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顧惜行說話,涂然搶著道,“手伸過來。”
“嗯?”顧惜行一下子沒明白。
“手伸過來,給你把脈。”
“涂然,我……”
“容不得你拒絕,你騙不了我。”涂然態(tài)度很強勢。
顧惜行猶豫再三,還是乖乖的把手伸過去。
此時,他心里已經(jīng)很清楚,涂然是知道了他的病情。
他緩緩的將手伸過去。
涂然指尖點在他的手腕處,閉上眼睛,她極為認真。
其實都不用另外一只手,就基本可以確定,病情屬實,不是誤診。
之前顧惜行的脈象不是這樣的,才不過短短數(shù)月,誰會想到……
“你什么時候知道的?”顧惜行輕聲問她。
涂然抽回手,微微嘆息,“歡歡來找我了。”
顧惜行一驚,他沒想到妹妹知道這件事。
還以為涂然用了什么玄學(xué)術(shù)法探知出來的。
“她看到了你的診斷書?!蓖咳徽f。
“原來如此。”他恍然大悟。
“你每年都按時體檢吧,怎么會得這個???”涂然憂心忡忡。
“嗯,去年其實就有了,但當時還是結(jié)節(jié)。”
“今年檢查就變了,情況還不是很妙?!?/p>
“考慮手術(shù)嗎?”涂然問他。
顧惜行搖搖頭,“不了吧,擴散了,手術(shù)也晚了,沒有意義?!?/p>
“化療呢?”
顧惜行依舊搖搖頭。
“如果延長的壽命是沒有生活質(zhì)量的,我反而不愿意?!?/p>
“所以你放棄了?”涂然問他。
“也沒有,也在積極維持心態(tài),我試著不去想這些事情,每天還是照常的工作,生活,沒感覺什么變化,只是偶然有些乏力?!?/p>
“如果歡歡不來找我。”
“你打算什么時候告訴我?”涂然繼續(xù)問。
“說實話,沒想好?!?/p>
“你最近事情也多,謝南城又正在住院?!?/p>
“我也不太想說這些,而且我不是還沒死嗎?你不要擔心?!?/p>
顧惜行輕描淡寫的笑了笑。
病例突然看了,很嚴重。
如果不手術(shù),不化療,大概是生命周期不會大于三年。
可是他明明還不到三十歲。
忽然有些于心不忍。
她安慰他,“最近想去白云寺走走嗎?”
顧惜行一怔。
“我明早打算去白云寺,三寶法師最近回來了?!?/p>
“我去看看三寶法師,要一起嗎?”
顧惜行有些受寵若驚。
從前可是主動請吃飯都是會被拒絕的。
壓根沒敢想涂然主動邀請他去白云寺。
“可以嗎?”他像個小孩一樣,明明受寵若驚,卻還是問的小心翼翼。
“當然可以,是我邀請你的,顧總。”她笑了笑。
“那明早我開車,去暮云齋接你。”他說。
“嗯。”
隨即,兩人沒有在繼續(xù)討論病情,只是簡簡單單的吃飯。
還聊了一下工作的事情,涂然沒有將這件事放大,給顧惜行制造焦慮。
但這頓飯吃完,回暮云齋的時候,她心情確實很沉重。
另一邊,顧歡知道哥哥的事情后,焦慮無比。
但她又不敢跟媽媽說。
拿出微信,思索再三,她聯(lián)系了白逸。
顧歡:白警官,你在忙嗎?
白逸:嗯,我在上班,有事嗎?顧小姐?
顧歡:也沒什么事,就是我……心情有些不好,我想找你說說話。
白逸:怎么了?是有什么困難嗎?
顧歡:嗯,我遇到一些事……
白逸:那你說說看,如果我能幫忙的話,我盡量。
顧歡:可以見面嗎?
白逸很忙,但還是沒忍心拒絕這姑娘。
白逸抽空讓下屬代替他整理資料,在警局門口抽空見了顧歡。
顧歡有張青澀稚嫩的臉,穿的是某奢侈品夏季新款連衣裙,黑色。
“白警官,沒有打擾到你吧?”
“沒事,我請了一會假,暫時讓同事代替我了,你怎么了?”白逸是直男,也不會玩什么浪漫。
“白警官,我哥……”
“我哥哥病了,很難治的那種?!?/p>
“我天都要塌了?!?/p>
“我爸爸才去世不到一年?!?/p>
“要是我哥哥也不在了,我和媽都完蛋了?!闭f著說著顧歡再次哭起來。
白逸很是驚訝。
“你哥怎么了?”他會議了一下,最近確實很少聽到顧惜行的消息。
以往,去暮云齋找涂然時候,偶爾還能看見顧總的車。
最近確實一直很沉默。
“他肺癌,而且已經(jīng)轉(zhuǎn)移了?!?/p>
白逸愣住!
“他一直瞞著我們家里人的,是我偷偷發(fā)現(xiàn)的,我已經(jīng)去找了涂然姐姐。”
“但我哥哥是癌癥啊,我真怕涂然姐也沒辦法?!?/p>
“我最近上課都沒心情,做什么都沒心情?!?/p>
“滿腦子都是害怕我哥哥死?!?/p>
“嗚嗚嗚?!?/p>
顧歡說著說著又哭起來。
白逸馬上拿出紙巾遞過去。
“你先別激動,緩緩。”
“癌癥確實很棘手,全世界都束手無策?!?/p>
“除非手術(shù)和化療,但如果擴散的話,意義確實不大。”
“但你說的對,涂然或許有辦法?!?/p>
“她可是神醫(yī),如今孫大夫也在暮云齋住。”
“回頭問問她們中醫(yī)上有什么好的治療方法?!?/p>
“只能這樣了……”顧歡哭哭啼啼。
這時,顧歡肚子傳來咕咕咕,聲音有些尷尬。
顧歡低下頭,有些不好意思。
“我還沒吃飯,我嗓子好痛,沒心情吃?!?/p>
“不吃飯哪行,走,我?guī)阆忍铒柖亲釉僬f?!?/p>
白逸倒是真將這小女孩,當小孩子看了。
保護欲上來,帶著顧歡就去了警局后面的拉面館。
“你吃什么面?”
“都可以。”顧歡心不在焉。
白逸點了兩碗拉面,一份涼拌牛肉,一份茴香花生。
他剛好也是忙的沒吃飯。
拉面上來,兩人悶頭就是吃。
白逸時不時還安慰,“這件事啊,你先別慌。”
“第一,你家里有錢,根本不用擔心治療費用問題,你哥哥可以選擇更好的醫(yī)療,去京市或者去國外都可以?!?/p>
“第二,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難過也改變不了事實,想辦法解決就是,涂然既然都知道了,她不會不管你哥,顧總是她很好的朋友。”
顧歡點點頭,認同白逸的說法。
“第三,人是鐵飯是鋼,你這小孩傷心也不能不吃飯,到時候你哥沒什么事,你先撐不住了怎么辦,不是讓你媽更擔心嗎?”
“第四,想辦法哄你哥,逗你哥開心,據(jù)說保持好心情是癌癥患者最好的良藥?!?/p>
“謝謝你,白警官?!鳖櫄g有些感動。
跟白逸交情不深,但這人真不錯,說的話都是發(fā)自肺腑,沒有那些虛偽的漂亮話。
“謝什么謝,你能想到我,也說明你對我們職業(yè)的信任?!?/p>
白逸以為,顧歡是對警察叔叔這個職業(yè)和他這身警服有濾鏡。
“不是的,白警官,不是因為你的職業(yè),其實我……”顧歡說到一半,臉有些微微紅。
“嗯?其實什么?”白逸絲毫沒往別的地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