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鬧的聲音如潮水灌進來。
有那么一剎那,她以為眼前的景象是幻覺。
直至身旁的楚江河輕輕的推了她一下,“怎么了?怎么發(fā)呆了?是牌不好嗎?”
意識瞬間回籠。
對面的姚老板忽然臉色一變,側身掩嘴吐出一大口血,臉色瞬間慘白了下去,似是生了一場大病。
被生生破局,于他而言就是一個巨大的傷害。
手掌心一大灘的血。
身旁的蔡曦眼神一沉,剛要出聲,被姚老板阻止了,并笑著道:“你贏了,楚夫人,恭喜你。”
眾人嘩然。
就這么輸了?
連底牌都沒翻開,就這么輸了?!
“姚老板是寬容大度的讓她的吧?”
“就是,我不信姚老板都會輸?!?/p>
“姚老板真男人啊,這都讓!”
蔡曦想去掀開他的底牌,但忍住了。
反而是楚綿綿一直盯著他,在別人眼里,他們只是過去了一秒,但在她這里,卻是整整度過了七天。
這七天,堪堪破局。
她一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起身掀開了他的底牌,兩張方塊。
有人驚呼,“同花順啊!這把肯定能贏!”
“姚老板手下留情了!”
“嘖,這么好的牌??!”
連旁邊一直不出聲的蔡大恒都有些動怒,畢竟這一場賭局的賭注是他很看重的航線!若是輸了就算了,但穩(wěn)贏卻故意放水,他不接受!
可惜。
在眾人議論聲中,楚綿綿卻笑著道:“挺好的牌?!?/p>
隨后,她慢慢掀開自己的底牌。
“巧了,我也是。而且,我比你大。”
眾人定睛一看,齊齊抽了一口氣。
“同花大順?!”
“我長這么大,就沒見過真正的同花大順!”
“前面那三張牌那么散亂,我都以為沒希望了,最大也就是同花,結果……”
“所以,這哪是讓,這是既定的輸贏。”
“這女人贏了姚老板!”
一時間,所有人看向楚綿綿的眼神都變了:恐怖如斯!
姚老板眼神沉沉的看著她,皮笑肉不笑的說道:“楚夫人運氣很好,是我輸了?!?/p>
“承認了,姚老板?!?/p>
“前面我許諾的要求作數(shù),我會讓人對接?!?/p>
說罷,姚老板起身離開了。
沒人注意到他的腳步有些沉重。
蔡曦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轉身跟上姚老板。
楚綿綿看著他們遠離的背影,狠狠的松了一口氣。
旁邊楚江河激動的抱了她一下,“綿綿!你贏了!太厲害了!太好了!”
拿下這條航線意味著背后滔天的財富,楚江河怎能不激動?
楚綿綿有些不自然的掙扎了下,“咳咳,幸不辱命?!?/p>
楚江河順勢松開手,“抱歉,我有點激動?!?/p>
“咳咳咳咳……沒事?!?/p>
“你還好嗎?你看著臉色不太好的樣子。”
“有點累了,我去一下洗手間。”
“我扶你?”
“不用?!?/p>
她站起身,故作從容的朝著洗手間走去,周圍的人都用震驚和崇拜的眼神看她。
一次勝利,或許是巧合。
但,兩次,三次,次次呢?這堪比賭神附體!
難怪連楚江河會如此寵愛她,甚至每次讓她上場!
這樣的幸運女神還長得漂亮,誰不喜歡?
有人酸酸的說了句:“楚老板好大的福氣。”
楚綿綿卻顧不得別人怎么看,匆匆的朝著洗手間走去。
等沒人看見后,她連站都站不穩(wěn),扶著墻壁,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差點暈倒。
她吃力的想穩(wěn)住身體,但疲憊如潮水涌來,哪怕身體沒有疲憊,但她的精神是實打實的經(jīng)歷了七天,等抽神后,險些扛不住暈倒。
她一個沒站穩(wěn),直直的朝前面磕去。
一雙大手從身后伸出,一把扶住她,“小心?!?/p>
熟悉的氣息將她包圍。
她愣了愣,抬頭看去,撞進一雙深沉的眼眸。
是大叔。
“沒事吧?”
她連忙推開他,站穩(wěn),整了整語氣:“沒事?!?/p>
她不敢去看他。
但剛剛一起墜崖,生死與共的感覺還歷歷在目,無法忘懷。
那七天在劉家村,他們一起躲在雞圈里,一起合作,甚至拌嘴的畫面,在此刻都顯得格外嘲諷。
他不記得了。
普通人是無法記住在幻境發(fā)生的事。
他們一起經(jīng)歷一起破局一起共生死的經(jīng)歷,他都不記得。
莫名的,涌上一陣委屈。
鼻頭酸酸的。
眼圈也一點點泛紅。
易鋮奕皺了皺眉,“你的臉色很差,最好叫醫(yī)生?!?/p>
“謝謝易總的關心,但不用了,我休息會就好了。”
“休息?你做什么這么累?”
她抿了抿唇,拒絕回答。
“謝謝關心。”
便扭頭去了洗手間。
易鋮奕沒跟上去,只是一直看著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鋮奕!你在這里?我找你很久了。”
莫思悅匆匆走來,挽住他的手臂,貼近了距離,道:“你在看什么?”
她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什么人都沒看到。
“沒什么?!?/p>
莫思悅身上的花香味有點濃郁,他不喜歡,正想抽開手臂拉遠點距離,卻被莫思悅抱著更緊了,并道:“我們準備行動了。”
他狠狠皺眉,“現(xiàn)在不是最合適的時機,會打草驚蛇。”
“不能在等了,下一次不知道還有沒有這么巧合的機會,今天一定要把他們抓住,并且將這個地方給徹底擊垮!這種罪惡之地,不該存在!”
莫思悅滿臉正義,一副誓要和邪惡勢力做斗爭的架勢。
易鋮奕卻不贊同貿(mào)然行動,但,他畢竟是協(xié)同幫助,不是他們那邊的人,并不能做決斷,只能勸導。
可惜,莫思悅不聽。
她一定要拿下今天的戰(zhàn)功。
只因,這幾年她因為私人的事,疏于工作,頻頻出錯,加上三年前主張將易太太送進監(jiān)獄保護,意外害死易太太的事,讓上面的人對她很失望。
只有拿下這次的功績,她才能往上升,否則她就要被調(diào)職了!
所以她的態(tài)度很急切,連易鋮奕的勸說都沒用。
易鋮奕只好不再多言,轉身離開時,還不經(jīng)意的看了一眼那個方向。
幽深的眼眸里閃過一絲暗光,又很快被藏好,了無痕跡。
當他們離開后,卻不知,楚綿綿就靜靜的站在洗手間的拐角處,看著前面的鏡子,鏡子反射出莫思悅出現(xiàn)后抱著易鋮奕的手臂的畫面。
兩個人親密無間,不知說了什么。
她在撒嬌,他雖不贊同但最后縱容妥協(xié),兩人很般配。
而她,則是多余的那個。
現(xiàn)實是現(xiàn)實,幻境是幻境。
幻境輸給了現(xiàn)實。
她輸給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