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媽她……有沒有埋怨過我?一走了之,丟下她一個人,敬孝道,忙家事……”
姜海吟搖了搖頭:“媽媽只說過,走得好,只怪她沒有勇氣?!?/p>
“那小娟她現(xiàn)在……”雖然知道八成不在人世了,否則也不會任由女兒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外闖蕩,林倩玲還是不死心地想問個清楚。
“我媽……”姜海吟忽然不知道該怎么說。
正猶豫著,對方忽然道:“你姓姜?那你爸爸,他叫什么?不會這么巧吧……不可能……”
她不明白林倩玲為什么會有這種反應(yīng),但既然是一家人,也不想隱瞞什么,于是把當(dāng)年的事大概地說了一遍。
她盡可能簡單地描述,不想太過渲染,讓對方難過。
可林倩玲聽完,眼淚還是刷地一下涌了出來,她扶著額頭差點當(dāng)場摔倒,被幾個人一擁而上攙住。
“快快快,先坐下?!?/p>
“媽咪,你別嚇我啊!”
“深呼吸,都過去了,都已經(jīng)過去了……”姜海吟撫著她的胸口安慰道,被一把反握住手,緊緊地攥著。
“都怪我,怪我啊……姜榮生那個畜生,原本要娶的是我,他當(dāng)時有錢,開了家小公司,你外公外婆被他三言兩語騙得團團轉(zhuǎn),就要把我嫁給他,我不愿意,所以……”
林倩玲低下頭,眼淚砸在姜海吟的手背上:“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會把小娟推出去,要是知道這樣,我就不逃了……我的錯,是我害了小娟,是我害死了她啊……”
說著說著,女人閉上眼,從椅子上栽倒下去。
眾人嚇了一跳,連忙七手八腳的將其送回房間,又請來家庭醫(yī)生做了診斷,確定沒什么大礙后,大家才松了口氣。
陳穎芝端著切好的蛋糕,來到吊椅旁,啪地打開一聽啤酒,遞了過去:“來一罐?”
姜海吟正望著夜空發(fā)呆,聞言沒有拒絕:“謝謝?!?/p>
“有些事,真是上天注定的,我說我怎么總是毫無怨言的想要幫你,原來,注定我欠你的?!?/p>
“別這么說,我沒有這么覺得,我相信我媽也沒有。”
兩人相視一眼,笑了笑,舉起罐子輕輕一碰。
過了會兒,陳穎芝忿忿地一拍自己腦袋:“我們認識這么久,怎么就沒早點發(fā)現(xiàn)呢!如果早知道咱們是親戚關(guān)系,知道你有個那么不靠譜的爸,有我們陳家撐腰,鐵定不讓他那么欺負你,你也不用受那么多苦!”
姜海吟卻道:“幸好那時候不知道,否則,他會想吸血蟲一樣,扒著你們不放的?!?/p>
“哼,那也要看他有沒有那個命!別看哥哥平時一副老好人的樣子,實際上,他可不是好惹的,以后你也有哥哥了,我告訴你,他這個人啊,特別的護短,尤其妹控,從小到大……”
“咳?!币宦曒p咳在兩人身后響起,“又背著我,說什么壞話?”
陳穎芝一愣,轉(zhuǎn)過身,眨巴著眼睛:“才沒有,我這是在跟表姐夸你呢?!?/p>
“行了。”陳品清拎著妹妹的后衣領(lǐng),將對方拎起身后,往旁邊一推,“去陪著媽,我跟海吟有話要說。”
“喔。”陳穎芝走出兩步,回頭晃了晃手里的啤酒罐,小聲喊道,“咱們晚點再聊哦~”
姜海吟笑了起來,回了個好。
“別理她,這丫頭想一出是一出,根本不管別人的心情?!?/p>
“我卻覺得,她就是看我心情不好,才想著陪我聊聊天,安慰安慰我?!?/p>
陳品清微微一愣,隨即笑了:“其實家里面也有跟她差不多年紀的女孩,但一直處不到一塊兒去,也就只有你,能理解她包容她,有血緣的羈絆,固然是一方面,但最主要的,還是人與人之間的緣分。”
“這話我贊同,有的時候,親人,不如路人。”
“你受苦了。”
姜海吟失笑道:“你過來,應(yīng)該不是也想來安慰我吧?”
“不全是。”他把手里的資料袋遞了過去,“剛辦好的手續(xù),你可以隨時提出會見?!?/p>
她忙接過,打開翻看起來。
作為律師,她深知這些手續(xù)有多么難辦,尤其在這種節(jié)骨眼上。
對方要扛下來的,不僅是來自公檢法的壓力,還有鄒家的。
“不用道謝,這是哥哥應(yīng)該做的?!标惼非鍝屧谒_口前說道,“另外,我知道這件事你不想讓姓鄒的知道,所以到時候你提前說一聲,我會幫忙做些安排。”
這下,是真的忍不住了。
姜海吟紅著眼眶,小聲道:“謝謝,哥?!?/p>
陳大少高興地應(yīng)道:“哎?!?/p>
其實沒什么好準備的,也不需要等待時機。
第二天,姜海吟就決定前往。
她沒有開那輛沃爾沃,而是坐上了大巴,一路搖搖晃晃,來到了看守所。
一切都很順利,沒有任何為難和阻礙。
溫云虹被提出來的時候,還不知道自己要見的是誰,當(dāng)看到是她,臉上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驚訝過后,直接笑出了聲。
“哈哈哈……沒想到,我是真沒想到……哈哈哈……”
姜海吟打斷道:“我想問你幾個問題,希望你如實回答。”
溫云虹挑起眉:“誰讓你來的?哦不,應(yīng)該說,他怎么會允許你來找我?”
這個他是誰,彼此心知肚明。
姜海吟不打算回答,她自顧自問道:“那間地下室里,墻上的字,是誰寫的?”
“你的心里,不是已經(jīng)有答案了么?”溫云虹往后一靠,蹺起腿,帶起一片咣啷聲,她微微抬起下頜,笑得意味深長,“大膽的說出來吧,不要覺得不可思議。”
是鄒言。
那棟別墅,是他小時候住過的地方。
字里行間的媽媽,就是對面這個女人。
一陣酸澀頓時沖上喉嚨,姜海吟咽了咽唾液,拼命壓制住。
“你為什么,要那樣對他?”
“為什么?”溫云虹嗤了聲,“這樣吧,我先問你幾個問題。”
“首先,你和他是什么關(guān)系?夫妻?愛人?還是男女朋友?”
“其次,他有沒有說過喜歡你,愛你,或者,表達過其他情感方面的言語?”
“最后……”
她放下腿,往前俯身,隔著桌子直盯著姜海吟的眼睛:“你敢說,你從來沒覺得他,有哪里不對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