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混亂中的眾人都被這忽如其來的變故驚得一愣,紛紛抬頭看去,就看見了一張英氣逼人的臉。
蘇玉心頭一跳,“日,日升?你怎么回來了?”
日升沒開口,只側(cè)身后退,將身后的人緩緩露了出來。
陸英?
蘇玉的臉色徹底變了,外頭流言肆虐,即便虞無疾將錯處都攬到了自己身上,可陸英身為女子,也不可能不受影響,她竟然敢在這時候出來,她想干什么?報復(fù)?
虞家人還沒來,她現(xiàn)在和虞無疾還有婚約,若是真的對陸家動手……
她心亂如麻,一時竟不敢開口。
陸英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明明知道她很快就要把陸家產(chǎn)業(yè)都交出來了,可此時被她這么看著,眾人卻只覺得黑云摧城,壓得他們根本不敢抬頭。
數(shù)月未見,她的壓迫性,更強了。
“這么熱鬧,在做什么?”
陸英輕咳一聲,目光在看見陸四姑娘時頓住了,眼底附上一層陰鷙,看來昨天晚上遭殃的,不只她一個人。
陸四姑娘渾身一個激靈,立刻意識到這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撞開呆愣的陸家下人,沖到了陸英跟前,跪下就開始磕頭。
“來人……”
陸英咳嗽劇烈了幾分,金聲玉振連忙上前將人扶了起來,又將人口中的帕子拽了出來,陸四姑娘終于得以開口,聲音卻直抖:“阿姐,救我,蘇姨娘要把我嫁給一個潑皮?!?/p>
日升斬斷了她身上的繩索,陸英抬手扶住她,觸手卻一片冰冷,她連忙將手爐塞給她,又要去解身上的衣裳。
丫頭們七手八腳摁住她,月恒連忙拿了備用的斗篷來將陸四姑娘裹住。
身后的潑皮卻不滿了:“小賤人,可是你自己勾引我的,我有證據(jù),你都把肚兜落在我那里了?!?/p>
潑皮得意揚揚地晃了晃手里的東西。
陸四渾身一抖,再次跪下:“我沒有,阿姐,你相信我,我沒有。”
“你先起來。”
陸英扶了她一把,陸四卻不肯動,仍舊哀求地看著她。
蘇玉連忙開口:“大姑娘別誤會,這丫頭不檢點,我匆匆把她嫁出去也是為了三姑娘和六姑娘考慮,總不能因為她……”
“閉嘴?!?/p>
陸英淡淡開口,不留情面的一句呵斥,激得蘇玉臉色由白轉(zhuǎn)紅,又從紅變青,卻愣是沒敢再說什么。
現(xiàn)在的陸英給人的感覺和以前完全不同,那種什么都看不進(jìn)眼里的淡漠,看得人心驚肉跳。
“阿姐,你相信我,”
陸四姑娘緊緊抓著她的手,顫聲解釋,“我真的沒有勾引他,我根本不認(rèn)識他,我也不知道我的東西怎么會在他手里,我真的什么都沒做,我不嫁,我不嫁……”
她的聲音徹底啞了下去,話里滿是無助和絕望,她根本不知道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她真的什么都沒做……
“我知道,”頭頂忽然響起十分溫和的聲音,纖長的手指輕輕理了理她凌亂的頭發(fā),她仰起頭,就對上了陸英沉穩(wěn)包容的眸子,“阿姐為你做主?!?/p>
短短六個字,卻擊得陸四姑娘潰不成軍,她再也忍不住,撲在陸英懷里嚎啕大哭,被關(guān)押,被冤枉,被強迫的恐懼和委屈,終于在這一刻徹底爆發(fā)出來,她緊緊抱著陸英的腰,話都說不出來。
陸英垂眸,仿佛在她身上,也看見了另一道無助的影子。
她抬手拂過她凌亂的發(fā)髻,語氣輕緩卻篤定,“別怕,阿姐護(hù)著你。”
陸四姑娘哭得不能自已,其余人卻都變了臉色。
蘇玉咬了咬牙:“陸英,你已經(jīng)和陸家斷絕了關(guān)系,陸家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潑皮也跟著吵嚷起來:“有完沒完?我告訴你,你再不跟我走,以后有你好受的,我打死你!”
陸英充耳不聞,彎腰將陸四姑娘扶了起來。
“靜宜,女兒膝下有黃金,日后不要如此折辱自己?!?/p>
陸靜宜雙眼通紅,根本聽不清楚她說了什么,卻仍舊點頭,乖巧得讓人憐惜。
金聲玉振連忙上前扶住她,陸英的目光這才落在那潑皮身上。
她握住了陸靜宜的手,“靜宜,今天阿姐教教你,遇見這種事要如何處理。”
陸靜宜已經(jīng)恢復(fù)了些許理智,聞言點頭,順著她的目光看了過去,陸英微微一抬下顎,幾個護(hù)院立刻沖了出來,對著那潑皮就沖了過去。
“你們干什么?別打了,別打了……哎喲,我不娶了,我不娶了……”
“我再不敢了,饒命,饒……”
蘇玉看得臉色發(fā)青,卻沒敢讓人阻止,直到那人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最后幾乎聽不見動靜了,她才心頭一跳。
“陸英,你,你打死人了?”
“阿姐……”
陸靜宜也嚇壞了,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陸英抬手給她戴上兜帽,安撫地拍拍她的肩膀,“污人清譽,斷人生路,此等碩鼠,不死何為?”
陸靜宜默然,她想起自己剛才的絕望,若不是陸英忽然來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一具尸體了吧。
“靜宜,受教了?!?/p>
陸英微微一笑,目光落在蘇玉身上,“那現(xiàn)在,來算算我們的賬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