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某簡餐廳。
“兩位的餐點齊了,請慢用。”
“好,謝謝?!苯R魑⑿χc了下頭,把去冰的那杯隨餐飲料推到對面,“我記得你姨媽剛來?喝這個吧。”
陳穎芝垂眼一看,托起腮,懶懶地笑了笑:“謝了啊,你可真貼心。”
“心情不好?男朋友不夠貼心?”
“怎么會!阿堯別提體貼了!我剛抬手,他就知道要拿面紙,我一咳嗽,他就緊張,立馬去給我買潤喉茶,上次我只是稍微提了下,說某某明星還不錯,第二天他就搞來了兩張見面會的至尊VIP票……”
姜海吟舀了口咖喱雞肉飯送進嘴里,一邊聽一邊機械式地咀嚼著。
嚼滿十下,咽了下去,道:“聽起來挺稱職,那看來,是他今天中午有事,不能來陪你,你不高興了?!?/p>
陳穎芝咬著勺子,搖了搖頭。
她埋頭連吃了好幾口飯,又去喝飲料,吸掉半杯,才輕嘆口氣:“海吟,你說,人這種動物,是不是都有劣根性,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在手上的,卻不懂得珍惜?”
“嗯,這話我贊同,但從另一面來說,我覺得,是人這種高級動物,其實最不愿意將就,從頭到尾都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p>
陳穎芝不說話了,過了會兒,忽然想起什么,問道:“對了,鄒遠良那貨,后來有沒有騷擾你?”
“沒?!苯R鞔林埩?,若有所思,“聽說……身體好不容易好轉(zhuǎn),剛出門,又被撞了?!?/p>
“哈?運氣這么衰?哈哈哈……活該!不過要我說啊,你最好還是別繼續(xù)待在那兒了,雖然我之前就知道他玩得花,名聲差,但真沒想到,居然能惡心成那樣,鄒家還想讓我跟他聯(lián)姻,呸!”
陳穎芝翻了個白眼,咕嚕咕嚕將飲料喝完:“幸好鄒爺爺不算老糊涂,知道自個兒這大孫子不是個東西,不但沒挑起事端,還跟我道歉,說要把另一個……”
等了半天,沒下文,姜海吟疑惑挑眉:“嗯?”
“呃,有件事,我要坦白。”陳穎芝捏著吸管,支支吾吾道,“其實,鄒璟言這個名字,我之前就聽說過了,鄒爺爺說,那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孫子,是早就看中的繼承人……還給我看了照片……”
“不是,我是真沒想到,他們是同一個人??!就算后來,我和那個姓鄒的見面了,我也完全沒往一處聯(lián)系,主要是,一方面那照片并不算清楚,又是個側(cè)臉,另一方面,鄒爺爺口口聲聲說,是送到國外去了,這誰知道……”
“不過你放心,我已經(jīng)第一時間跟鄒爺爺說清楚了!”陳大小姐舉起四根指頭,“我是絕對不可能跟鄒璟言相親的,更別提聯(lián)姻了,他那樣的人,真的——”
女孩咽了下唾液,努力地委婉用詞:“不是一般人能駕馭的?!?/p>
許久沒得到回應(yīng),陳穎芝以為對方在郁結(jié)雙方身份的懸殊,剛準備安慰幾句,卻聽姜海吟低聲喃喃道:“這么矜貴的身份,怎么可能……會和我一個高中?明明沒有去國外,一直在國內(nèi)讀大學(xué),開律所,為什么……鄒家人會那么說?”
“繼承人……鄒璟言……”
“喂海吟,你在嘀咕什么啊,你可別……又傷心上火的,再被氣出什么病來,服務(wù)員!”陳穎芝招手道,“來一塊巧克力千層,再加一杯果茶!”
“好的,客人?!?/p>
“來來來,多吃點甜食,增加血糖,不容易頭暈?!?/p>
看著面前的小碟子,姜海吟舔了舔唇瓣,忽然,一股無法抑制的惡心翻涌上來。
她連忙捂住唇,偏頭干嘔了一聲。
陳穎芝的雙眼頓時瞪大了,慌里慌張地左右瞥了眼,壓低聲音道:“不是吧?你……懷了?”
待那陣子難受勁兒過去,姜海吟拿起旁邊的溫水杯,小口小口地抿了一些,一抬眼,發(fā)現(xiàn)對方還正巴巴地盯著自己,有些無奈地笑了:“不是所有的惡心干嘔都是懷孕?!?/p>
“那是……”
“食欲不太好?!?/p>
“我看你……”陳穎芝掃了眼盤子,“飯量還算正常啊?!?/p>
“因為,不吃的話,會更加沒有力氣,到時候就只想躺著,心情越來越低落,腦子里,也越來越胡思亂想。”
“你……你又,真的生病了?!”
“有一點吧,但不要緊?!苯R鞣畔滤诹艘稽c蛋糕,含在嘴里,道,“我有個猜測,現(xiàn)在捋一遍,你聽聽看,有沒有哪里不順。”
“嗯,你說?!?/p>
“白芊是鄒言的未婚妻,無論是真還是假,這個名分放在那里,而鄒遠良是鄒言的大哥,他一直在暗中關(guān)注著弟弟的生活?!?/p>
“這世上,有一種人,就喜歡奪人妻子,落井下石,鄒遠良用盡辦法,把白芊給勾上了手?!?/p>
“后來,白芊懷孕了,出于某種原因,他們想把這個孩子算在鄒言頭上,卻沒想到,一切,早已經(jīng)在獵物的掌控中?!?/p>
“黃雀捕蟬,螳螂在后,白芊被人暗算,不幸流產(chǎn)了,她在超市里對我說出那些話,因為她發(fā)現(xiàn),自己從頭到尾,都是在幫我擋災(zāi),如果沒有她,那么從一開始被暗中針對的,很可能是我?!?/p>
“哦對了,當(dāng)中還發(fā)生了一件事,當(dāng)初我和白芊同時被綁架,讓鄒言來做選擇,如果我沒猜錯,應(yīng)該是鄒遠良干的?!?/p>
“這個人在試探,試探鄒言的底線,或許同時,也是一種肆無忌憚地張狂表現(xiàn)?!?/p>
“但虎毒不食子,這樣做,就不怕當(dāng)時懷身孕的白芊,受到傷害?”
“總之,現(xiàn)在鄒言回去了,所有風(fēng)浪,都被壓了下去,至少表面上看起來,恢復(fù)了平靜。”
“他不一定,是為了我回到鄒家,但一定,是被迫回去的,否則,這么多年的獨自在外,沒辦法解釋?!?/p>
分析完,姜海吟閉上眼,長舒口氣。
“怎么樣,有沒有哪里聽著,不太對勁?”
陳大小姐:“……”
面對好友真誠的雙眼,陳穎芝扯了扯嘴角:“姐,你說實話,剛剛那些話,根本不是什么猜測,是姓鄒的告訴你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