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說商北梟不可能出軌。
所有人。
包括媽媽。
若是放在花昭身體健康的時候,花昭一定會為眾人對商北梟的高度評價感到開心。
但是現(xiàn)在的花昭聽到這話之后,心里沒有一絲開心,因為她將兩件事畫作了等號。
每次聽到身邊最親近的人說一句“這世上無論誰出軌,商北梟都不會出軌”就好像聽到他們指著自己的鼻子說“你生病了,你得了精神病,你簡直是瘋了”。
商北梟何嘗不能理解花昭的意思?
商北梟喉嚨里的喉結(jié),劇烈的滾動,“我問過醫(yī)生,醫(yī)生說可能是因為懷孕期間的激素異常波動,普通女孩體內(nèi)的HCG大概只有五以下,但是孕婦體內(nèi)的HCG最高會達到十萬,激素的作用很強,可能是受到激素控制。”
花昭搖了搖頭,聲音沙啞,“不是,我很清楚,不是這樣子,我遺傳了童家的精神病基因,就算不是現(xiàn)在,早晚我也會得精神病,或許……或許有朝一日我會和二姨一樣,病死在這場病里,若是我幸運一些,像當(dāng)初的媽媽,犯病的時候忘記一切,忘記你,忘記孩子,忘記家人……”
可是花昭不想。
她多么幸福啊。
她剛剛接近幸福啊。
她怎么舍得?
商北梟不停地吻著花昭的眉心,“退一萬步來講,若是真的是最壞的打算,媽現(xiàn)在不也好好的?一切都會好起來,孩子如此,你也是?!?/p>
花昭沒有商北梟那么積極樂觀。
她很悲觀。
甚至不知道能不能在小十回來之前,自己還能保持清醒。
花昭的心臟好像被撕開了一個缺口,冷冽的寒風(fēng)呼呼往里灌,灌到血液倒流。
夫妻兩人擁抱著。
即便是在炎熱的夏日。
花昭還是拼了命的在商北梟的身上汲取一絲溫暖。
“商北梟,如果我真的……發(fā)瘋了,你就把我送到郊外別墅,給我安排兩個人照顧就好,不要讓我和孩子們生活在一起,我怕嚇到他們……”
“凈說胡話?!?/p>
商北梟抬起眸看著遙遠蔚藍色的天際上露出的幾絲星星,“無論如何,我們一家人都要在一起?!?/p>
花昭搖頭,“我不想讓小七和小八覺得他們的媽媽舅媽從一個很好的人變成了一個精神病,更不想讓小九和小十從不懂事的時候,就被一個精神病攪擾,害怕……”
商北梟揉著花昭的后腦勺,“無論如何,我都要和你在一起,昭昭,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開你的手,哪怕只是一秒鐘。
只有你在我身邊,我的一生才能有意義,我很愛孩子們,可是四個孩子加起來,在我心中的分量也抵不上你一個?!?/p>
花昭微微一愣。
再商北梟的懷里放聲大哭。
露臺外面。
花迎牽著小七。
兩人好像是石化了,一般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直到花迎吸了吸鼻子。
鼻腔很嚴(yán)重。
小七握著花迎的手,揚起頭和外婆說,“外婆你放心,就算是舅媽生了病了,我也永遠永遠都會守在舅媽的身邊照顧舅媽?!?/p>
花迎蹲下身。
抱著小七忍不住哭泣。
在夫妻兩人出來之前,花迎就帶著小七走了。
花迎總覺得這個世界上可能真的沒有好人有好報一說。
他們夫妻兩人從開始在一起到現(xiàn)在,這幾年里,有幾天是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在一起恩恩愛愛的生活的?
各種各樣的意外層出不窮。
兩人說分開就分開。
仔細一算。
可能兩人真正在一起的時間連一年都沒有。
原本以為雙胞胎生下來之后,一家人就永遠不會分開了,就會永遠幸福了。
可沒想到昭昭又受到了這么大的一個打擊。
老天爺真的是不長眼。
好人沒好報!
晚上睡覺前。
商北梟想方設(shè)法的從花昭的口中套出了花昭找過的心理醫(yī)生。
陪著花昭睡著后。
商北梟一個人走去外面。
抽出一根香煙。
壓在唇瓣中間。
單手掏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凌東,調(diào)查個人,一個叫桑吉普的外國心理醫(yī)生,盡快把對方所有的資料發(fā)過來,最晚天亮之前?!?/p>
對方說好。
凌東沒有立即掛電話,“太太如何了?”
商北梟深吸一口香煙。
青白色的煙霧濃重的飄出來,“還好?!?/p>
凌東松了口氣,“昨天我看到凌南給我發(fā)的視頻,小十也在恢復(fù)中,先生,一切會好的?!?/p>
一切會好的。
商北梟重復(fù)了一下這五個字。
莫名其妙的笑了笑,“嗯,你去辦。”
掛斷電話。
商北梟倚著欄桿,默默的將一根香煙吸干凈,任由夜晚的風(fēng)吹散了自己身上的些許香煙味道,才重新走進病房。
小七睡在病床上。
花昭睡在隔間里。
商北梟一個人在沙發(fā)上坐了一晚。
睡不著。
不停的刷著小十的視頻。
其實教授每天發(fā)過來的視頻很多,給花昭看到的,都是商北梟精挑細選之后確定不會暴露孩子身體情況的視頻。
實際上。
孩子發(fā)病時候的視頻,也有很多。
商北梟自虐一般的盯著手機屏幕,怕吵醒兩人,商北梟沒有開聲音。
但是商北梟每一個視頻都已經(jīng)看了上百遍。
不用開聲音。
就能準(zhǔn)確的知道哪個節(jié)點,孩子哭了。
心臟都是悶悶的疼。
他的小十,他的小女兒,連哭都哭不出來,好像不會哭。
看著看著。
在手機藍光的映照下,商北梟英俊的面龐上便淚流滿面。
他商北梟一生一世,也沒做什么喪心病狂的事情,怎么他的老婆孩子就被如此對待?
凌晨四點鐘。
田照的電話進來,“你想找心理醫(yī)生直接找我啊,我懂的難道不比凌東懂得多多了?”
商北梟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是真的忘記了。
忘記了田照夫妻倆就是心理圈的人。
田照一板一眼的說,“桑吉普的確是國外近些年比較出名的心理醫(yī)生,一般很難預(yù)約上,桑吉普來往的也是達官貴人,業(yè)務(wù)能力挺好。
我雖然沒有直接和對方接觸過,但我之前一個導(dǎo)師曾經(jīng)和他打過交道,說人挺好,不過,你找桑吉普干什么?什么心理問題找我不行?我雖然被吊銷了資格證,可我的本領(lǐng)還是杠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