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醫(yī)生看著病人的病歷,緊皺眉頭。
他確實是對心理有些研究,但是國內(nèi)的資料太少了。
“跟我在電話里跟你們說的一樣,過度的精神刺激是會出現(xiàn)這些表現(xiàn),應該是應激性神經(jīng)障礙的表現(xiàn)。”
“要想解決,需要及時接觸精神刺激的因素,及時進行調(diào)整,一般在刺激因素去除后就會恢復。”
“但是按照你們的說法,你們大兒子落水之后住院痊愈回家了,沒有生命危險,這孩子還是說不出話來,大概率就是內(nèi)心太過自責。”
“他內(nèi)心極度敏感,犯了錯誤不需要你們批評,他自己已經(jīng)開始自責了,他不肯放過自己,甚至因為自責他失去了聲音?!?/p>
何大夫把秦燦的病掰開了揉碎了跟眼前年輕的夫妻解釋。
秦淮瑾一頭霧水,他不懂,老大不是沒事兒么。
柳沉魚卻理解了。
“他是個內(nèi)耗的人,雖然表面看著十分陽光,但是內(nèi)心焦慮,沮喪,自我攻擊?!?/p>
這都是沒有安全感的表現(xiàn)。
這類人不是跟他人過不去,他是跟自己的過不去。
何大夫沒想到柳沉魚直擊根本,他贊賞地看著她:“確實,這個病他只能自己去克服,家長能做的就是多關心孩子,給孩子一個溫馨的環(huán)境,讓孩子有安全感,他這個情況需要長期的心理支持?!?/p>
很可惜,國內(nèi)還沒有健全的心理治療科室。
柳沉魚點頭,國內(nèi)是2001年經(jīng)過國家勞動和社會保障部批準,才開始了心理咨詢師的職業(yè)化工作。
在這之前,根本就沒有心理醫(yī)生一說。
柳沉魚點頭,“謝謝您了何大夫,您說的這些我們都記住了,您看要不要給孩子開點兒別的藥?”
來都來了,不買點兒藥回去總覺得少了點兒什么。
“不用,你家孩子不缺營養(yǎng),平時吃什么回去之后還吃什么就好,這是情志病讓孩子保持好心情比吃什么神丹妙藥都強。”
既然不用開藥,柳沉魚和秦淮瑾帶著孩子就準備回去了。
來京城該見的人都見過了,他們回去收拾一下回駐地了。
賀睢寧昨天回來之后,連夜就走了,他團里還有任務,騰出這三天時間就已經(jīng)了不得了。
賀世昌也忙得不可開交,小紅樓現(xiàn)在就保姆和她們一家人。
到家之后,秦淮瑾帶著孩子上樓收拾行李,原本想帶孩子們出去玩玩兒,只是柳沉魚大姨媽到訪,實在不愿意動彈。
這大太陽的曬著,她可沒心情逛公園爬長城。
她坐在沙發(fā)上看書,這是老賀從賀廣陵的房間里拿出來的,柳沉魚看著還不錯,就當個打發(fā)時間的讀物。
“小魚,咱們中午包餃子吃你看成嗎?”
保姆方姐圍著圍裙,局促地站在廚房門口問。
方姐來賀家有兩個月了,平時首長不在家,她一個人想弄點兒什么吃就弄點兒,不想動也可以去食堂吃。
現(xiàn)在首長的小女兒回來了,明明長得明艷動人,說話也溫和有禮,但她就是不敢往她跟前兒湊。
這兩天她也看出來了,賀家這個小女兒在這個家里的分量著實不輕,跟家里兩個男孩子比也不差。
賀家的大閨女她也見過,上次過來給首長送排骨,她見了一面。
長得跟這個小女兒不太像,大閨女她更不敢親近,人家那么小歲數(shù)就已經(jīng)是文工團的團長了,氣勢比她在大院里認識的小姑娘都強。
這么說起來,姐妹倆還是有相似的地方的,都不太好親近。
柳沉魚放下手里的書,回頭看她,“好啊,什么餡的?”
吃餃子簡單,她還能幫方姐包,這樣今天中午就能早點兒吃飯了。
“吃刺嫩芽的怎么樣,一大早首長就讓我去軍人服務社買了一斤豬肉,咱們剁半斤肉餡,剩下的半斤晚上還能炒兩個菜?!?/p>
刺嫩芽是她前幾天回家,她鄉(xiāng)下的侄子送來的,從山里頭摘的,還嫩著呢,吃餃子包子都好。
“野菜的?也成,您和餡,面就讓秦淮瑾和。”
這個季節(jié)吃野菜豬肉的餃子也挺不錯,柳沉魚昨天在老宅吃得太豐盛,今天正好換個口味。
“那哪兒成啊,姑爺?shù)氖质悄媚緜}打敵人的,哪兒能用來和面啊,我一個人就成了,你們都別沾手?!?/p>
要說賀家這兩個姑娘不好接近,那秦淮瑾這個姑爺就恨不得讓人見到就離他八丈遠。
這人長得是豐神俊朗,但是每天沉著臉好像別人欠他錢一樣。
她都怕跟他打交道會被凍住。
這兩天方姐老是覺得自己做錯了啥,她又不敢問,實在是不敢招惹。
老天爺,首長這個小閨女還是帶著他們家的閻王爺趕緊回家吧。
她哪兒敢讓姑爺做事兒啊,首長要是知道了,回來一定會批評她的。
可惜柳沉魚不知道方姐在想什么,她擺擺手:“方姐,他力氣大,揉的面勁道?!?/p>
在駐地家里和面的活兒都等秦淮瑾,沒辦法,他揉出來的面做什么都好吃。
方姐:“……”
她尷尬地在圍裙上擦了擦手,磕磕巴巴道:“那,那就,那就辛苦姑爺了……”
說完,也不等柳沉魚說話,轉(zhuǎn)身跑進廚房擇菜了。
柳沉魚歪頭,她有這么可怕么,為什么方姐一見到她就慌張哦。
秦淮瑾收拾好行李,下樓被柳沉魚指使著去和面,等面和好屁股剛坐下,電話就響起來了。
柳沉魚嘆氣,看個書都不讓人歇停。
她放下書,拿起電話,“你好,這里是賀世昌家。”
也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么,柳沉魚拿著電話斜眼看了眼秦淮瑾,然后又道:“嗯,行我知道了,我們這就過去?!?/p>
“帶孩子么?”
“不帶,還沒吃飯呢,讓他們在家吃飯吧,反正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兒?!?/p>
柳沉魚很快掛了電話,坐正身子之后打量著秦淮瑾。
秦淮瑾伸手揉了揉她的臉,“這么看著我做什么?”
柳沉魚拍掉男人的手,勾了勾唇角:“有人去老宅了,奶奶打電話讓咱們過去一趟,你猜是誰去了?”
秦淮瑾臉色一變,皺著眉頭看向柳沉魚:“是他?”
這人反應也太快了,居然一下就猜到了,難不成是她漏題得太明顯?
“你怎么知道?”
秦淮瑾無語:“要是你們家的親戚,你不會這么看我的,能來京城直接拜訪老爺子的也只有他了。”
他說完,看向窗外晃動的樹葉,陽光穿過樹葉斑駁耳朵灑在玻璃上,碎的這一塊那一塊。
就跟他當初從秦家離開時的身心一樣。
“他有什么立場來京城……”
他呢喃著,神色難看。
柳沉魚沒聽清他說什么,只是見他神色難看,拉了拉他的手,小聲問:“要不咱們不去了?!?/p>
反正奶奶說他們不去也沒什么的。
秦淮瑾轉(zhuǎn)頭,看向柳沉魚,神色溫柔了不少,“不用,沒臉見人的從來不是我。”
他要是不去看看,怎么知道這人想要做什么,他有什么臉來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