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夢見的不是四姐,是我的心魔。
修行,本就是一次次直面心魔的過程。
我向來是個守信的人,我曾親口答應過四姐,當她的劫來臨時,我要拿出佛光助她渡劫,我食言了,我眼睜睜看著四姐慘死,無動于衷不說,反而還無恥地洗劫了她的寶庫。
我在夢中對四姐說,姐,我現(xiàn)在太弱,我沒法子幫你,但我答應你,有一天我會親手弄死鄭青海跟那個白衣蠱師,我要讓你的靈魂從蠱中解脫出來。
第二天一早醒來后,我站在瀑布下洗了個澡,簡單吃了點東西,就開始跟盧曉瑩閉關了。
在閉關前,盧曉瑩特意在瀑布入口處,設置了一種名叫“毒婦人”的節(jié)葬陷阱,毒婦人由三五支造型怪異的花朵構成,當有外人闖入,這些花朵會立刻散發(fā)出甜膩無比的香氣,闖入者聞到后,三秒之內就會凄慘死去。
闖入者的道行越高,毒婦人的效果就越弱,只能說聊勝于無吧。
布置好毒婦人后,我倆并排盤坐在三大箱玉牌前,開始吸收佛光。
這一吸就是整整三天,我耗盡了兩箱玉牌,道行依舊沒太大動靜,還處于小修行人的層次,但這些磅礴精純的佛光,卻將我這幅殘破低等的肉身洗了又洗,這三天來,我身體不斷分泌出惡臭的淤泥物質,我不得不一遍遍起身,去瀑布下沖洗。
我明顯感覺到力氣增長了好幾倍,氣血強度和皮骨的堅韌程度也提升了許多,我的皮膚由之前的暗黃色變成了古銅色,肌肉輪廓變的鮮明,粗礦起來,眼睛也比之前更亮了。
洗髓洗到這程度,青丘終于點頭認可了,他說我的肉身已經打磨的合格了,有資格承載佛光了。
盧曉瑩則帶給了我們意想不到的驚喜。
這姑娘不愧是天才中的妖孽,就這么簡簡單單一箱玉牌,就將她硬生生拉升至大修行人了。
由小到大的變化,無疑是令人狂喜的質變。
沖破境界的桎梏后,盧曉瑩睜開雙眼,重重吐出一口濁氣,欣喜地看向我:“師父,我現(xiàn)在的丹田跟個小湖似的,里面的佛光滿滿當當,用都用不完!”
她站起身,咔咔地拉伸著身體,女孩身上散發(fā)出陣陣濃郁甜美的花香,皮膚白皙透滑,身段婀娜多姿,無數星星點點的佛光在她皮膚下游走著,這使她整個人看起來金光閃閃,像一朵迎著烈日嬌艷盛開的金色玫瑰,處處綻放著女性陰柔的美。
拉了幾下一字馬之后,盧曉瑩從地上撿起塊石頭,隨手一捏,石頭立刻化為一灘齏粉。
我說你別得意,這才剛開始,小修和大修,不過是江湖中胡亂給出的模糊定義,阿修羅世界認為,修羅境以下,并沒有所謂的大小之分,統(tǒng)統(tǒng)是不入流的渣渣。
盧曉瑩笑吟吟看著我,刮了刮我鼻子:“可是我這渣渣,比你這渣渣要大那么一點點啊?!?/p>
我嘿嘿一笑:“你再大,你犯錯我也要打你屁股!”
盧曉瑩沖我捏了捏拳頭。
我打心眼為盧曉瑩感到高興,她第一次品嘗到修行帶來的好處,她興奮的躁動不安,這種提升不光來自肉體,更多的是來自靈魂,來自意識層面對高維的感知。
盧曉瑩距離高維世界,近了一大步,她以前制作不出來的機關,現(xiàn)在能做了,更讓人歡喜的是,她現(xiàn)在也終于有資格學習節(jié)葬核心思想,高維展開了。
關于高維展開,我這里多說兩句,我們都知道墨家的節(jié)葬流派和植物有關,節(jié)葬的本意是向古代君王倡導葬禮的節(jié)儉,但墨子在常年觀察大自然本源之后發(fā)現(xiàn),人死后葬入土壤中,尸體會成為土壤的肥料,孕育出植物,他認為這是一種輪回的方式,植物和人之間存在著一種奇妙的統(tǒng)一。
之后墨子又從對植物的觀察中,領悟到了高維展開。
魯班竊取了墨子的這個理論,將其擴充到了厭勝術中。
當初湘西雙鬼和林先生隔著竹林斗法時,雙鬼就曾運用過高維展開,他們將木屑撒在地上,木屑就立刻展開成了一只只木蛾子,而讓竹屑變成竹人的術,又何嘗不是高維展開呢?
我起初對這一現(xiàn)象感到十分不解,在詢問盧曉瑩后我才知曉高維展開的原理,這玩意有點類似“微雕”,藝術家可以在一顆米粒上雕刻出整個故宮,木匠也同樣可以利用氣場,在細小的木屑上雕刻出精細的物理結構,再加入鐵粉大小的齒輪和機關。
在《三體》中,三體人把智子展開成二維并蝕刻上電路,制成超級計算機,制造出多個智子后,再連續(xù)收縮維度至11維。
高維展開的原理與此類似,由意念心生,由氣場操控的微雕僅僅只是開始,接下來的展開則要深邃復雜的多,施術者要賦予這些木屑生命,并且要將這些生命從微觀世界帶向宏觀現(xiàn)實,小小的木屑是如何展開,變成那么大的木蛾子的?這里面的原理講三天三夜,怕是也講不完。
而節(jié)葬中的高維展開,要比厭勝術里的血腥,陰森的多,我以為是往地面上丟一把種子,生長出一些高大威猛的食肉植物來殺敵,但后來的事實證明我想錯了,錯的簡直離譜。
盧曉瑩平復激動的心情后,坐到我的身邊,認真地看向我道:“李丑,咱們還需要再去一趟陰廟,拿更多玉牌出來?!?/p>
“再來它一兩箱的玉牌,你就也能當大修行人了!到時候咱倆都是大修行人,這片雨林咱們還不得橫著走???”
青丘聽的是搖頭苦笑,沖我密語道:“這丫頭心可真夠大的,李狐貍,你帶她來野狐禪見我。”
我畫了張符,燒成灰灑在水杯里,遞給盧曉瑩,她喝下去之后,她也等于會了門外語,能聽懂妖狐語了,完事后我倆面對著面盤坐在地,我一只手搭在盧曉瑩的腦門上,口中輕念密咒,一會功夫不到,我倆就都迷瞪過去了。
再次睜開眼時,我們出現(xiàn)在了廣闊無垠的曼陀羅草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