了外道遺志,任憑它操控我的身體。
當這根白發(fā)飄蕩著落地后,恐怖的異象出現了,大地在顫抖,頭頂碎石落下,無數血紅色的花朵,從土壤中猛烈生長出。
佛教給這些花朵起了個美麗的名稱:曼珠沙華,又名彼岸花,之所以叫彼岸,是因為這些花朵只在冥湖彼岸開放,它們象征著靈魂與世界永遠的告別。
到達彼岸,見到彼岸花之后,就意味著這一世已經結束了,來世會是什么樣,誰也不知道。
當這種象征離別悲苦的美麗花朵,在整個地下空間盛開后,寂滅年輪徹底崩碎了。
柳樹們燃起熊熊烈火,每一道年輪中的死物,也發(fā)出滲人的凄厲叫聲,紛紛融化成了尸油。
滔天的紅色火光,將木人王陰損的老臉照的紅光滿臉:
“原來,這就是外道妖魔的神通,佩服,佩服!”
慘敗后的木人王,并沒有尖叫,咒罵,他表現的很平靜,靜靜地站在那注視著我。
柳樹和惡鬼都消失了,腳下的這片彼岸花海,散發(fā)著妖異的紅光,每一片花瓣下都流動著紅彤彤的星光,這些星光將地下空間也照射的紅彤彤一片,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甜美的花香。
“不,那不是外道的神通。”
在盧曉瑩驚悚的注視下,我面露柔和的微笑,腳踏紅色花海,朝著木人王步步行來。
外道妖狐的遺志離去了,我恢復了身體的掌握,腦海中又浮現出那個幻境,那個背對著我的白衣青年,無畏地用食指點向天空巨手的畫面。
我忍不住模仿它的動作,朝著木人王眉心點去一指,我的動作太遲緩了,一點力氣都沒用,木人王卻駭然到眼珠凸起,急速暴退,同時將八仙棺橫在面前一擋。
我這一指所引發(fā)的高維能量,遠遠超出了八仙棺的收納上限,這只血紅色的小棺材砰地爆開,木人王哇地慘叫一聲,向后就倒。
我來到老怪物跟前,低頭沖他笑了笑:“這才是。”
木人王已經到了彌留之際,我這一指并沒有對他的肉身造成任何殺傷,他卻像個帕金森病人似的,雙手蜷縮著不停哆嗦,他全身的皮膚在人肉和木皮之間快速切換。
他成了只被仙人掌扎過的氣球,漆黑色的氣場,瘋狂地從他每一個毛孔中散出。
我沒有再碰他一下,目睹著他快速干癟成了一張人皮,等他魂魄竄出來后,我伸手上去狠狠一捏。
砰!木人王的魂被我捏炸了,這位公輸門排名第三的高手被徹底除名了。
可惜,八仙棺被毀,我很覬覦這件秘寶,這是個遺憾。
殺害木人王后,我抬頭看向遠處的十三尺,這女子經歷過鬼剃頭之后,竟然還沒死,但顯然,在目睹血錐和老怪物的接連慘死后,女子的膽徹底被嚇破了,她蹲在水塘邊的花叢中,雙手抱頭,嘴里不知在念叨著什么。
像極了先前眼鏡。
我走過去,脫掉鞋襪,將腳伸到她臉跟前。
十三尺抬頭看向我,那張已經沒有人形的臉上,怨毒,不甘和恐懼交織。
許久過后,她終于收回了目光,也放下了尊嚴,抱著腳親了起來。
眼鏡已經從昏迷中蘇醒了,當他看到這畫面,神色變得無比復雜。
“我們……是怎么輸的?”十三尺邊攪動著舌頭,邊失魂落魄地發(fā)問。
她自問自答道:“我們應該先殺光你們所有人,然后再觸碰遺骨,至少這樣,只會死一個血錐。”
我低頭注視著她:“人都是貪婪的,但導致你們的死因,并不只是貪婪?!?/p>
“你們缺失了一個關鍵信息,我也是從一個不相關的人口中,無意得到了這個信息,我賭贏了。”
十三尺咯咯地笑了起來:“是啊,誰能想到,要用眉心去接呢?”
我收回腳,輕輕將她踹倒在地:“木人王在公輸門排行第三?”
“是?!?/p>
“第二和第一是誰?他們的術,有什么特別的地方嗎?”
十三尺躺在地上,平靜地閉上了雙眼:“公輸門上下團結一心,我們從不做背叛自己人的事?!?/p>
“不用第二和第一出面,公輸門有的是人能殺死你,他們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