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王府之中,上下依舊一片寂靜。
此時,房間之中,云知微已經(jīng)替蘇旸治療到了最要緊的關頭。
蘇旸的心脈被徹底封印住。
云知微使用內(nèi)力,擴展了蘇旸心脈附近的血管。
與此同時,銀針施展,替他修復著身體。
如此治療看著簡單。
然而,云知微此時早已身上濕透。
床上的蘇旸也拼了命的忍受著。
小小年紀展現(xiàn)出了非凡意志。
“快到最后了?!痹浦⑼蝗怀雎暎皳沃c,熬過最后一關,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小家伙,你還能撐得住嗎?”
小魚兒站在身后,眼下也是一臉的擔憂。
“小哥哥,你要是受不了,就千萬不要逞強哦!你一定要跟我娘親先說明情況,我娘親會采取措施的?!?/p>
蘇旸咬著嘴唇:“瞧不起誰呢?我當然可以的?!?/p>
小魚兒看著這個小哥哥,小表情也都變了。
他決定了。
等到今日治療結(jié)束。
他要跟這個小哥哥做好朋友。
這個小哥哥原來不像之前展現(xiàn)的那般懦弱。
他還是很堅強的。
云知微神色閃動,再度取出了九根銀針。
最后這一針,名為極轉(zhuǎn)九針。
此針法詭妙絕倫。
古醫(yī)典籍就曾有所記載。
極轉(zhuǎn)九針,若能施展妥當,可將快要踏上黃泉的死人從閻王爺那兒拽回來。
只不過,此針法實在是太考驗施真之人的水準。
如若稍有差池,輕者會讓病人半身不遂,重則當場暴斃身亡。
這還是云知微第一次準備施展此針。
此刻,她的表情無比凝重。
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了自己指尖的銀針上,準備隨時落下。
然而,就在此刻,院子之中卻是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響。
依舊是那一道十分尖銳的聲音,劃破了整個天地。
更是透過了緊閉的大門傳入了房間之中。
“瑞哥哥,你可算回來了!我終于見到你了!”
六皇跟瑞王妃原本都站在門外,神色萬分緊張。
他們并不知道里頭的治療進行到了哪一步。
可他們知道,今日這一場治療非比尋常。
二人簡直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哪里想到,會有人突然出現(xiàn)在此,打破了這里的寂靜。
六皇子皺著眉頭轉(zhuǎn)身望去。
便看到一個戴著面紗的女子,正不顧一群護衛(wèi)的阻攔,朝著里頭闖入。
只那一刻,六皇子的眼神涼了下來。
陸長寧哪里顧得上這些?
她眼下只想趕緊闖入王府之中,去看那一場好戲。
她知道那個浮云姑娘不是什么善茬。
可是瑞王妃也絕非等閑之輩。
那兩個女人,肯定早已經(jīng)打起來了。
陸長寧怎么能錯過這樣精彩的景象?
從她進入瑞王府之后,這個護衛(wèi)匆匆往前阻攔住她。
陸長寧則是不顧一切,繼續(xù)朝著前方?jīng)_來。
“你們好大的膽子,我可是長寧郡主,你們敢擋我!”
“瑞哥哥,你們府中的人實在是越發(fā)大膽了!”
六皇子聽到這一聲聲的控訴聲,眼神已然陰沉了下來。
如果是換做其余人敢貿(mào)然出現(xiàn)在這里,打擾了這里的安寧,六皇子肯定早已經(jīng)一劍揮舞過去將對方斬殺。
可是。
來人乃是陸長寧。
是自己最崇拜的舅舅的女兒。
六皇子深吸一口氣,著急往前,壓低聲音。
“長寧妹妹,有什么話一會兒再說。今日我們府內(nèi)有要事,不宜在此喧嘩?!?/p>
六皇子的言語無比的嚴肅。
可偏偏陸長寧仿若未聞。
她繼續(xù)往前去想要看看里頭的景象。
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那門外,臉色似乎難看無比的瑞王妃。
想象之中,瑞王妃跟那個浮云姑娘干架的景象并沒有出現(xiàn)。
陸長寧眼神暗了暗。
而后開口。
“瑞哥哥,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為什么嫂嫂這臉色那么難看!這么多年來,嫂嫂總算回來了!這應該是好事?。 ?/p>
陸長寧揚起腦袋,看似十分無辜不解的眨了眨眼睛。
六皇子輕噓了聲。
“旸兒身體不好,眼下我?guī)Щ貋淼纳襻t(yī)正在給他治療。長寧妹妹,神醫(yī)說了必須要保持安靜,你若有其他的事情,我們?nèi)莺笤僬f。”
門口的瑞王妃此時也抬起頭來看向了往前踏來的陸長寧。
只那一眼,瑞王妃眼神發(fā)涼。
心底又沒來由地生出一股煩躁感。
若非是之前小魚兒在此已經(jīng)按壓住她的穴位,暫且控制住了她的情緒。
只怕此刻,她的狂躁癥又要發(fā)作了。
她拼命吸了兩口氣。
六皇子終于察覺到了瑞王妃的不對。
也顧不上跟陸長寧說話了,匆匆再度落到了瑞王妃的身旁。
“雅兒,你不要擔心,浮云姑娘說了,一定會想辦法治好孩子的?!?/p>
瑞王妃抿著嘴唇,許久淡淡點頭。
陸長寧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的一幕幕。
原本她只想來看好戲。
卻沒料到。
那個賤人竟然在給蘇旸治病。
今日,陸長寧這算盤打的很好。
她故意派人前去通知了瑞王妃,故意激怒了她,讓她來瑞王府中找那個賤人對峙。
原本以為二人會大打出手。
不曾想,那個賤人竟然還在給蘇旸治療?
神色閃爍之下。
陸長寧突然往前迅速踏進一步。
面紗之外,那雙眼睛之中充滿了驚恐。
“瑞哥哥,你說什么?那個女人帶著旸兒在里頭?你怎么可以爭取那個女人單獨帶著旸兒在里頭???那會害死他的!”
尖銳的聲音眾人再度劃破天際。
六皇子跟瑞王妃全都眉心狠狠一沉。
“長寧妹妹,休要胡言!那可是神醫(yī)!另外,剛才我就說了,不可在此大聲喧嘩!長寧妹妹,你還是先回去吧。”
六皇子的聲音已經(jīng)明顯的冷了下來。
從前他對這個表妹也算是諸多照拂。
因為舅舅的原因,從小到大,六皇子也從來舍不得對陸長寧高聲說過一句話。
可現(xiàn)在,六皇子看著眼前的女子,感覺有些心煩氣躁。
陸長寧則是不依不饒。
這樣好的機會,她怎么可能就這么離開?
今日,她就是想要來這里故意扒一層那個賤人的皮。
就算扒不掉她的皮,也堅決不想讓瑞王妃好過。
陸長寧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刻,那面紗之外的雙眼之中也是迅速涌出了淚光。
這個人的眼眶都是紅彤彤的。
即便無法看見她的模樣,卻也依稀可見,此時的她實在是委屈極了。
“我說的都是真。瑞哥哥,那個女人不是什么好東西。今日一早我想來找你,結(jié)果不小心撞破了她鬼鬼祟祟在府中上下打探些什么,我就多問了幾句,那個女人竟然就對我大打出手,還把我的臉都打傷了!”
陸長寧淚眼盈盈,好不委屈可憐。
“我還聽她說,她故意來這里,就是想密謀瑞王府的家產(chǎn)!”
陸長寧說著,又仿佛突然意識到了什么一樣,整個人狠狠倒吸了一口涼氣,然后整個身軀踉蹌著往后退去數(shù)步,“現(xiàn)在那個女人將旸兒手在里頭,指不定她會對旸兒做些什么過分的事!”
“瑞哥哥,嫂嫂,你們怎么能眼睜睜的看著外人將旸兒單獨帶進去?尤其是嫂嫂你,當日你離開王府的時候,你不是自己宣稱一定會對旸兒仔細照顧,絕對不會離開他一步嗎?”
陸長寧聲情并茂的說著。
整個人眼里全都充斥著無盡的擔憂。
六皇子緊緊抿著嘴唇,“長寧妹妹,你別胡說,那個姑娘是神醫(yī),她不會做出對我們不利的事情,今日,她是在救治旸兒。旸兒的情況你也知道,如今只有給那個姑娘試一試才有希望。”
“神醫(yī)說過,千萬不要打擾她。否則,會影響她給旸兒的治療。那個姑娘很厲害,她有很大的把握可以治好旸兒。”
瑞王妃在一旁聽著這番話語,那剛被撫這的心情,又在劇烈起伏不定。
她的呼吸在劇烈的加速。
伴隨著呼吸的起伏不定,整個人上半身都在微微的顫抖。
陸長寧不著痕跡間,眼底透過一絲陰鷙。
治好?
那可不行!
若是讓那個賤人治好了蘇旸,那么,那個賤人從此之后便會是瑞王府的恩人。
那個賤人豈不是會更加狂上天?
她絕對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發(fā)生!
陸長寧垂放在兩側(cè)的拳頭,不著痕跡之間已經(jīng)握緊了。
心底迅速想著接下來的對策。
她也知道瑞王妃的情況了。
如今看這樣子,瑞王妃似乎就要徹底發(fā)狂了。
那她不介意再給她添一把火。
陸長寧語氣突然變得無比痛心。
“試一試?嫂嫂,別人說什么你就信什么嗎?難道,旸兒這是你們的一個物品,可以讓你們隨意給別人試驗嗎?嫂嫂,這就是你說的要好好照顧?這就是你說的,要一直呵護著他?”
陸長寧步步緊逼。
語氣實在是凌厲到了極致。
瑞王妃瞳孔在劇烈的收縮。
陸長寧眼底已經(jīng)隱隱透出了些許得意。
她看出來了,瑞王妃已經(jīng)在崩潰的邊緣了。
“嫂嫂,我可實在是為蘇旸感到痛心,原來……”
“陸長寧??!”六皇子再也控制不住怒火,震怒之下,怒喝出聲,阻止住了陸長寧的話。
但已經(jīng)遲了。
瑞王妃的狂躁癥已經(jīng)徹底發(fā)作。
這一刻,那早已經(jīng)恢復了清明的眼眸,突然變得無盡渾濁。
而后,她突然朝著那大門的方向闖了過去。
口中直喊:“兒子!我的兒子!”
“把我的兒子還給我!誰也別想搶走我的兒子!”
她發(fā)瘋了一般,想要闖入那個大門。
六皇子心知不妙,匆匆向前去想要拽住瑞王妃。
陸長寧則是站定在原地,好整以暇的望著這一切。
眼底涌動著無盡的幸災樂禍與興味感。
鬧吧。
鬧得越厲害越好。
鬧得越熱鬧越好。
反正,蘇旸那個病秧子也肯定活不了多久了。
最好,這么一鬧,直接就讓蘇旸死在里頭。
從此之后,那個賤人就會是瑞王府的罪人!
那個賤人,就徹底完了!
外頭動靜巨大。
房間之中,云知微也已經(jīng)察覺到了外頭的種種動靜。
她摒棄了所有的雜念,心無旁騖的在給蘇旸治療。
可是,動靜真還是太過劇烈。
云知微甚至也能察覺到,瑞王妃的狂躁癥又發(fā)作了。
她倒是不怕影響。
只是,眼前的蘇旸,似乎開始被影響了。
隨著瑞王妃那一聲聲的痛呼聲。
才剛剛堅定了意志的蘇旸,小小的身軀微微的顫抖了起來。
他的情緒有了巨大的波動。
“鈺兒。”云知微抿著嘴唇,低聲開口。
小魚兒頓時心領神會,“好,娘親放心!外頭的壞東西,就全都交給我和爹爹!”
小魚兒說著,朝著外頭踏去,跟那站在門邊的蕭夜景眼神交匯。
然后父子二人一同打開大門,往外踏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