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景予心如止水,“爺爺,你做主吧。”
老爺子依稀之間好像老了十歲,滿頭花白。
他慢慢坐下來,疲憊的抬起胳膊揮了揮,“報警吧,報警,一切罪責(zé)都讓法律來宣判……”
羅采薇雙手握拳,忽然語速極快的說,“老爺子以為剩下的都是什么好東西???老爺子問問秦瓊,每個月的初二和十八,是不是在家里哪個園丁的床上鬼混?
老爺子您再問問霍以朔,你大發(fā)慈悲把他留下來,他現(xiàn)在是不是時時刻刻惦記著自己的弟妹?商景予任何風(fēng)水草動,霍以朔是不是跑前跑后的伺候?霍以朔為什么不聽宋巧玲的話去相親,那是因為他心里有人!
霍以競又是什么好東西?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近女色,卻養(yǎng)了一群女間諜,隨時隨地安插在自己的兄弟身邊,為了目的不擇手段。
還有,二叔現(xiàn)在在外面花天酒地,為什么從來不會鬧出人命了?那是因為二叔不行了,二叔是為什么不行呢?那是因為霍以競給他下了斷子絕孫藥!真可笑,親兒子給親老子下藥!
還有宋巧玲,瞎了眼的落魄千金,看不上自己的親兒子,對貍貓換太子的貍貓?zhí)蹛塾屑樱吻闪?,你不是疼他嗎?他喜歡商景予,你干脆把商景予搶過來,給你寶貝兒子當(dāng)老婆啊哈哈哈哈……”
這一番話中。
受刺激最大的是霍無垢,他猛的看向秦瓊,眼睛里的厭惡翻涌。
自己明明在外面,從來不缺女人,睡過的沒有一萬也有八千,可現(xiàn)在聽到自己頭頂上戴了綠帽子,第一反應(yīng)卻是憤怒。
仿佛他在外面花天酒地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秦瓊就應(yīng)該在家里獨守空床。
后來又聽到自己這么多年不行的原因是兒子給自己下了藥。
霍無垢昏死過去。
宋巧玲撲上去,要去打羅采薇,“你個混賬,你個畜生,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東西,你別胡說八道,我把你的嘴給你撕了……”
畢竟羅采薇大著肚子,霍以卿還是護(hù)著她,一把掀翻了宋巧玲,宋巧玲一屁股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抬頭,下一秒鐘,就拍著腿大哭大叫。
霍家亂成了一鍋粥。
老爺子靜靜的望著,就這樣眼睛看著,耳朵聽著,什么都不說……
警車和救護(hù)車同時來。
救護(hù)車帶走了霍無垢,警車帶走了羅采薇和裴依然。
家里終于安靜下來。
晚上。
商景予拿著霍家家法用的皮鞭,來到了老爺子書房。
跪在老爺子面前。
雙手舉起了那條皮鞭,“爺爺,我知錯了,我不應(yīng)該用假懷孕的事情欺騙您,你對我實行家法吧,這是我應(yīng)該受的?!?/p>
老爺子緩慢的轉(zhuǎn)過身,雙手按在厚重的黃花梨木書桌上,慢慢坐下來。
說話的聲音都蒼老了,“哪里要怪你了?你沒有做錯,爺爺反而很欣賞你,不愧是你爸爸帶出來的,你做的很好。
只是啊,今天爺爺忽然真切的感受到爺爺老了,成老糊涂了,采薇有些話說的也對,爺爺活著活著,就學(xué)不會年輕時候最拿手的統(tǒng)籌全局了,爺爺是時候該退位讓賢了?!?/p>
“景予啊?!?/p>
商景予抬起頭。
老爺子招了招手,“你過來,別跪在那里,你過來陪我說說話。”
商景予站起身走過去。
老爺子接過商景予手里的皮鞭,放在了書桌上,“你也覺得爺爺做錯了吧?”
商景予輕輕搖了搖頭。
老爺子悶聲一笑,“他們都不跟我說實話,連你也不跟我說實話了?”
商景予嘆了口氣,“我沒覺得爺爺做錯,家業(yè)是爺爺打下的,爺爺想給誰就給誰,爺爺自己說了算?!?/p>
老爺子重重嘆息,“我說的不是家業(yè)的事,我說的你和長亭的孩子,要是我沒有那么眼盲心瞎,要是我早點看出來了采薇的嫉妒和不平衡,那樣我就能采取措施,保護(hù)好你和孩子,孩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會坐了吧?”
商景予搖了搖頭,“一切都是命,半點不由人,不怪爺爺,您別自責(zé)?!?/p>
說著。
商景予抽出紙巾,給老爺子擦了擦眼淚,“爺爺,您已經(jīng)做得很好了。”
當(dāng)初霍以競非要和羅采薇在一起,吳佩鑫不止一次以死相逼,最終不還是老爺子拍板,說服了吳佩鑫,讓羅采薇進(jìn)門。
雖然心里不同意這門婚事,可是老爺子該給羅采薇準(zhǔn)備的彩禮,在整個香江也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
即便羅家人準(zhǔn)備的嫁妝只有兩床被子,讓霍家被香江媒體嘲笑了一兩年,讓老爺子也在權(quán)貴圈里丟盡了臉面。
可老爺子也從未對羅采薇冷言冷語,更沒有冷面相待,對薈薈更是疼寵的不得了。
老爺子做錯了什么?
難不成,老爺子當(dāng)初就不應(yīng)該讓羅采薇進(jìn)門?
斗米恩升米仇,也不過如此。
老爺子委屈的看著商景予,“也就你理解我,也就只有你了?!?/p>
商景予半蹲下來,“爺爺,我今天其實……也是來向你辭行的,我想要回家了。”
老爺子的胸腔里像被抽空了空氣,“你說什么?”
商景予吸了吸鼻子,抬手揉了揉,帶著鼻腔音說,“我知道爺爺對我好,我也知道爺爺想讓我留下來,但是我現(xiàn)在一點都不喜歡香江了。
我想回家,我接受不了這種家庭關(guān)系,接受不了明明都是一家人,卻活得像怨偶?!?/p>
老爺子手指顫抖的握住商景予的手,“連長亭也不要了?”
商景予沉默。
老爺子輕聲說,“長亭沒了你,怕是活不下去了?!?/p>
商景予依舊沉默。
而這時。
敲門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老爺子揉了揉眼,“進(jìn)來吧?!?/p>
進(jìn)來的竟然是霍以競。
商景予站起來,轉(zhuǎn)身就要走,將空間留給他們。
沒想到霍以競卻抬手?jǐn)r住了商景予,“弟妹別走,我和爺爺要說的話,同你也有關(guān)?!?/p>
三人在沙發(fā)上坐下,三個方位,三足鼎立。
霍以競西裝革履,很是正派,若是可以忽略掉眼睛里的疲憊,還是如沐春風(fēng)的市場精英。
他已經(jīng)做好了準(zhǔn)備,所以開門見山的說,“爺爺,我什么都不要了,我不跟長亭搶了,我只想央求爺爺一件事,爺爺,還我媽一個自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