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血染遍了這一片天地。
眼前的空地之處,尸體橫躺,到處都是刺目的猩紅。
遠處,那一直不知該如何是好的福伯,此刻驚恐的瑟瑟發(fā)抖的看著前方,滿眼都是說不出的慌亂。
他是早前被云知微順手救下來的人。
自那之后,他就成了云知微的心腹。
承擔了車夫一職。
他一直都知道,云姑娘絕非等閑之輩。
卻萬萬沒有想到,竟然厲害到這般地步。
“福伯。”跟前的女子,纖細的身影落在陽光之下,她緩緩的轉過身來,口中發(fā)出了輕喚。
福伯一愣,當即往前。
還不等云知微多說一句話,福伯已是再度開口。
“姑娘要做什么,屬下一定萬死不辭?!?/p>
云知微失笑。
她頗為欣賞地看了一眼福伯。
她就知道,能夠被自己所用之人,也定非孬種。
“這里就當什么都不曾發(fā)生過,我們且先離開。”
“不過……”
臨走之前,云知微瞳色微不可見一動。
旋即。
她自馬車之內取出了幾張紙,沾染鮮血,隨意的寫下了幾個字,最后再在紙張末尾落下了“風”印記。
等這一切做完。
云知微滿意的笑出了聲來。
“蕭天臨,不是想玩嗎?好,那我到時候陪你玩到底!”
……
上京城內,近來看似一片太平。
卻又到處,暗流涌動。
在那平靜的冰層之下,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開始逐漸劇烈的翻滾,隨時都要將冰面之上那一層平穩(wěn)的表情掀開,露出里頭的真面目。
大夏皇宮之內。
皇帝蕭天臨正在御書房之中,似在小憩。
“皇上!您交代的一切都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鄙韨鹊奶O(jiān)低聲道,“您放心,這次派出的是精兵,他們打聽到,云知微今日從夜王府離開!更能趁此機會抓了她!讓皇上您得償所愿?!?/p>
那一直微微閉著眼睛似乎在假寐的男人,終于眼眸輕動,緩緩地睜開了眼來。
蕭天臨的模樣看著倒是很周正。
雖然年歲已大,如今有四五十歲。
可從他的眉宇之間,依稀能夠看出他年輕時的風采。
他輕睜開眸子,眼底閃爍出了些許笑意。
他整個人往后靠去,口中更是在這一刻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濁氣。
“那就好,那就好?!?/p>
說話之間,他再嘆息了聲,輕輕搖頭。
“這次,也怨不得朕!你說,好好的一個那么愚蠢的人,為何就變得這么聰明了呢?甚至還被蕭夜景看上?!?/p>
蕭天臨緩緩起身,踱步于房間之中。
身側的太監(jiān)連連應道。
“皇上說的是,這些都是她自找的。”
蕭天臨慢悠悠往前踏去,最終停落在了窗戶之邊。
他透過了窗戶,朝著外頭望去。
素來看似比較平穩(wěn)溫和的雙目,眼下卻涌動出了如同野獸一般的兇狠。
“原本只要她依舊癡癡傻傻,什么都不過問,或許朕還會愿意留她一條性命。畢竟,她是清茹的孩子?!?/p>
“朕還是愿意看在清茹的面子上,讓她茍活于世的?!?/p>
蕭天臨依舊站在窗邊,滿眼都是唏噓。
他抬頭看著遠處,神色之中是無盡的惋惜。
身側的太監(jiān),完全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只是口中不住的連連說道。
“是,是,是,皇上您說得對,您說的都對。”
蕭天臨那張看似溫和的臉上,此時再又涌起了些許殘忍。
“朕還是最為仁慈的,對嗎?”
他像是在問跟前的太監(jiān),又仿佛在問自己。
“畢竟當年,先皇最看上的,便是朕的仁慈?!?/p>
“你說對嗎?”
底下的太監(jiān)早已是渾身都忍不住在顫抖了。
不錯。
當年先皇彌留之際,之所以選擇讓眼前的人登基,便是看上了他的仁慈。
先皇曾言。
他最為驕傲的兩個孩子,一個便是蕭天臨,另外一個便是最小的王爺蕭夜景。
只不過,這二人一個仁慈到極致,一個手段殘戮到極致。
先皇奉行以仁義治國。
卻又擔心蕭天臨太過仁慈仁義,給了蕭夜景至高無上的地位與權利。
彌留之際。
先皇親自賜封蕭夜景為攝政王,輔佐以治國。
只是,事情當真如此嗎?
下方的太監(jiān)整顆心臟都在劇烈的跳動著。
一想到當今圣上如今真實的手段,這小太監(jiān)整個人都忍不住頭皮發(fā)麻。
偏生這時,蕭天臨突然再抬高聲音反問道。
“嗯?怎么,朕說的話你未曾聽到?”
明明聽著不咸不淡的語氣,卻瞬間如同精靈一樣狠狠砸落在了那太監(jiān)身上。
他跟隨皇上這么多年,早已對皇上的脾性了然于心。
就這一瞬間,他就知道,皇上大怒了。
太監(jiān)連連往后退去,跪倒在地。
“皇上說的對!皇上,您可是天底下最為仁慈最為仁義的存在!”
“今日您之所以要抓云姑娘,都只能怪她自己,皇上您也是被逼無奈之舉?!?/p>
一聲聲恭維的話語,如同掩耳盜鈴一般,讓蕭天臨頓時神色輕松了下來。
他再又冷幽幽笑起。
“不錯,你說得都對。”
蕭天臨看著前方,眼底全是桀驁。
“不論是云知微,還是呂家,朕都只是無奈之舉,無奈之舉啊?!?/p>
蕭天臨還在兀自嘆息著。
外頭此時,也是有一道道腳步聲匆匆朝里頭襲來。
蕭天臨當即抬起眉來,眼底瞬間涌出了驚喜。
他知道,定是自己吩咐出去的人有了回應。
他迫不及待地抬起腿來,朝著前方踏去。
他想盡早再抓住那個丫頭。
這一次,他一定要好好逼問。
一定要從那丫頭的口中套出血玉的蛛絲馬跡。
想到那血玉,蕭天臨一雙拳頭不由得一點點的握緊。
他找了那個玉佩這么多年。
卻始終毫無半點蹤跡。
他就不信了!
那玉佩如今要么是在云青蒼等人手中,要么就是……那個一直在裝瘋賣傻的云知微手中。
蕭天臨的速度快了三分,朝著前方而來。
可他對上的,只是幾道驚慌失措的身影。
“人呢?抓到的人何在?”蕭天臨看著前方,急不可耐的詢問。
跟前那來通報之人,卻是臉上毫無血色。
聽到蕭天臨這么詢問,來人更是臉色煞白,渾身微微發(fā)抖,下一刻控不住狠狠的跪倒在了地上。
“皇上!出事了!我們派出去的所有人,全都,出事了!”
蕭天臨眉頭狠狠一皺,下意識的驚呼出聲。
“你說什么?這絕不可能!”
他特地尋找了最好的時機。
他知道,云知微此次出去只是單獨行動。
身邊沒有任何人照看!
甚至連夜王府的人,此次都未曾跟著。
“怎么可能會出事?”
眼前來人卻是哭喪著臉,表現(xiàn)驚恐到了極致。
“千真萬確,屬下們遲遲得不到暗衛(wèi)們的回應,就親自前往一探。結果發(fā)現(xiàn),發(fā)現(xiàn)……所有的人全都死了!”
一道淺淺的話語,當即在蕭天臨心頭炸裂開來。
他整個身軀狠狠一個踉蹌,再又整個人連續(xù)朝著后方踏去!
“什么?”
“那個女人,怎么可能會有如此手段?這絕對不可能!”
來人自袖間取出了兩個紙張,繼而顫顫巍巍的抬起雙掌,以雙手呈了上來。
蕭天臨眼看著跟前的紙張,剎那之間目眥欲裂,眼底充涌起了無盡的鮮血。
只看到那張紙張上,洋洋灑灑的寫著兩行字?!?/p>
“路見不平,拔刀相助。風?!?/p>
蕭天臨所有的注意力全都落在那末尾的字跡上,因為太過憤怒,渾身氣血劇烈的翻滾,整個人的胸腔都在上下不定的起伏。
“風!”
“是輕風姥姥!那個老東西出現(xiàn)了!”
“該死的!輕風姥姥怎么可能會跟云知微有任何牽連?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