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這女的不對勁?!?p>出去觀察情況的張耀祖走過來,突然低聲對沈青云說道:“剛才聽旁邊賣水果的大爺說,上周三在隔壁街的理發(fā)店,也有個紅裙子女人鬧過同樣的事。”
沈青云的眉頭擰得更緊。
他扶著欄桿往下走,皮鞋踩在木質(zhì)樓梯上發(fā)出噔噔聲,在嘈雜的爭吵中格外清晰。
紅裙女人瞥見他,愣了一下,隨即更囂張地喊道:“大家快來看啊,店家找?guī)褪至?!想嚇唬誰?”
圍觀人群自動讓開條路。
沈青云走到趙建軍身邊,目光落在紅裙女人身上:“發(fā)生什么事了?”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種讓人安靜的力量,喧鬧的發(fā)廊瞬間靜了大半。
紅裙女人上下打量他,灰色襯衫熨得筆挺,手腕上戴著塊舊手表,氣質(zhì)沉穩(wěn)卻不張揚(yáng),一時摸不準(zhǔn)來頭。
“你誰啊,關(guān)你屁事!”
她梗著脖子喊道,心里卻有點(diǎn)發(fā)虛。
“我是來剪頭發(fā)的顧客?!?p>沈青云蹲下身,扶起地上的塑料椅,淡淡地說道:“聽你說這小伙子騷擾你?”
“可不是嘛?!?p>黑吊帶女人立刻接話,把手機(jī)往他面前湊:“你看這視頻,證據(jù)確鑿!”
沈青云沒看手機(jī),目光轉(zhuǎn)向小吳:“她說的是真的嗎?”
男孩猛地抬起頭,眼睛通紅,嘴唇哆嗦著:“我沒有,我給她洗頭發(fā)的時候,手不小心碰到了她的脖子,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小心?”
紅裙女人尖叫起來,大聲喊道:“摸了整整半分鐘叫不小心?我看你就是故意耍流氓!”
“半分鐘?”
沈青云看向墻上的掛鐘,時針剛過一點(diǎn):“你什么時候開始洗頭的?”
紅裙女人愣了一下,眼神閃爍:“就……就幾分鐘之前?!?p>“不對吧?!?p>旁邊賣水果的大爺突然開口,他挑著擔(dān)子站在門口,草帽扇得呼呼響:“我十二點(diǎn)半經(jīng)過這兒,就看見你跟你這倆姐妹在門口轉(zhuǎn)悠,都已經(jīng)半個多小時了才洗頭?”
紅裙女人的臉?biāo)查g漲紅:“你個老東西胡說什么?”
“我可沒胡說?!?p>大爺把草帽往肩上一搭:“上周三在青絲坊,你們是不是也這么鬧過?人家老板賠了一千塊才了事?!?p>人群里頓時炸開了鍋。
“我說看著眼熟呢,原來是碰瓷的!”
一個穿校服的女孩舉著手機(jī):“我媽店里也遇見過,說服務(wù)員摸她,最后要了兩千塊!”
紅裙女人的臉色變得煞白,她沒想到會被認(rèn)出來,強(qiáng)作鎮(zhèn)定地喊道:“你們胡說八道,我要報警,讓警察來評理!”
“好啊?!?p>沈青云突然開口,目光銳利如刀的看著女人:“正好我也想報警?!?p>他對周大偉吩咐道:“打電話,讓轄區(qū)派出所派人來。”
周大偉掏出手機(jī)撥號時,紅裙女人的腿突然軟了,黑吊帶連忙扶住她,兩人交換了個慌亂的眼神。
“算……算了!”
紅裙女人強(qiáng)撐著說道:“跟這種小地方的人計較掉價,我們走!”
“走不了了?!?p>沈青云擋在門口,聲音冷得像冰,看著幾個人說道:“如果真是性騷擾,警察來了該抓抓、該判判。如果是誣陷敲詐,也得承擔(dān)法律責(zé)任。”
他看著三個女人發(fā)白的臉,平靜的說道:“想走可以,把手機(jī)里的視頻刪了,給這小伙子道歉?!?p>“你憑什么管我們?!?p>白衣服的女人突然喊道,伸手想推開沈青云,卻被周大偉一把攔住。
周大偉可是當(dāng)過兵的人,手勁大得很,捏得她嗷嗷叫。
“我憑什么?”
沈青云從口袋里掏出工作證,翻開亮了亮:“憑我是濱州市委書記,管得著這地界上的不平事?!?p>人群里發(fā)出一陣抽氣聲,剛才還指指點(diǎn)點(diǎn)的圍觀者瞬間噤聲,看向沈青云的目光里滿是震驚。
誰也沒想到,面前的這個人,竟然是市委書記!
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可這位是整個濱州最大的官,那得壓死多少人?
紅裙女人的臉徹底沒了血色,雙腿一軟差點(diǎn)跪下,黑吊帶扶著她顫聲說:“我們,我們就是開玩笑……”
這種時候,她們不得不慫了,真要是去了派出所,事情說不定會變成什么樣子。
“開玩笑?”
沈青云看著蹲在地上的小吳,男孩的眼淚正順著臉頰往下淌,滴在滿是碎發(fā)的地板上,他冷冷的說道:“拿別人的名聲開玩笑,拿法律開玩笑?”
警笛聲由遠(yuǎn)及近,很快停在發(fā)廊門口。
三名警察走進(jìn)來,為首的民警看到沈青云,連忙敬禮:“沈書記,您怎么在這兒?”
“你們來得正好?!?p>沈青云指了指三個女人,直接說道:“她們涉嫌敲詐勒索,帶回去查查。還有她們手機(jī)里的視頻,都得作為證據(jù)?!?p>他又指了指小吳說道:“這孩子是受害者,也請去所里做個筆錄?!?p>這帶隊的警察心里一驚,連忙指揮民警:“把她們的手機(jī)暫扣,帶回去問話!”
紅裙女人徹底慌了,哭喊著:“我們錯了,我們再也不敢了!”
黑吊帶和白衣服也跟著求饒,剛才的囂張氣焰蕩然無存。
“到派出所去說吧。”
沈青云的語氣沒有絲毫松動,對一旁的趙建軍說道:“趙老板,你也派個人去作證?!?p>他看了眼手表,對張耀祖說道:“下午的會推遲半小時,我跟去派出所看看。”
對付這種小仙女,沈青云覺得必須要嚴(yán)肅處理,否則的話,這幫人一定會變本加厲的。
這不是開玩笑,而是事實(shí)。
小仙女這種生物的操作,有時候真的是讓人窒息。
……………………
警車駛離巷口時,沈青云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窗外倒退的街景。
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進(jìn)來,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像極了那些藏在角落里的齷齪事。
他想起小吳通紅的眼睛,想起紅裙女人囂張的嘴臉,心里像堵著塊石頭。
“沈書記,這種事其實(shí)不少見。”
周大偉握著方向盤,輕聲說道:“有些小商戶怕影響生意,寧愿賠錢了事,反而助長了她們的氣焰?!?p>沈青云沒說話。他掏出手機(jī),給公安局長孫健發(fā)了條短信:【徹查近期全市類似敲詐案件,打掉這類團(tuán)伙,保護(hù)商戶和市民權(quán)益?!?p>孫健很快便回了消息,表示一定會按照市委的指示辦理。
到了派出所,審訊室的燈光慘白刺眼。
紅裙女人坐在鐵椅子上,頭發(fā)凌亂,紅裙子皺巴巴的,早已沒了發(fā)廊里的囂張。
“我說……”
她吸了吸鼻子,聲音帶著哭腔:“我們就是覺得理發(fā)店好欺負(fù),每次找個由頭鬧鬧,能訛點(diǎn)錢……”
“訛了多少次?”
民警問道,筆尖在筆錄本上滑動。
“大概……大概八十多次吧?!?p>黑吊帶低著頭,指甲摳著椅子縫,低聲說道:“每次都是找年輕的男店員,說他們性騷擾,拍視頻威脅,一般店家都會賠個一千到五千……”
嘶!
哪怕是負(fù)責(zé)審訊的民警,也倒吸了一口冷氣,沒想到這幫人的膽子這么大。
沈青云站在單向玻璃外,看著三個女人耷拉著腦袋交代罪行,心里的石頭終于落了地。
他轉(zhuǎn)身對派出所所長說道:“要依法處理,該罰罰,該判判。另外,把她們手機(jī)里的視頻都刪干凈,別讓受害者的名聲受影響。”
走出派出所時,陽光正好。
沈青云抬頭看了看天,藍(lán)得像塊剛洗過的布。
張耀祖遞過來一瓶礦泉水,他擰開喝了一口,冰涼的液體滑過喉嚨,驅(qū)散了午后的燥熱。
“去市政府?!?p>他對周大偉說道,拉開車門時又回頭看了眼派出所的牌子,對張耀祖道:“告訴趙建軍,小吳明天可以正常上班了?!?p>車窗外,賣水果的大爺還在巷口叫賣,聲音洪亮。
沈青云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比起林俊威案的驚心動魄,這種發(fā)生在街頭巷尾的小惡,更貼近老百姓的日常。
而他這個市委書記,既要抓大案要案,也得管管這些小事,因為對老百姓來說,這就是天大的事。
手機(jī)在口袋里震動,是孫健的回復(fù):【已部署全市排查,一定給市民一個交代。】
沈青云笑了笑,把手機(jī)揣回口袋。
車平穩(wěn)地駛上主干道,前方的路在陽光下閃閃發(f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