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祂，看著越加靈動的祂，辛難似乎意識到了什么，有些自嘲的道：

    “你在吞噬我的理智嗎？”

    祂沒有回應(yīng)。

    只是合上了書本，然后坐在了長條桌的對面，合攏羽翼，化身一團流動的黑暗，深深的注視著他。

    辛難憤怒的起身，快步自長桌的這頭走進，然后直接一屁股坐在了祂的身上，和祂合二為一！

    沒有任何的排斥，也未感受到任何的異樣。

    辛難揮舞著翅膀，張開那七盞罪燈。

    “呼！”

    在火光的照耀下，辛難一點點的冷靜了下來，然后開始剔除那些企圖影響自己，讓自己軟弱變形的東西。

    終于，當(dāng)他再次無悲無喜，讓那些囈語和幻覺都降到最低時。

    他開始看向這條長桌。

    這里，依舊在灰霧之城，而且就在那藏著大量秘密的城堡之中。

    辛難用手指在長桌上勾勒許久，突然想要喊一個名字，但是他知道此刻才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的代號。

    嘴角浮現(xiàn)一絲自嘲的冷笑，辛難在自嘲自己竟然壓抑不住這樣的沖動，非要去做這樣愚蠢的事情。

    他低聲道：

    “夜藍?！?br />
    灰霧的世界，未有相應(yīng)。

    辛難卻不放棄的，繼續(xù)呼喚。

    “本子......”

    “老頭.....”

    “毛人.....”

    死寂之所，不得一絲回響。

    “呵，我在期望什么啊，我連他們的名字都不知道.....”

    于是，辛難鼓起勇氣，去喊出了那個名字，他唯一知曉的名字。

    “艾斯洛特·A·維爾利德·奧尼娜?！?br />
    辛難本沒有奢求能夠獲得回應(yīng)，但誰能想到，此刻真的有一片霧氣，自迷蒙之處而來，化為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不知怎的就微紅了眼睛。

    “院長!”

    他驚呼。

    但那身影卻又突兀的碎裂消散，變成了無數(shù)的碎塊，就要散去。

    辛難無力的伸手，卻只能看著它們?nèi)苛魇胖讣狻?br />
    “不！”

    辛難從沒有那樣尖叫和激動過，他似乎意識到了什么的，死死的盯著那片霧氣。

    “我是她的見證者！我見證了她，她還可以存留，她必須存留此處！以我吞噬神血、竊享美宴之原初的意志，判斷她還可留存！”

    辛難羽翼之上的七盞罪燈，火光大盛，照亮了院長，自空中，照出無數(shù)顆粒。

    這一刻，那倒卷的霧氣竟然真的停滯，有大量詭秘的力量自灰霧之城中浮現(xiàn)而出，竟真的穩(wěn)定了院長的狀態(tài)。

    那殘破的碎塊，漸漸合攏出一個狼狽的人形。

    她的眼神，也有了一絲暗淡的神采。

    “小男孩.......”

    虛無之中，似乎有微笑著的、喜悅的聲音出現(xiàn)。

    讓辛難笑的像個孩子！

    院長還活著，但是她的狀態(tài)，恐怕已經(jīng)和湮滅差不多了！

    只有說完一句話的力氣，她便閉上了眼睛，虛弱的倒在了椅子上。

    灰霧之城中，有什么東西，在緩慢的溫養(yǎng)和修復(fù)她的靈性。

    辛難頓時覺得，之前一切的戰(zhàn)斗，都因此有了意義！

    .......

    羊城，尋不到那隕落之星的唯物局支援者們，都有些頹然的返回收容所。

    他們的責(zé)任在驅(qū)使著他們返回。

    羊城此刻遭到了滅絕的打擊，動用過文明的唯物局更是傷亡慘重，他們要確保收容所中，沒有東西掙脫封印而出，造成其他的傷害。

    當(dāng)看到了那被院長砸出的深坑，他們此刻都有些敬畏，但是想起那兩個可怖的神明交戰(zhàn)時彰顯的一切后，又變得更加頹然。

    這樣的偉力若是在之前，他們一定會將之稱作神跡了。

    可是在見過真正的神跡之后，這又算什么呢？

    只需一眼就可以讓地球停轉(zhuǎn)，只需一踏又讓地球向東偏移超過60多經(jīng)度。

    別說人類了，就是星辰，在宇宙中那些不可名狀之物面前，都不過是玩具吧？

    他們突然聞到了一陣特殊的氣味。

    “有人？”

    懷著疑惑，魚水單獨去了下方，然后便見到了正在攀爬而下的JK。

    聽到了動靜的JK高呼道：“是魚水嗎？下面還有微弱的氣息，快去看看，那好像是......院長！”

    魚水落在她的身邊，扶住了她的身子，皺起眉頭的仔細感知，才終于察覺到了一個微弱到幾乎已經(jīng)不存在的氣息。

    他的眼中，頓時閃過一絲詫異。

    要知道他可是四階，感知按理來說應(yīng)該比JK更加敏銳才對，可是在JK提醒之前，他甚至都沒有發(fā)現(xiàn)其中的氣息。

    看著JK此刻血跡未干的雙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因為失去了視覺，所以其他的感官更為敏銳了嗎？

    “好！我們一起下去。”

    說著，魚水帶她來到了深坑之底。

    許多殘破的血肉，在這里四散游蕩著，其中許多甚至已經(jīng)畸變，在想辦法逃離此處。

    通過還沒有析出的要素的味道，魚水知道，這些都是院長。

    “怎么樣，院長的狀態(tài)怎么樣了？”

    JK一把抓住了魚水的手，抓的是那么用力，可想而知她懷著怎樣的期望。

    可惜，魚水用沙啞的聲音道：

    “分裂了，只有清除了。”

    JK整個人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力氣，軟軟的跌坐下去，是被魚水抱著，才沒有真的倒下。

    “這樣啊.......”

    JK沉默了許久后道：“那就動手吧。”

    唯物局的人，不會變成怪物死去！

    魚水嘆息一聲，就要動手毀掉這些殘軀，但是突然，虛無中出現(xiàn)了一個展翅的黑影！他用猙獰的神情，正死死的盯著院長的殘軀。

    這不正是他們尋找而不得的那位神明嗎？

    來自之前戰(zhàn)斗種下的恐懼陰影，讓魚水下意識的退后了一步！

    他甚至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這神明將行的意志。

    然后，魚水便看到了奇跡。

    在那罪燈的照耀下，在那神明的視線中，那些破碎的殘軀竟然開始合攏一處，拼湊成了一個殘缺的，大概只剩三分之一不到的人形。

    即便是血肉中還存在活化畸變，此刻都不敢在彰顯一絲一毫，甚至，這些活化的東西，因懾服于那恐怖，直接自己殺死了自己，將身軀，還給了院長。

    “？！”

    魚水驚呆了。

    而在他懷里的JK也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于是連忙詢問，聽到魚水的描述，她不知為何的，瞬間想起了曾經(jīng)在警局中，看到過的辛難恢復(fù)的那一幕。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卻又讓自己忘掉。

    她在心頭最后喃喃道：若真的是你，千萬不要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