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難受,好難受……”
顧淮剛瞇著沒一會兒,就被余惠痛苦的呻吟聲吵醒了。
他大驚失色,連忙拉亮燈。
只見余惠死死地抓著他的衣襟,雙眼緊閉,汗?jié)竦哪樕媳M是痛苦的神色。
“小惠,你哪里難受?哪里難受?”
顧淮嚇壞了,捧著余惠蒼白的小臉,急聲詢問。
余惠在說夢話呢,哪里能回答他的話。
“不要、我不要再做化療了,好痛苦,為什么這么痛苦?”
余惠夢到了做完化療的自己,前世每次化療完,她都會非常痛苦,在夢里她似乎又將曾經(jīng)的痛苦經(jīng)歷了一遍。
前世她從不會喊痛,不管身體多難受,都咬牙忍著。
因為她知道,就算她喊痛,就算她難受得大哭,甚至在床上打滾,身邊也不會有人安慰她,心疼她。
從始至終她就是一個人,她也只有她自己。
余惠陷在了夢魘里。
顧淮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是抱著她,輕輕撫摸著她的后背,說:“好不做,不做,我們不做那個什么化療。”
“我送你去醫(yī)院,去醫(yī)院?!鳖櫥吹炔涣肆?,她這么痛苦,肯定是病情加重了,必須把人往醫(yī)院送。
“不去醫(yī)院,不去醫(yī)院……”睡夢中的余惠似聽到了他的話,死死抓著他的衣襟,帶著哭腔說。
見余惠如此排斥去醫(yī)院,都哭了,顧淮連忙抱著她哄,“好好好,不去醫(yī)院,我們就在家里?!?/p>
“小惠你告訴我,你哪里難受?”顧淮一邊輕撫著她的后背安撫,一邊低聲詢問。
“不去醫(yī)院……”余惠在顧淮的安撫下,走出夢魘,情緒漸漸平穩(wěn)下來,沒一會兒就發(fā)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顧淮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才看出來,她剛才是夢魘住了,在說夢話,并不是身體哪里真的難受。
意識到是這樣,顧淮大松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頭上因為著急,冒出來的冷汗。
觀察了一會兒,確定余惠沒事了,顧淮才關(guān)了燈,用抱著她的姿勢睡覺。
余惠一直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七點鐘,清晨的陽光通過窗戶照進(jìn)室內(nèi),昭示著今天是個好天氣。
余惠從床上坐起,伸了一個懶腰。
四肢沒那么酸痛了,但感覺還是有些虛弱,喉嚨還是有些痛。
昨天下午和晚上睡覺的時候,她一直覺得的,身上一陣?yán)湟魂嚐岬?,出了很多的汗?/p>
她扯起衣領(lǐng)聞了聞,果然有一股汗味兒。
她想擦擦身體,換一身干爽的衣裳。
身體還沒完全恢復(fù),她可不敢在這個時候洗澡。
“紅梅、紅梅。”余惠沖著門外喊小姑子。
“怎么了?”顧紅梅沒來,顧淮倒是進(jìn)來了。
余惠看著他說:“我出太多汗了,身上黏黏糊糊的,想讓紅梅幫我打些熱水進(jìn)來,我好擦擦,換身干爽的衣裳。”
“身體感覺怎么樣了?”顧淮走到床邊,十分自然的伸手摸了摸余惠的額頭,又摸了摸自己的。
很好,已經(jīng)不發(fā)燒了。
余惠皺了下眉,不太習(xí)慣這種觸碰。
“好多了,今天休息休息,晚上再睡一覺,明天應(yīng)該能全好了?!?/p>
“那就好?!鳖櫥崔D(zhuǎn)身出了臥室,先在堂屋里給余惠倒了杯水進(jìn)去,才拿了盆兒去給她打熱水。
顧淮把熱水端進(jìn)屋放好就出去了。
余惠用毛巾打濕溫度剛好的水,把全身擦了一遍,換了一身厚實干凈的衣裳,才覺得身上干爽些。
她打開門端著水走出去,守在門口的顧淮,就拿過她手里的盆,端著走了。
過了一會兒,又用洗臉盆裝了熱水,在她的牙刷上擠好牙膏,端著熱水,拿著裝著溫水的漱口杯和牙刷,到余惠面前讓她洗漱。
余惠看著無微不至的顧淮,心里很溫暖,她從來沒有被人,這么無微不至的照顧過。
洗臉的毛巾,都是顧淮打濕水,擰干遞到她手里擦臉的。
“媽媽,你好些了嗎?”顧東站在旁邊問。
余惠用擦完臉的毛巾擦著手,點頭說:“好些了?!?/p>
聽到她說好些了,顧東三兄弟的神色明顯輕松了一些。
北北昨天晚上鬧得有點兒晚,吃完飯她都還沒醒。
吃過早飯顧東去上學(xué),顧紅梅也去上班了。
余惠看著還沒走的顧淮,奇怪地問:“你怎么不去上班兒?再等會兒該遲到了?!?/p>
“吃藥。”顧淮把藥和溫水放在她面前,“我請了一天假?!?/p>
“為什么請假?”余惠脫口而出。
顧淮看著她不說話,她很快就悟了。
不太自然地干咳兩聲,“我已經(jīng)好多了,其實你去上班也沒關(guān)系的?!?/p>
“你需要休養(yǎng),你要在家里看著三個孩子,還怎么休養(yǎng)?”
“還是我請?zhí)旒伲诩依镎疹櫮阋惶毂容^好?!彼遣环判?,把生病的她和三個孩子放家里的。
余惠挑了挑眉,拿起藥吃了。
剛咽下去,顧西西和顧南同時把剝開的大白兔奶糖放在她面前,兩小只都用清澈明亮的大眼睛,殷切地望著她。
她看了看顧西西,又看了看顧南,最終將兩顆大白兔奶糖都塞進(jìn)了嘴里。
兩小只都滿意地笑了。
媽媽吃我給的糖啦。
“叭叭,麻麻……”東廂房里傳來北北的喊聲。
顧淮一邊應(yīng)著,一邊朝東廂房走去。
沒過一會兒,就把頂著雞窩頭,已經(jīng)穿好衣裳的北北抱進(jìn)了堂屋。
“麻麻……”看到媽媽,北北的眼睛就是一亮,張開小手要媽媽抱抱。
余惠怕自己身上的病毒還沒有完全消失,沖北北擺著手,耐心地道:“媽媽還不能抱北北,媽媽的病還沒有完全好,身上的病毒還沒有完全消失,要明天才能抱北北?!?/p>
“唔……”北北失落地嘟起小嘴巴。
“沒關(guān)系,媽媽不能抱北北,爸爸抱?!鳖櫥礈芈暤?。
北北把頭倒在爸爸的頸窩里,并沒有因此而高興。
顧淮給北北洗了臉,漱了口,梳了頭,還把北北不多且細(xì)軟的頭發(fā),扎成了兩個小揪揪。
“你還會扎頭發(fā)?”余惠有些意外地看著顧淮,沒想到他還有這種技能。
以前她可沒見,他給北北扎過頭發(fā)。
顧淮有些得意地道:“紅梅小時候都是我?guī)У?,因為她愛漂亮,所以我跟村里的姐姐們,學(xué)會了就好多種扎頭發(fā)的技巧,千股辮我都會編?!?/p>
瞧著他那得意勁兒,余惠有些好笑地勾了勾唇,“既然你梳頭這么厲害,女兒的頭以后就交給你了。”
“行呀。”
顧淮笑了,覺得他們的對話,就跟正常的夫妻一樣,他很喜歡這種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