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酒店,宋凌商站在車邊,拿出煙盒,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空了。
于是問趙叔:“還有煙沒?”
趙叔把自己的煙盒遞過來:“有是有,就是怕你抽不慣?!?/p>
他的煙已經(jīng)算好的,但是和宋凌商那種根據(jù)他個人習(xí)慣特別調(diào)配的肯定差別大了。
宋凌商沒說話,抽出一根點(diǎn)燃,打火機(jī)藍(lán)色的火苗跳躍在他眉宇間,映照出深邃冷厲的輪廓。
趙叔知道他心情算不上好。
今天這局,明顯就是宋正明借著宋祥過生日,在給宋佩梁鋪路。
人引薦了,路鋪好,未來打算好,宋佩梁就走就行了。
不像宋凌商,沒人替他打算,他如今擁有的一切都是自己拼出來的。
他從出生就是一個錯誤。宋祥不待見他,宋正明覺得他太叛逆戾氣太重,不該當(dāng)宋家人。
可是也不想想他為什么會成為這樣?宋家從上到下,除了夫人陪嫁的那位陶老太太,誰對他好過?
宋家人不喜,他野蠻生長,于是宋家人更不喜,惡性循環(huán)。
趙叔嘆氣,見宋凌商望著一個地方出神,隨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看見了宋佩梁。
他蹲在路燈下,正在喂幾只貓。
頭發(fā)略微有些長,因?yàn)榈皖^的動作垂下來,擋住了部分眉眼。嘴角噙著笑,側(cè)臉溫柔。
白色的西裝被蹭出幾道灰,也不介意。把手里的雞肉放得遠(yuǎn)了一點(diǎn),讓那只搶不過黑貓的小橘貓也有的吃。
宋凌商忽然想到了那只叫三花的,又丑叫聲又難聽,偏余音還寶貝得不行的破貓。
他還記得那個清晨,從那個小小的早餐店出來,看見晨光熹微之中,小姑娘蹲在路邊喂貓。
都很有愛心啊。
眼前明明只有宋佩梁一個人,宋凌商卻好似看見了余音和他一起喂貓的場景。
小姑娘和溫柔的青年蹲在一塊,俊男靚女,般配無比。身前是幾只正在大快朵頤的小貓。他們應(yīng)該會有很多話聊,還會相視一笑,把搶食的幾只貓分開,手還會碰到一起。
嘖。
“趙叔?!彼f,“去把那幾只貓弄走?!?/p>
趙叔:“貓?jiān)趺戳耍俊?/p>
“礙眼?!?/p>
趙叔:“……”
他不和心情不好的人一般見識,于是去找酒店工作人員,在里邊磨蹭了一會兒,等他再出來時,幾只貓已經(jīng)吃飽自己走了。
“誒嘿,走了?”趙叔明知故問。
宋凌商淡淡道:“你也可以走了,準(zhǔn)備退休吧?!?/p>
趙叔撓了撓頭,嘿嘿的笑,給宋凌商打開車門。
忽然遠(yuǎn)處傳來一個焦急的聲音:“凌商!”
孟嬌跑了過來。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身邊還帶著個女人,正是上次跟她一起去金城,罵余音罵得最兇還差點(diǎn)被譚耀榮給揍了的那個。
“你別生我的氣了好不好?”孟嬌一見到他,眼圈就紅了,“這都一個多月了,你一次都不見我。以后我要是再犯錯了,你罵我打我都行,但是別不理我行不行?我知道錯了?!?/p>
宋凌商垂下視線,淡淡掃她一眼:“你錯哪兒了。”
“我不該去找別人的麻煩……”
“你錯在太貪。”宋凌商糾正她她,“我給你的,你拿著。我不給你的,你別多求。人要知足,別既要又要,貪得無厭?!?/p>
孟嬌的眼淚掉了出來:“我喜歡你啊,凌商。所以我才會做錯事,我怕你不要我了。”
“你的淚對我沒用,收回去,連帶著你的喜歡一起?!?/p>
同樣是落淚,有人讓他心臟抽痛,有人只讓他覺得煩躁。
孟嬌的心徹底碎成了齏粉,
她知道宋凌商不喜歡她,但他也從來不曾對她這么冷漠,起碼面子上是一直過得去的。
怎么現(xiàn)在,他就對她這樣了?就因?yàn)樗矚g上了別人,所以就對她不耐煩了?
一種即將要失去他的巨大恐慌襲來,讓孟嬌幾乎崩潰。
她顫抖著聲音問:“凌商,你說過的會和我結(jié)婚的話,還算數(shù)嗎?”
“你想如何?”
“和我結(jié)婚?!泵蠇勺プ∷男渥樱傲枭?,我們結(jié)婚好不好?”
按照原本的計劃,他們是要先訂婚,再結(jié)婚的。
可是現(xiàn)在,她等不及了。訂婚已經(jīng)無法平復(fù)她巨大的恐慌,她要結(jié)婚,要和他結(jié)婚。
哪怕暫時得不到他的心,那得到他的人也是好的。
她要當(dāng)宋太太。
孟嬌的神情看起來都有些癲狂了:“我們明天就去登記,我們結(jié)婚!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說過會娶我,你不能食言!”
宋凌商笑了起來:“你哪來的自信敢要求我?”
“凌商……”
“你的救命之恩,我念著,尚且有用。我轉(zhuǎn)頭不認(rèn),你有什么辦法?孟嬌,我對你的底線夠低了,你得要臉。”
孟嬌的臉霎時間變得慘白:“宋凌商,你不能這么對我!”
宋凌商不再理她,轉(zhuǎn)身上了車。
那個跟在孟嬌身邊的女生小心翼翼地湊上來:“宋少?!?/p>
趙叔都有些不忍直視了。這一個個都是什么人啊,怎么一點(diǎn)眼色都沒有?還敢往前湊!
她也是來認(rèn)錯的,哭著說:“宋少,上次去金城是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了,你放過我吧?!?/p>
她太害怕了。跟著孟嬌一起去金城的幾個人,死了兩個,殘了三個,還有一個成了植物人,她恰好去南極玩了一趟才避開了滅頂之災(zāi)。
昨天才剛回來,就聽到這個噩耗,差點(diǎn)沒嚇暈過去,急忙央求著讓孟嬌帶她來認(rèn)錯。
讓她怎么認(rèn)錯都行,她不想死,也不想殘,她想好好活著。
她嚇得腿軟,站不穩(wěn),跪在了邁巴赫外邊。
“我知道你?!彼瘟枭陶f,“嘴巴挺厲害。”
她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對不起,宋少,我以后閉嘴,絕對不亂說話了……”
手里的煙還在燃,宋凌商捏著煙,往她嘴唇上一摁。
煙灰灼燒著柔嫩的嘴唇,痛感撕心裂肺,女生不敢躲,也不敢叫,還聞到了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
又痛又怕,她劇烈顫抖起來,汗和淚雨似的下。
直到她一張嘴燒得鮮血淋漓,宋凌商看也不看,直接扔了煙,對趙叔道:“走了。”
豪車遠(yuǎn)去,融入夜色之中。
孟嬌站在原地,渾身血脈逆流一般,痛徹心扉。好友終于可以哭出聲來,卻因?yàn)樽彀吞?,哭聲都變了形,格外凄厲恐怖?/p>
孟嬌覺得自己在做一場噩夢。
怎么辦,她該怎么辦?
還沒有得到他,就感覺要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