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輛車,這條街上,最少有埋伏了二十個人?!?/p>
“越來越多了……”葉鵑喃喃道,“幸好剛才那頓飯你留了個心眼,不然這會兒,我們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目光在反光鏡里掠過,冷笑起來,“那輛面包車,估計就是為咱們準(zhǔn)備的吧?”
頓了頓,忍不住低吼:“他怎么敢的!”
“不止一個人?!?/p>
葉鵑一怔:“你是說……”
“京市那邊另有人在坐鎮(zhèn)?!币筮t舟摩挲了下手指,指尖還殘留著煙草的氣味。
“那我現(xiàn)在就……”
他按住對方的手機(jī),搖了搖頭:“不急,還沒到收網(wǎng)的時候。”
“那你的意思是?”
“再給他們多一點(diǎn)準(zhǔn)備,我想看看,在港城這個地方,能挖出他們多少根?!?/p>
“可……太危險了?!?/p>
殷遲舟沒開口,忽然想到什么,他偏頭看向酒店方向。
門口人來人往,沒有熟悉的身影。
他松了口氣,發(fā)出一條消息:【看緊了,必要的時候,做出錯誤引導(dǎo),保證她待在安全區(qū)域】
很快,對方回道:【放心吧,霍先生】
硬頂敞篷跑車呼嘯而去。
街角,另一輛小跑車內(nèi),陳穎芝在給姜海吟打電話:“表姐,我現(xiàn)在在港城,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說過的那件事情嗎,我好像找到突破口了,不過遇到了一點(diǎn)情況,不知道該怎么處理,你有沒有什么好辦法?”
片刻后,笑意爬上嘴角,她連聲應(yīng)道:“好,我知道了?!?/p>
她就知道,表姐是這世上,最聰明最靠譜的女人!
切斷通話,姜海吟先是上內(nèi)網(wǎng)調(diào)查了那邊的信息,接著翻開通訊錄,給相關(guān)人士打電話。
忙碌了好一陣子,才安排妥當(dāng)。
她伸了個懶腰,一回頭,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門口陰影處。
“好啦,就來?!?/p>
她連忙站起身,快步走了過去,伸手環(huán)住男人的腰,仰頭親了親他的下巴,討好道:“小芝她遇到點(diǎn)困難,撇開親戚關(guān)系不談,當(dāng)初我迷茫的時候,她可幫了我不少,你能理解的對不對?”
男人沒吭聲,冷淡的眉眼充分說明了他對任何人的毫不關(guān)心。
除了他的妻子。
出差幾天,他心情非常不好,又有點(diǎn)要犯病了。
這種節(jié)骨眼上,妻子就不該離開他半步。
誰來了,都不好使。
“行吧,不理解也沒關(guān)系,咱們回去繼續(xù)午睡?”姜海吟趕緊順毛,拉著男人往臥室走。
走到半路上,忽然覺得哪里不對勁,頓住腳步:“你老實(shí)跟我說,殷遲舟那邊,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內(nèi)幕?”
男人瞇了瞇眼:“你確定要站在這里,和我聊別人的事?”
狹長的眼,微微發(fā)紅。
憐愛涌上心頭,姜海吟輕嘆口氣:“不聊別人,只有我和你?!?/p>
關(guān)上臥房門的那一刻,她仰起頭,笑得狡黠:“那你答應(yīng)我,也不許再管別人的事,尤其是我剛剛在書房說的那些?!?/p>
鄒言連一秒鐘的猶豫也沒有:“嗯。”
反正人情已經(jīng)還了。
接下來的兩天,殷遲舟開著車,和葉鵑一起,走遍了港城。
他們像是真正來旅游的,通過舊地重游,找回年輕時的感覺。
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危險越來越明朗。
跟蹤他們的人,也越來越暴躁和不耐。
大家似乎都在等,等一個松懈的突破口。
“幫我訂兩張今晚八點(diǎn)的機(jī)票?!?/p>
按掉藍(lán)牙耳機(jī),殷遲舟與身邊人相視一眼。
“我會直接把車開去機(jī)場,途中要經(jīng)過一個港口,那邊幾乎沒什么人?!?/p>
“是絕佳的動手機(jī)會?!比~鵑接過話。
“嗯?!?/p>
沉默了片刻,殷遲舟沉聲道:“昨晚,這輛車被裝了追蹤器,他們知道我已經(jīng)察覺到異常,不敢跟那么緊了,待會兒進(jìn)加油站后,你想辦法離開,就別上車了。”
“你這話什么意思?”葉鵑一怔。
“這件事,終歸是一定有危險的,你……”
“你跟我說危險?老娘這小半輩子,哪一天不在危險中度過?他霍擎自以為是,你他媽跟他一樣???”
知道自己戳中了對方的心病,對此,殷遲舟十分無奈。
他沒再多說什么,只在心里面暗自做下了決定。
葉鵑能參與進(jìn)來,幫這個忙,趟這趟渾水,已經(jīng)足夠了。
最后的事,他要自己去了結(jié)。
加油站建在一個風(fēng)景區(qū)的附近,四通八達(dá),此刻不算忙碌,只有三四輛車在等候。
油槍送進(jìn)去,聽到咔嗒一聲輕響。
“能幫我去買包煙嗎?”副駕的車窗半降,葉鵑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她舉起手里捏扁的空煙盒,補(bǔ)上一句,“你那玩意,我可抽不了?!?/p>
殷遲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動。
沉默了兩秒,他打開錢夾抽出幾張,剛要遞給身后的工作人員,讓對方代買,余光忽然瞥見什么。
一輛小跑車?yán)?,有一個戴著口罩和墨鏡的年輕女人。
心口霎時狂跳起來。
他難以置信地掏出手機(jī),翻看收到的消息。
半小時前,那邊還說陳穎芝被引去了桐灣那邊,怎么會……
他緊盯著那輛小跑車,邁開步子。
剛走兩步,一聲巨響傳來。
呯!
緊接著,一股熱浪狠狠地拍在了他的身上。
殷遲舟本能地就地一滾,但還是受到波及,整個人撞向旁邊成堆的礦泉水,意識有一瞬間的斷片。
不知過了多久。
視線漸漸清晰,耳朵里的嗡鳴聲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混雜的哭喊和驚叫。
“爆炸了!救命啊——”
“哪里炸了?到底是哪里……”
“唔知我唔知……我只見到有個……好似系無人機(jī)……”
“快救火!滅火器!”
普通話夾雜著當(dāng)?shù)卦?,亂糟糟一片。
殷遲舟踉蹌著爬起身,腦子里唯一的念頭是,陳穎芝在哪里。
他什么都顧不上了。
這一刻,他無比的憎恨自己。
自以為是。
葉鵑說得沒錯。
他以為自己年長十歲,就可以站在高處,安排一切,引領(lǐng)著陳穎芝走向自己,屏蔽掉所有她不需要知道的事。
卻忘了,既然他不想真的當(dāng)對方的長輩,就不該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