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舒換好衣裳出來,瞧見陳炳在屋子里踱來踱去,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大爺,今日是淮王和王妃的回門之日,我前去迎接?!?/p>
并沒有邀請陳炳。
說罷,江舒轉(zhuǎn)身就走。
陳炳連忙拉住她,想也未想,一巴掌狠狠扇在江舒的臉上。
江舒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卻并沒有喊痛,只是習(xí)慣性的捂了捂臉,面上沒有過多的表情。
倒是陳炳,打了這一下,他竟還發(fā)怒。
陳炳道,“賤人,你以為有一個做王妃的妹妹,便有人替你撐腰了嗎?你做夢,你妹妹是個二嫁婦,就算沒被淮王克死,也一定不會受寵,一個不受寵的王妃,自身都難保,哪還管得了你,你若是識趣,就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
江舒看著陳炳丑惡的嘴臉,忍不住冷笑了起來,“怎么?你怕了?”
她嫁入陳家二十余年,剛開始和陳炳還算相敬如賓,可后來陳家老太爺過世后,陳炳就變了一副面孔,他嫌棄她寡淡無趣,嫌她不解風(fēng)情。
起初只是惡言相向,到后來父親辭官,江家式微后,陳炳的惡心嘴臉便徹底暴露了。
他不僅納妾,出入煙花之地,將青樓女子領(lǐng)回家做妾,還將她的嫁妝揮豁一空。
她忍無可忍,與他爭辯,引來的卻是陳炳的拳腳相向。
陳炳見江舒不僅沒像往常一樣向他求饒,反倒笑了起來,陳炳心中的怒氣更甚,“我怕?你不要以為現(xiàn)在在江家,我就不敢打你,你真以為江家人能護得了你?你可別忘了,你妹妹江慈曾是個棄婦,你說,我再將你休了,你爹會是什么反應(yīng)?外頭定都要傳江家女無家教,教女無方,別說你爹了,整個江家都將以你們姐妹為恥!到時候你再看看你那好妹妹的王妃之位坐不坐得穩(wěn)!”
陳炳越說越離譜。
他心中那僅存的一絲害怕,也隨著這些言語煙消云散。
他甚至昂起下巴,覺得自己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理。
他踹了江舒一腳,“賤人,還不快去補補你的妝,要是讓人瞧出什么來,丟人的只會是你江家!”
江舒死咬下唇。
盡管她殺了陳炳的心都有,但此時她必須忍。
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爹,為了弟弟妹妹,為了江慈!
有一句話陳炳說對了,江慈是二嫁婦,淮王不一定會寵她!
她不能給妹妹招黑。
想到這里,江舒往自己被打的那半邊臉上撲了厚厚一層粉。
那一頭,江慈已然回了江家。
江致瞧見馬車中下來的僅江慈一人,眼中閃過一絲失望。
他并不是攀附權(quán)貴,而是擔(dān)心江慈在淮王府過的不好。
三日回門,于女子而言,何其重要。
但淮王殿下卻沒有陪同。
這說明了什么?
說明江慈并不得寵。
江致心中心疼江慈,可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江沇和父親的想法一致。
大家都只字未提高承佑。
倒是江碟,瞧見江慈獨自回門,心中一陣暢快。
她原以為江慈今日回門定是聲勢浩大。
畢竟是堂堂王妃。
卻不曾想,只一輛破馬車,加上幾個上不得臺面的下人,就這么灰溜溜的回來了。
連淮王的影子都不曾瞧見。
可見江慈在淮王府過的并不好,淮王根本不寵她。
不僅不寵,興許還厭惡至極。
江碟笑道,“小姑姑,淮王殿下呢?三日回門,淮王殿下沒有陪你一同回來?”
江沇立馬上前喝斥,“碟兒,休要胡說!”
江碟不服,“爹,我胡說什么了?三日回門,原本就該有夫君陪同,我不過是關(guān)心小姑姑,問一嘴,又有什么錯?”
江沇知道她是故意找茬,但這話說的,倒也叫他無從反駁。
江慈又怎會不知江碟的心思?
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她根本沒放在眼里。
江慈只淡淡道,“無妨,王爺公務(wù)繁忙,今日不得空,改日待王爺有空,我再領(lǐng)他給父親請安!”
江致原想說不必。
高承佑是堂堂王爺。
皇帝親弟。
君臣有別。
他懂這個道理。
但江碟不懂,沒等江致說話,江碟搶先道,“改日是什么時候?小姑姑,你該不會是忽悠祖父吧?淮王殿下雖位高權(quán)重,但也是祖父的女婿,一個女婿卻不將岳父放在眼里,這是什么道理?”
江碟還想說下去,江沇目光冰冷的看向江碟。
他后悔當(dāng)時一時心軟,將江碟放在了鄒氏身邊養(yǎng)。
這才養(yǎng)成了如今這樣尖酸刻薄、目無尊長、心胸狹窄的性子。
江沇冷聲道,“這些話,你應(yīng)該去外頭宣揚,你應(yīng)該告訴所有人,淮王殿下不將岳父放在眼中,你的小姑姑獨自回門,她不受寵,不受待見,如此,外頭的人才會高看你一眼,將來你才能嫁入好人家!”
江碟不可置信的看著父親。
在她心中,父親一直是溫潤講理的讀書人。
說話從來都是溫聲細語、有理有據(jù)。
可父親的這番話,卻滿是陰陽怪氣。
她再傻,也聽出了父親的嘲諷。
她瞬間紅了眼眶。
娘說的沒錯。
只要江慈一回來,父親的心就是偏的!
她不過是說了幾句實話而已,父親便對她極盡嘲諷。
江碟惱的一跺腳,跑了。
“姑娘,姑娘……”小果急忙追出去。
江沇朝著江慈歉意的笑笑,“五妹妹別與她一般見識,回頭,我定會好好罰她!”
江慈搖頭。
其實江碟說什么,她并不關(guān)心,她擔(dān)心的是,江碟這性子,怕是遲早要闖禍。
“對了,大姐呢?”
話落,便見江舒走了進來。
江舒笑道,“五妹妹,我在這兒呢!”
江慈今兒個回門,主要是想和江舒好好說說話,眼下瞧見江舒還在,她心中一陣歡喜,急忙迎上前拉住正要朝她行禮的江舒的手,“大姐,我還以為你回去了?!?/p>
江舒輕笑,“你大婚那日,我來得遲,未能給你送嫁,你沒有怪大姐吧?”
江慈搖頭。
剛想問江舒這些年過的好不好,眼角的余光便瞥見陳炳如一尊瘟神般伴在江舒左右。
陳炳臉上明明掛著笑,可那笑容,卻叫人很不舒服。
甚至……她都能感受到陳炳看向她時,目光中的不懷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