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仲升盯著她因為失血過多,而慘白的臉色,眉心蹙了蹙:“你是覺得累,想先休息?也好,那等你恢復一些精神的時候,我再讓人把孩子送來給你……”
林菀表情淡淡地看著他:“我說不必了,就是不用看了,既然孩子注定不屬于我,那我看了也改變不了什么?!?/p>
“你想讓我直接把孩子送去給安娜?”喬仲升身子坐正了幾分:“你不喜歡這個孩子?這可是你生的,你怎么……”
“世界上,沒有父母會不愛自己的孩子,我為什么不敢看她,你不知道嗎?”林菀看著喬仲升的眼底,沒有半分感情,全是冷漠。
“你根本就不知道,一個母親若看到了自己孩子的臉,卻又不得不放手時,要承受怎樣撕心裂肺的痛苦。
既然我于你們而言只是個生育工具,那孩子,就沒必要給我看了,那種痛苦,我已經經歷過一次了,沒有辦法再承受第二次?!?/p>
喬仲升心里有些沉重,他差點忘了,她離過一次婚,給別人生過一次孩子,那孩子,現在也歸別人所有。
“這個孩子,與你跟別人生的孩子不同,你以后還可以見到她,只要……不出來與她相認就可以了?!?/p>
林菀腦海里倏然就想起了許多年前,在梧桐樹下,那個天真爛漫的孩子的臉。
他根本不知道,孩子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才是最痛苦的啊。
“不必了?!?/p>
“你怎么這么狠心?”
林菀閉上了眼睛:“那你就當我是個惡毒又狠心的女人吧?!?/p>
她在香城的日子,已經沒有半分盼頭了,她沒必要給自己強行制造一份痛苦。
他說自己自私也好,狠毒也罷,她都不在意了。
這條命她都不在意了,還在意那些虛名做什么?
喬仲升想到孩子那張白凈可愛的臉,再看著眼前決絕的,甚至不肯做出半分妥協的林菀,心中的火氣在燃燒,可卻不知道該如何發(fā)泄。
畢竟,讓林菀生孩子的人是自己,說要把孩子交給安娜撫養(yǎng)的人,也是自己。
如今林菀為了不痛苦,不敢看孩子一眼,也不過是在自我保護,但孩子何其無辜,她剛出生,什么都沒做錯,甚至都沒能喝上半口母乳,就已經被自己的親生母親給拒絕了。
他惱火,該跟誰發(fā)這份脾氣呢?
他從床邊坐起身,沉著臉:“你休息吧,我去看看孩子?!?/p>
林菀沒有睜開眼,也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喬仲升正欲走,光頭推門進來了。
見林菀醒了,他過去頷了頷首,對喬仲升道:“喬爺,我已經按照您吩咐的,去處理過了?!?/p>
喬仲升回頭看了林菀一眼:“去把人帶上來?!?/p>
“是?!?/p>
光頭出了病房,喬仲升不走了,讓菲傭先去隔壁病房一起幫忙照顧孩子。
沒多會,光頭拖拉著一個渾身是血的血人走了進來,將人丟在了病房正中央。
聽到咚的一聲響伴隨著一聲悶哼,林菀睜開了眼睛,看到躺在地上渾身是血,衣衫都被鞭子劃破的人時,林菀嚇了一跳。
那人在地上,像蛆蟲一樣,拼著最后一口力氣,蠕動著爬到了喬仲升腳下,聲音嘶啞的哀求:“喬爺,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你繞我一條生路吧?!?/p>
林菀這才認出,地上的人,竟然是她昏迷前,還囂張不已的麗麗——
喬仲升抬腳,踩在了對方血肉模糊的臉上:“饒你?你膽敢動我的女人那一瞬,就該想到,會有什么后果,更何況,我愛人肚子里,還有我的孩子,誰給你的膽量動她的?!?/p>
“嗚嗚……”麗麗想說話,可卻因為被死死踩著臉頰,發(fā)不出任何聲音,只能嗚嗚哀求。
喬仲升移開腳,掃了光頭一眼,光頭對著麗麗的肚子,就踹了下去。
麗麗吐出了一口鮮血,聲音凄厲的痛嚎。
她仰頭,用那樣被血糊住的臉,看向林菀,滿腔哀求:“對不起,姐姐,我錯了,求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光頭一把拎住了她后腦勺的頭發(fā):“晚了,我是送你進來給我們小夫人磕頭認錯清賬的,清完賬,你就可以上路了?!?/p>
他說著,按著對方的腦袋,在地上咚咚咚的砸了下去,面向林菀做磕頭狀。
麗麗幾乎已經暈死過去,都快要發(fā)不出聲音了。
三個響頭后,光頭抬眸看向喬仲升,喬仲升回頭看向林菀:“你還想怎么處理她出氣?我?guī)湍恪?/p>
“這一切的錯誤,都是她一個人造成的嗎?”林菀忍著肚子上傷口的痛感,目光冷淡的對上喬仲升的眸子。
喬仲升蹙眉:“不然呢?”
“把她帶到我面前,讓我和菲傭照顧好她,甚至給她安排房間住在那里的人,不是你嗎?
是你給了她錯覺,讓她以為,她是你的女人,她也可以在那棟房子里當家做主,所以才來跟我耍威風的。她固然不對,可造成這一切結果的源頭,卻是你喬仲升呀!”
光頭眉心一緊,心道,小夫人,快住口吧,這剛生完孩子,身體如此虛弱,萬一惹怒了喬爺,可怎么承受啊……
“你在怪我!”喬仲升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林菀唇角扯出一抹淡淡的諷刺:“我如今身陷香城,舉目無親,沒有依靠,一旦被你丟出去,我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甚至沒有生活能力,只能橫死街頭,我有什么資格怪你?”
喬仲升臉色緩和了幾分,還好,她還知道如今自己是她唯一的依靠……
可不等他心情好起來,林菀接下來的話,又給了他重重一擊。
“可是啊……喬仲升,我本來在我的世界里活的好好的,我有自己的生活,有自己的收入來源,有自己的親人和朋友,我本來可以余生安好的,是你把我?guī)У搅诉@里,讓我經歷了這一切。
你若真心愛我,若想讓我為你生兒育女,就給我一份真摯的感情和家,我也愿意為了你改變,去適應這一切,跟你一起相夫教子,可你到底都讓我經歷了什么?
我甚至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么,我很冤枉、很難受、很委屈,我不明白我為什么要經歷這一切,因為這一切都是你帶給我的,我不怪你,還能怪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