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眾人窸窸窣窣,已是有人開始攀談出聲。
南山夫人如芒在背,手足無措。
便是此時(shí),蕭夜景那冰冷的嗓音再襲來。
“本王問你,今日你來此有何意圖?”
南山夫人滿腔都是苦澀。
她張了張嘴,還想繼續(xù)再說些什么。
可是目光接觸到了蕭夜景的眼神之后,卻一個(gè)字都說不出來。
“我……”
蕭夜景這時(shí)又在厲聲詢問:“還有,為何要污蔑皇兄?誰派你來的?其實(shí)你若是不說個(gè)清楚,本王定要你好看!”
南山夫人突然一個(gè)激靈。
她滿眼洶涌著憤怒的光。
“攝政王,我沒有污蔑皇上,我說的都是真的?!?/p>
“是嗎?”蕭夜景表情依舊淡淡,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蕭天臨瞪大了眼,“阿景,不要跟她廢話了!此人試圖弒君,當(dāng)斬立決!”
蕭天臨一刻鐘都不想讓南山夫人在這里多待下去。
他完全可以想象,若是繼續(xù)在此逗留,這個(gè)瘋婦可能會做些什么。
蕭夜景卻是一聲輕嘆唏噓。
“那哪行?此人今日來此污蔑皇兄,給皇兄身上潑了漫天臟水,本王又豈能坐視不理?皇兄你且等著,今日本王一定會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還皇兄一個(gè)清白,還你一個(gè)公道!”
“……”蕭天臨臉色難看到了極致?!鞍⒕?,這就不必了吧。今日可是朝貢盛宴,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處理這件事,實(shí)在不妥。更何況,朕此刻身體有些不適,不如且先遣散了眾人……”
蕭天臨說著,就已經(jīng)揮了揮手,說明想宣告今日朝貢盛宴的結(jié)束。
卻不等他的話落下,蕭夜景搖頭道:“放心,這件事情,本王全權(quán)處理,皇兄你就先坐在那里小憩片刻,這些事情,無需您操心?!?/p>
蕭天臨:“………”
他還想再奮力說些什么,蕭夜景卻已經(jīng)扭頭,看向了南山夫人。
“說!誰派你來的?是誰讓你污蔑當(dāng)今圣上?”
南山夫人心思千回百轉(zhuǎn)。
滿心都是說不出的痛苦。
她只想要拉攏了蕭夜景之間的關(guān)系。
只有這樣,云知微才會幫她治病,才有機(jī)會讓她重見天日。
她過夠了那在陰暗之中生活的時(shí)光。
她也想堂堂正正,一如現(xiàn)在這般行走在光明之中。
她滿心都在叫囂著,不甘與憤怒。
她知道,都是蕭天臨讓她變成如今這般模樣。
既然如此,她要徹底揭穿這一切。
只有這樣,蕭夜景或許才會原諒自己。
滿口牙齒咬緊,南山夫人抬頭,再度朗聲高喊。
“我沒有污蔑他!我怎么可能污蔑他?”
“攝政王,您或許有所不知,您如今變成這樣,都是皇上的教唆!”
“若非是他,您怎么會落到這樣的地步?怎么可能無法行走?”
南山夫人扯開了嗓子,聲嘶力竭地吼叫著。
那本就沙啞的嗓音,此刻響在四方各自如同魔鬼的呼號一般,顯得凄厲無助。
蕭夜景垂著眼睛,全然看不清眼底半分情緒。
而周邊,但是已經(jīng)瞬間再度炸開了鍋。
所有人都不敢置信地商討著什么。
今日發(fā)生的事情實(shí)在是太多。
他們一時(shí)之間,根本無法消化得了。
蕭天臨氣得都快喘不過氣來。
“瘋婦!你胡說!胡說!”
南山夫人眼下沒有別的想法,只想自證清白。
只想證明所有的一切都是蕭天臨所為。
蕭夜景則是眉頭一皺,掩飾住了眸子之中的暗光,故意冷下聲音,滿身都是氣惱。
“胡說八道!皇兄這么多年來待本王一直很好!對本王諸多照顧!你就得在此胡言!”
南山夫人仿佛聽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話一般,再也忍不住仰起頭來,高聲笑道。
“對你照顧?攝政王,世人都說你聰慧,卻沒想到你居然也蠢笨如此!”
“是他教唆我毀了你的臉,將你丟到亡命城?!?/p>
“也是他教唆我,讓我斷了你的雙腿,從此再也無法行走。”
“是他!都是他!”
“對了,你或許還不知道吧?你那小兒子從小到大之所以一直久病纏身身體不見好,也是因?yàn)樗?。?/p>
“他呀,想你們都死?!?/p>
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蕭天臨站在上方,整個(gè)人的神魂似乎都要被抽空。
“瘋婦!!”他再度歇斯底里吶喊著。
蕭夜景此時(shí)眼神也分明不對了。
他的呼吸凝滯住,看著南山夫人,像是在質(zhì)問。
“你膽敢污蔑皇兄?膽敢繼續(xù)挑撥本王與皇兄之間的關(guān)系?”
蕭夜景轉(zhuǎn)悠著輪椅往前。
他伸出大掌。
掌中力量洶涌,似乎就想掐住南山夫人的脖頸。
想將她當(dāng)場掐死于此。
可是,蕭夜景坐在輪椅之上,看似腿腳不便。
終究還是讓南山夫人退后一步,躲了過去。
南山夫人連連退后,大口大口喘著氣。
她奮力的再度訴說著,想讓蕭夜景相信自己方才所說的話。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沒騙你!若我沒有猜錯(cuò),世子剛出生的時(shí)候,皇上曾經(jīng)賞賜過一顆無憂珠,那出自無憂海,是不可多得的寶物,對嗎?”
蕭夜景看似身軀一僵,滿是不可思議。
南山夫人繼續(xù)道:“你或許不知道,那并不是有什么寶物,也根本不是出自無憂海!那是皇上特地在毒中培育了整整三年的東西,就是為了對付你!自從皇上將那東西賞賜給你之后,你府內(nèi)的小世子就久病纏身,險(xiǎn)些早夭,攝政王,我說的對嗎?”
蕭夜景坐在輪椅之中。
即便面具遮掩住了他的面容,可從他那滿身翻滾出來的氣焰之中,也足可見他此刻的憤怒與震驚。
下方眾人,卻都是在一陣嘩然。
“不錯(cuò),我也記得,當(dāng)初小世子被接回夜王府之后,皇上親自賞賜給了小世子一顆無憂海的珠子。”
“無憂海的珠子無比珍貴,若能佩戴,甚至可以延年益壽。當(dāng)初皇上將那無憂海的珠子賞賜給小世子,分明就是中式小世子。”
“那東西染了毒?怎么可能?”
蕭夜景迷茫的望向了蕭天臨。
“皇兄,是這樣嗎?”
蕭天臨簡直再要被氣暈過去了。
這還是拼了命的搖頭。
“怎么可能?朕怎么可能傷害鈺兒?都是這個(gè)瘋婦胡說八道!”
蕭天臨拼了命的喘息著。
他記起了之前自己曾經(jīng)安插在夜王府中的奸細(xì)的來報(bào)。
當(dāng)時(shí),他惱怒于蕭鈺身體的恢復(fù)。
他明明已經(jīng)安排好了一切,明明那個(gè)孩子應(yīng)該早就已經(jīng)死無葬身之地。
可是孩子的身體卻逐漸恢復(fù)。
他特地安排過自己的探子前去打探情況。
探子也查不到任何原因,只是告知他,那顆出自無憂海的珠子,不小心被打碎了。
蕭天臨想,或許便是因?yàn)檫@樣,蕭鈺毒發(fā)的速度才晚了一點(diǎn)。
再后來,他走了狗屎運(yùn),身體竟然被慢慢治好了。
想到那顆珠子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蕭天臨再度重重喘了口氣。
“那顆珠子可是朕的寶物!朕是喜歡鈺兒,才特地將它送給鈺兒!”
“阿景,你切莫聽此瘋婦挑撥離間!”
“阿景,不信的話,今日你可以將那珠子取來!今日文武百官都在,可以讓大伙一同看看,那珠子是否到底有問題!”
蕭夜景目光幽深。
眼底完全看不出多余的情緒。
眼看著蕭天臨還在奮力辯駁,蕭夜景突然聲音輕快些許。
“也好,那就是皇兄所言,就將那珠子拿上來,讓大家一起判斷一下,也好,還皇兄一個(gè)清白?!?/p>
蕭夜景拍了拍手掌。
一直在人群之外的蕭六雙手持著一個(gè)木匣子,恭恭敬敬往前來。
蕭夜景接過木匣子,將之打開。
里頭赫然出現(xiàn)了一顆耀眼璀璨到極致的明珠。
看著那顆明珠,蕭天臨一臉駭然。
“無憂珠……無憂珠,不是早已經(jīng)碎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