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攜裹著怒氣,別說蘇玉母女了,連單達都被嚇了一跳,他連忙轉(zhuǎn)身,就見陸父氣勢洶洶地自后頭繞出來,抬手就給了蘇玉一巴掌。
“賤人,誰讓你這么干的?!”
蘇玉被打得歪倒在地,頓時哭嚎起來:“你竟然打我?你竟然為了陸英那個賤人打我?我還不是為了承業(yè)!”
單達不可思議地看著蘇玉,這人腦子被驢踢了吧?陸長清好歹也還是陸英的生父,她謀害了人,竟然還敢理直氣壯?
“蠢貨!”
陸父怒罵一聲,“你以為我為什么縱著她?不就是因為她手里還有東西嗎?現(xiàn)在殺了她,你是想毀了整個陸家嗎?!”
蘇玉被罵得愣住了,偷聽的單達也越發(fā)不可思議,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見了什么,這是親爹能說出來的話?
雖然陸英的確對陸父不怎么尊重,那樣乖張算計的脾性也不討人喜歡,可陸長清也不能這樣吧?
他這邊震驚不已,陸長清嘴卻沒閑著,他仍舊在怒罵:“別人不知道陸家是怎么立足的,我還能不知道?靠的根本不是這些鋪子,陸英手里還握著最重要的東西,這個白眼狼,我生她養(yǎng)她這么大,竟然防賊一樣防著我?!?/p>
他怒不可遏地朝地上啐了一口,“若不是這些年我一直沒打探出來,就憑她屢次忤逆,我能讓她囂張到現(xiàn)在?你這個蠢貨,竟敢擅自動手!”
他抬腿又踹了蘇玉一腳,這次蘇玉卻不敢哭了。
單達目光森冷地看著陸長清,拳頭握得咔吧作響,忽然就理解陸英為什么對這老王八那種態(tài)度了,她又不傻,難道感覺不出來他的敵意嗎?
雖然心里對陸英厭惡至極,可這一刻,他卻還是生出了一絲憐憫。
陸靜柔上前攔住了陸長清:“爹你息怒,我這就去把東西刨出來,娘和我也不知道還有這個內(nèi)情,我刨出來就沒事了?!?/p>
陸父這才哼了一聲,朝蘇玉罵道:“還不起來?”
蘇玉從地上爬起來,陸靜柔連忙去扶她,卻被她泄憤般掐了兩把,疼得她眼底都有了水光,卻沒敢喊,倒是蘇玉頂著一張腫臉討好地湊到了陸長清面前。
“老爺息怒,我實在是不知道,陸英手里的到底是什么?陸家的東西,怎么能在她一個女兒手里?合該交給承業(yè)啊?!?/p>
陸長清臉上閃過一絲尷尬,那還真不算是陸家的東西,也不知道陸英是怎么摸索出來的路子,每次出去再回來總能帶些稀罕物件,那才是陸家立足的根本。
可話說回來,陸英是他的女兒,那對方的東西不管怎么得來的,那都能算是他的,他想給承業(yè),陸英沒有反對的資格。
這般想著他又理直氣壯了起來:“說了你也不懂,你只管等著,我已經(jīng)查到了冀州,很快就能摸清楚她走的那條路,從誰手里買的貨?!?/p>
蘇玉面露不屑,指望陸長清?那還不如指望陸夫人呢。
單達卻是愣在了原地,冀州?
如果陸英是南下,為什么會途經(jīng)冀州?
這根本不合理,除非……
他心頭狂跳,先前被壓下去的猜測瘋狂冒頭,還真是歪打正著,看熱鬧而已,沒想到讓他聽見了這么重要的消息。
“還不去把東西刨出來?”屋內(nèi)蘇玉呵斥了陸靜柔一聲,“沒點眼力見,跟個死人一樣,一點都比不上你兄長?!?/p>
陸靜柔低頭應(yīng)了一聲,轉(zhuǎn)身朝撥云居去了。
單達回神,連忙加快腳步,先一步將東西放了回去。
眼看著陸靜柔拿走了布娃娃,他又回了正堂一次,本想偷偷翻找一些私密,沒想到找出來的都是些亂七八糟,一點正經(jīng)有用的都沒有,更是沒有一個字的記錄是關(guān)于陸英手里那樣?xùn)|西的。
找到后來,內(nèi)室更是傳來了不堪入耳的動靜,他聽得渾身惡寒,狼狽地退了出去。
等回到使衙署的時候,天邊已經(jīng)發(fā)白,雖然心里著急,可顧及著虞無疾可能還在睡,他沒敢吵嚷,只靠著門坐了下來,打算打個盹。
房門卻忽然被人從里頭拉開,虞無疾抬腳走出來:“怎么在這里睡了?”
單達連忙跳起來,語氣難掩激動:“主子,陸家真的有問題。”
虞無疾臉色一凝,聲音不自覺沉了下去:“找到什么了?”
單達聲如洪鐘:“什么都沒找到!”
虞無疾一滯,側(cè)頭看過來,眼睛不自覺瞇了一下。
單達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說錯了話,連連擺手:“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是屬下沒在撥云居找到東西,但是在陸長清那里聽到了一個秘密?!?/p>
他簡單將陸長清的話說了,“每次陸姑娘出門,他都派人跟著,雖然不知道陸姑娘的具體路線,但能確定陸姑娘去過冀州?!?/p>
冀州?
虞無疾不自覺攥緊了拳,如果陸英去了冀州,那就不可能是南下。
可如果是北上,她為什么沒有從豐州出關(guān)?
莫非早就猜到了?
但她才雙十年紀,怎么可能遠見至此?
可似乎,這般多智謹慎,才像是能打通商路的人。
雖然沒有多余的證據(jù),可主仆兩人,卻已經(jīng)在心里偏向了陸英。
“主子,”單達低聲開口,“那奏折是不是追回來?”
虞無疾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用追了?!?/p>
單達愣住,隨即反應(yīng)過來他的意思,臉色頓時變了:“主子,您可要想清楚,萬一真的是陸英,您這可就是欺君……”
“沒有人會知道?!?/p>
虞無疾打斷了他的話,聲音雖淡,卻十分堅決,單達聽得直嘆氣,有心勸兩句,卻又想起來陸家那一家子,嘴邊的話就咽了下去。
罷了。
“屬下這就去查陸家的鋪子?!?/p>
他轉(zhuǎn)身要走,虞無疾卻忽然好奇起來,“你怎么會想到去查陸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