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端詳著護身符。
在一起的三年里,慕北川曾送給我許多禮物,從一開始不起眼,不值錢的小物件。
到后來,他回到慕家,搖身一變,成為了慕家矜貴的少爺。
給我的禮物日漸昂貴。
珠寶首飾,項鏈耳環(huán),奢侈品,化妝品。
價格昂貴的離譜。
甚至連房子也送得起。
可是看著那些昂貴的東西,我一個人待在偌大冰冷的房子里,卻一點都不覺得開心。
因為我開始見不到他了。
我有些害怕,于是,我厚著臉皮找到了公司。
慕北川起初不見我。
秘書說,他在開會。
我就固執(zhí)的等啊等,那一次,好像我們半個月都沒有見面了。
我很想他。
最終,我見到了他。
我向他提出一個要求,讓他陪我去一趟本市最出名的寺廟,因為廟里有一顆傳聞非常靈驗的姻緣樹。
他陪我去了。
雖然全程臉上沒有絲毫笑容,身上也散發(fā)著明顯的不情愿。
但在那個廟里,我還是求了兩個護身符,并且將其中一個交到了他的手中。
慕北川盯著我看了很久,那個復雜的眼神,我到現(xiàn)在想起來,依舊搞不明白他當時是什么情緒。
似探究,似打量,又似灼熱。
就是這么一個護身符,我戴了好久好久,曾經(jīng)以為這輩子都不會摘下來。
哪怕現(xiàn)在我們已經(jīng)分手,我也不舍得將它扔掉。
“歡歡,扔了吧!”
文漪一把奪過紅繩,我連忙奪回來,緊緊攥在手里。
文漪恨鐵不成鋼,“你看看你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這樣了,你還留著它干什么呀?而且我聽說慕北川都有新女朋友了不是嗎?”
我驟然抬頭。
“你怎么知道?”
文漪嘆了口氣,“他是何等人物,他的一舉一動,有多少人在盯著,他壓根就沒想過隱瞞,自然就瞞不住,只是我之前沒想到你會跟他見面……”
我苦澀一笑。
我們相識6年,也沒見他這樣大張旗鼓的把我宣告給全世界。
陳畫做到了。
我輸了。
我看了一眼手心里的護身符,拎著酒瓶朝酒館外走去。
酒館外有一片池塘。
池塘內種滿了荷花,清涼夏日,散發(fā)著淡淡的清香。
我望著清澈的水,眼神明明滅滅。
抬手一揚,那牽著紅繩的護身符,在空中揚出一抹弧度,而后落于池塘中,被荷葉遮擋。
再看不見分毫。
文漪摟住我的肩膀,“歡歡……”
我的眼圈紅了,仰著頭,眼底的淚意被我生生的憋了回去,“你說得對,過去就該忘了?!?/p>
“對!”文漪眼圈也紅了,輕輕擦了下我臉上不知不覺流下的淚水。
“去他的慕北川,去他個死渣男,咱們姐妹單身萬歲,什么狗屁戀愛,從今往后再也不談了!為了個男人把自己搞得不人不鬼的,犯不上!”
她說的慷慨激昂,我也備受感染。
看著池塘里已經(jīng)看不到的紅繩,我喃喃道,“慕北川,我們兩清了?!?/p>
這句話,飄散在空氣中,心中有一個角落忽然空了。
我紅著眼,抱住文漪。
一陣夜風吹來,臉頰上有些涼,還伴隨著點點刺痛,風干的淚痕讓肌膚都變得緊繃。
我胡亂抬手擦了一把臉。仰頭干了一口啤酒。
辛辣苦澀入喉,像是在心頭點燃了一把火。
將一切燃燒殆盡。
眼底霧氣朦朧,眼前的一切似乎都變得遙遠模糊。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了慕北川。
他滿臉怒意,眼神冰冷。
像是在譴責我。
我眨眨眼,再看過去,門口處卻已經(jīng)空無一人。
我便知道,是錯覺。
他不會出現(xiàn),此時的他,應該陪著即將訂婚的女朋友共度春宵。
我抬頭,夜間的星空很美,令我癡癡的看著。
一段記憶忽然躍然于腦海。
我曾和慕北川有過一個約定。
“如果有一天我們兩個吵架,你找不到我了。怎么辦?”
“報警?!?/p>
他言簡意賅。
我并不滿意這個回答,從身后抱住他的脖子,身子沉沉的壓著他,“你這回答一點也不浪漫,傅先生,給你一個機會重新答!”
慕北川看了我一眼。
“不找了?!?/p>
我頓時氣的掐他,又舍不得,然后被他抱進懷里,落下一個灼熱的吻,我沉溺于這纏綿中。
卻還不忘中途和他約定。
“你要記得,如果有一天你找不見我了,就去文漪的酒館,我哪兒也不去,就在那里等你,等你去找我,哄我,我才會跟你回家?!?/p>
慕北川勾了勾嘴角,笑了。
一個“嗯”
泯滅于交纏的唇齒間。
……
我們在院子里瘋夠了,回到店內,走到門口時,我不慎被絆了一下,文漪連忙扶住我。
“哎喲,祖宗你嚇死我!”
我的左手也被人扶住,抬頭對上一雙溫潤關懷的眼眸。
“沒事吧?”
“你怎么來了?”
我怔怔的看著安旭冬。
“下了班沒什么事兒,想來這里小酌一杯,沒想到遇見你了,介意拼個桌嗎?”
他語氣溫潤,笑著詢問。
“好啊?!?/p>
反正一個人喝也沒意思。
一旁文漪忽然撒開手,我全身的重量都壓在好姐妹身上,她冷不丁一松手,我不由踉蹌了下。
接著被人從身后推了一把,整個人摔到安旭冬懷中。
他的懷抱,透著清新好聞的氣息,和他這個人一樣。
不帶半點侵略氣息。溫柔淡雅,令人心安。
“你沒事吧?”
就連頭頂落下來的聲音,也絲毫沒有被冒犯的惱怒。
我尷尬的退出他的懷抱,
一旁文漪沖我攤手,“我也沒辦法呀,你最近好像胖了點,感覺又變重了,我實在扶不動你?!?/p>
睜眼說瞎話!
明明我最近就瘦了些!
她想要撮合我們倆的意圖,簡直不能再明顯了。
安旭冬用紳士手將我扶起來,確認我能夠站穩(wěn)后就收回了手,“沒事,咱們先進去吧,外面涼,你們別著涼了。”
一腳踏進門檻,卻感覺有一道銳利不容忽視的目光落在我背后。
有如芒刺在背。
我心頭一跳,身子僵硬。
“怎么了?”
安旭冬注意到我的異樣,停下腳步。
我沒有回答他,那種被注視的感覺似乎越加強烈,下意識轉頭看去。
門口有一棵樹,枝葉簌簌作響,樹下的石板路上鋪著一些落花,但那里一個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