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指向白骨心口處插著的那柄冰晶短劍：“雪清羽的‘凝魄’，是她親手了結(jié)了自己的先祖。”
海底傳來沉悶的轟鳴。
青銅柱上的鎖鏈突然繃直，白骨緩緩抬頭，空洞的眼窩里亮起兩點猩紅。
“三百年了……”
白骨開口，聲音卻是錢三通的！
“老錢？”葉不凡劍尖微顫。
“別過來！”
白骨的下頜骨劇烈開合，錢三通的聲音里夾雜著痛苦，“這是……雙重封印……玄冥子把我和冰魄族長……煉成了陣眼……”
楚塵突然明白了一切。
當(dāng)年玄冥子分離混沌三魂后，為防止它們重聚，竟用初代冰魄族長的遺骸和錢三通的神魂，共同構(gòu)筑了這道“血脈枷鎖”！
道種在掌心劇烈跳動。
楚塵低頭看去，發(fā)現(xiàn)灰藍色的光暈中不知何時混入了一絲血色。
那是七大世家的血脈烙印，正在試圖污染道種。
“葉兄，幫我護法！”
他毫不猶豫地盤膝而坐，將道種按在眉心。
神識沉入內(nèi)部的剎那，他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
道種核心處懸浮著七滴精血，分別來自七大世家。
它們相互糾纏，形成復(fù)雜的封印網(wǎng)絡(luò)。
而在網(wǎng)絡(luò)中央，蜷縮著一個模糊的嬰兒虛影——混沌的原始意識！
“原來如此……”
楚塵的神識輕觸那道虛影，“玄冥子不是要封印你，而是要……培育你？”
嬰兒突然睜眼。那雙瞳孔中沒有眼白，只有無盡的星空。
“容器……終于來了……”
楚塵猛地抽離神識，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他這才明白，所謂道種，實則是玄冥子為混沌準(zhǔn)備的“胎盤”！
而七大世家世代供奉的混沌碑，不過是喂養(yǎng)這個“胎兒”的養(yǎng)料。
“楚兄！”葉不凡的呼喊將他拉回現(xiàn)實。
海面上的白骨已經(jīng)站起，七條鎖鏈寸寸斷裂。
錢三通的聲音越來越弱：“快走……枷鎖要斷了……它要出來了……”
海天之間突然響起清脆的碎裂聲。
白骨胸口的冰晶短劍突然炸裂，一道紅光直沖云霄。
楚塵懷中的觀天鏡殘片自動飛出，鏡面映出鎖靈陣內(nèi)的景象：
葉凌天被釘在血色祭壇上，七枚銅錢嵌在他的七竅中。
他的身體正在融化，化作血水流向祭壇中央的混沌碑碎片。
“凌天！”葉不凡目眥欲裂。
“哥……哥……”
葉凌天的聲音通過鏡面?zhèn)鱽?，“殺了我……別讓它……寄生……”
話音未落，鏡面突然映出葬淵深處的景象：青銅宮殿的大門正在開啟，門縫中滲出粘稠的灰霧。
霧中隱約可見一個身影——銀發(fā)，灰藍眼眸，手持冰晶長劍……
“雪清羽？！”楚塵失聲。
那身影轉(zhuǎn)頭，露出半張被晶體覆蓋的臉：“楚師弟……你被騙了……道種是……”
話未說完，白骨突然爆裂。七道血光射向四面八方，其中一道直奔楚塵心口！
葉不凡的紫霄劍及時格擋，卻被血光直接貫穿。
他悶哼一聲，右臂瞬間枯萎，皮膚下的血管全部變成灰黑色。
“葉兄！”
楚塵一把扶住他，混沌之力瘋狂注入其體內(nèi)。但更可怕的事情發(fā)生了。
葉不凡的瞳孔開始擴散，嘴角卻勾起詭異的微笑：
“終于……等到合適的肉身了……”
這根本不是葉不凡的聲音！
楚塵暴退十丈，看著“葉不凡”緩緩站起。
對方的右臂已經(jīng)完全晶體化，皮膚下浮現(xiàn)出與混沌碑一模一樣的紋路。
“驚訝嗎？”
“葉不凡”歪了歪頭，“你以為錢三通為什么選中他？因為只有葉家雙生子的血脈，才能承受我的意識啊……”
海底傳來震耳欲聾的轟鳴。
青銅宮殿的大門徹底敞開，滔天灰霧噴涌而出。霧中伸出無數(shù)觸手，纏繞住“葉不凡”的身體。
“來吧……讓我們完成玄冥子未竟的事業(yè)……”
楚塵握緊道種，突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清明。所有線索在此刻串聯(lián)：
雪清羽被困極北是假象，她一直在青銅宮殿鎮(zhèn)壓混沌
錢三通早已被混沌侵蝕，所謂“計劃”實為陷阱
道種真正的用途是……
“不對！”
楚塵突然將道種拍向自己眉心，“如果真是這樣，雪師姐不會讓我?guī)鼇碓釡Y！”
道種入體的剎那，時間仿佛靜止。
楚塵看到自己丹田內(nèi)的混沌金丹突然炸裂，化作七顆星辰環(huán)繞著道種旋轉(zhuǎn)。
每顆星辰都對應(yīng)一種傳承，而中央的道種……
正在孵化！
“原來我才是容器……”楚塵苦笑。
灰霧已經(jīng)吞沒了方圓百里。“葉不凡”飄到楚塵面前，晶體化的右手按在他胸口：
“放心，不會疼的……畢竟你可是我精心培育的……”
觸手猛然收緊！
觸手刺入胸口的剎那，楚塵體內(nèi)的混沌道種突然爆發(fā)出一陣刺目的銀光。
那光芒純凈得不含一絲雜質(zhì)，與灰霧中翻騰的混沌氣息形成鮮明對比。
“這是……！”
附身葉不凡的存在猛地后退，晶體化的右臂竟被灼出焦痕。
楚塵低頭看向自己胸口。觸手在銀光中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冰雪，迅速消融。
更令人震驚的是，道種表面灰藍色的外殼正在剝落，露出內(nèi)里晶瑩剔透的銀色內(nèi)核。
“冰魄本源？！”
楚塵瞬間明悟——雪清羽早就在道種中藏了后手！
海底的青銅宮殿劇烈震動。
灰霧中那個酷似雪清羽的身影突然發(fā)出凄厲的尖叫，她的半張晶體臉開始融化，露出下面真實的血肉。
“你……竟敢……背叛……”
附身葉不凡的存在聲音扭曲，灰黑色的紋路在體表瘋狂蔓延。
楚塵抓住這瞬息的機會，右手成爪直接刺入自己胸膛。
鮮血噴涌中，他硬生生將正在蛻變的道種掏了出來！
“葉兄！”
他朝正在掙扎的葉不凡本體意識喊道，“接住這個！”
道種劃過一道銀光，沒入葉不凡眉心。
灰黑色的混沌紋路如潮水般退去，葉不凡的瞳孔重新聚焦。
他踉蹌著跪倒在地，紫霄劍自動飛回手中。
“楚……楚兄……”
他艱難地抬起頭，“我看到了……雪清羽真正的計劃……”
海底傳來震耳欲聾的崩塌聲。
青銅宮殿的大門轟然閉合，灰霧被強行吸回。
那個酷似雪清羽的身影在霧中掙扎，銀白色的左眼死死盯著楚塵：
“快走……它要醒了……”
話音未落，整個玄冥海突然倒卷！
海水如同被無形巨口吞噬，瞬間露出干涸的海床。
海床中央的深淵中，一只巨大的豎瞳緩緩睜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