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寒宇跟云知微一路攀談著繼續(xù)往前。
一路上,蕭寒宇都在嘰嘰喳喳著。
似乎提起小皇叔的事情,蕭寒宇的興致尤為高。
直等馬車越發(fā)地靠近京郊,越發(fā)地抵達靜月庵后,蕭寒宇終于趁機了下來。
靜月庵位于山上。
等馬車抵達山腳,二人下了馬車,沿著山路往上。
蕭寒宇繞過了正道,從偏僻的小道涉級而上。
從前他每次來這靜月庵一次,每次爬一次山,都幾乎要去了半條老命。
現(xiàn)如今,卻是輕而易舉地爬上了山。
靜月庵四處擺設陳舊不堪,因其地處偏僻的緣故,素日里甚少有人抵達。
此番,云知微跟隨蕭寒宇上了山后,環(huán)視著周遭的風景,又忍不住唏噓。
身側的蕭寒宇一眼的落寞。
“老大,我們到了。這是靜月庵的后山,我母妃就住在前面。”
云知微好奇,“為何不走前門?”
蕭寒宇頓了頓,到底還是如實告知了云知微。
“我害怕母妃不想看到我。畢竟,我是他們的恥辱。所以這么多年來,我就只偶爾偷偷地從這后山上來,偷偷看看我母妃?!?/p>
云知微目光落在蕭寒宇身上,分明看到了他渾身的不自信。
云知微被蕭寒宇如此言論驚訝到了。
“是你母妃這樣告訴你的嗎?”
蕭寒宇搖頭,“不是,但是所有的人都這么告訴我。他們告訴我,如果不是我,我母妃不會變成這樣。”
云知微眼角扯了扯,“寒王殿下,你這是被PUA了。”
蕭寒宇:“什么屁油挨?屁股冒油挨著什么了嗎?”
云知微:“……其實你并沒有那么糟糕,只是被別人一直否認打壓了,導致你對自己極度不自信!這就是PUA。”
蕭寒宇眉頭再皺得更緊。
他似懂非懂。
“可是……”
他還想再說話,此時云知微忍不住一聲嘆,“寒王殿下,我跟你說過的,你胖不是你的錯。另外……這世間,不會有任何母親會以自己的孩子為恥。再說了,即便真的胖又如何?你胖礙著別人了嗎?”
蕭寒宇抬頭,有些不確定地問著云知微。
“真的嗎?可是……母妃是因為我才落到如今境地。若非我這樣,母妃依舊是宮內的寵妃,她的人生是因為我而毀了的。”
云知微知道蕭寒宇敏感而自卑。
往昔所謂的流連于煙花之地,也不過只是用以掩藏自己自卑的方式罷了。
“走吧,趁此機會,你也好好地跟你母妃聊聊?;蛟S,你的母妃也一直在這里等著你出現(xiàn)在他眼前。”
云知微聲音落下,蕭寒宇那暗淡的眼眸仿佛亮了起來。
他們再往前,就在二人即將要抵達最偏僻邊緣處的小屋子時,只見得兩道身影窸窸窣窣。
兩個身穿海清的姑子,一人抬著草席,一人拎著大大小小的包裹。
二人一邊走著,口中還攀談著。
“真是晦氣,師太竟然讓我們來收拾她的東西?!?/p>
“可別將病氣過給我們!快走!師太那邊都準備好了,就等著將她的東西一并火化了!”
云知微遠遠地聽著二人的攀談,只覺不妙。
蕭寒宇眼下已是破開那小屋子的窗戶,卻只見屋子內空空如也。
“老大……我母妃,母妃不見了!”
云知微瞳眸驟縮!
便就在那兩個姑子繼續(xù)再往前時,云知微身軀閃爍,整個人迅速地往前去,豁然擋在了那兩個姑子跟前!
兩個姑子猛然愣住,再望著云知微,一眼的警惕!
“什么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擅闖我們靜月庵!”
“宜妃人呢?”云知微瞇著眼,望著眼前的兩個姑子。
二人面色悄然一變,互相對視了一眼。
“快!快去告訴靜心師太!有人闖入靜月庵了!”
兩個姑子說罷,換了個方向意要逃離。
但根本不等他們遠去,云知微指尖銀針再閃,掠過長空,赫然刺在了她們的膝蓋之處,生生地定住了她們。
“說!宜妃呢?”
兩個姑子頓時懵了。
她們眼看著跟前身穿黑袍頭戴斗笠之人,嚇得渾身都在顫抖。
“在,在前山,他們聚集在那里……”
蕭寒宇眼下也大步踏來,“在前山做什么?你們拿走本王母妃的東西做什么?”
蕭寒宇素日里固然看似不羈。
可現(xiàn)在聲音沉下,滿身的威嚴釋放出來,嚇得那兩個姑子心神大震。
“宜妃感染了瘟疫……師太要將她跟她的東西全都燒死……”
聲音落下,蕭寒宇的眼眸怒瞪。
眼底一寸寸地染起了猩紅。
“好大的膽子!你們好大的膽子!”
怒聲砸落,他再也顧不上其他,朝著前院而去。
而云知微,也心臟沉下。
她萬萬沒有想到,在這個靜月庵內,宜妃竟是如此待遇。
今日能夠被師太放火燒死,可想而知,從前她過的都是什么樣的生活!
……
前山。
靜月庵的一眾人已是聚集在此。
在眾人的最前方,高高堆放著干柴。
干柴之上,一個身型瘦弱的婦人則是躺在上方。
婦人容貌清瘦,面頰凹陷。
她不住在咳嗽著,她睜著眼睛,看著虛空。
那雙眼底卻是沒有了一絲生機,有的只是無盡的空洞。
“宜妃,實在是怨不得我們……”下方的人群之中,一群姑子全都戴著面紗,似在害怕著什么。為首的師太看著前方,神色漠然,“你身染瘟疫,為了保障靜月庵的安全,只能如此了?!?/p>
宜妃躺在柴禾上,空洞地看著前方,隨后口中發(fā)出干笑聲。
似嘲諷,又似夾雜著說不出的無奈!
“也好,解脫了……”
她淡淡地喃喃著。
下方的靜心師太神色驟凝!那雙三角眸子之中溢出了幾許陰鷙。
“點火!”
幾個姑子抬手,已是要將掌中的火把丟上去!
卻就在此刻……
唰!
唰!
唰!
半空之中,有三根銀針再襲來。
不偏不倚地,正中那三個姑子的手腕!
三個人的火把還沒來得及被丟出去,猛然掉落在地!
差點燒了那姑子們的袍子!
姑子們嚇得躥起!
一行人無不震驚地看向身后動靜襲來的方向,卻見身穿黑袍的人從遠處抵達。
她的身后,蕭寒宇更是臉色鐵青著踏來!
“放肆!誰給你們的膽子,竟然敢對本王母妃動手!”
蕭寒宇怒吼砸落,快步往前!
干柴之上的宜妃身軀微微一震,她轉過眸子,卻只見到蕭寒宇大步而至,落在了她的身側。
“寒兒……”宜妃驚訝地瞪大了眼,看著跟前之人,嘴唇顫抖著喊出了這個名字,“寒兒,是你嗎……是你嗎……”
蕭寒宇緊緊地握住了宜妃的手。
“母妃,是孩兒……”
宜妃的身軀跟眼睫還在顫抖著,似乎想要再說些什么
卻是猛然想到了什么,她拼了命地收回了手。
“寒兒,你快走,不要靠近我,我生病了!母妃生病了!母妃不能將病氣過給你,你快走!”
蕭寒宇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那張逐漸開始展現(xiàn)出分明五官的臉上,全是一片無懼。
“母妃,孩兒才不怕!”
“寒兒……”宜妃的眼底,一點點地溢出了些許晶瑩。
遠處的師太以及姑子們手忙腳亂地處置了地上的火把。
靜心師太這時一眼不屑地掃了一眼蕭寒宇。
她當然認得蕭寒宇,那個赫赫有名的大胖子!
沒想到,十年不見,他還是這么地胖。
她還記得……
十年之前,那個還是胖子的寒王曾經(jīng)抵達這靜月庵,被她們好生一番奚落好生一番教訓。
從此,再也不敢貿然上山了!
沒想到,今日竟又來了
靜心師太一眼的譏諷。
“寒王,請自重!此乃佛門圣地,豈容爾等說闖就闖?”
蕭寒宇瞇著起眸子,緩緩地轉身。
滿身的氣焰閃爍著,漫天的怒氣呼嘯而起。
眼望著那師太還在說話,蕭寒宇步步踏來。
“是你嗎?想燒死本王的母妃?”
“貧尼……”靜心師太淺淺皺眉,還要說話。
蕭寒宇這時卻是迅速往下,一腳踹在了那靜心師太的腿上!
“放肆,誰給你的膽子,敢站著跟本王對話?”
靜心師太未曾想到寒王有此舉,雙膝猛然一痛,當即跪倒在地!
她驟然抬眸,不敢置信地望著寒王。
“你……你敢這么對貧尼?寒王,你莫不是忘了,你自己到底是什么樣的人?宜妃被放逐到此,全是因為你!若非是貧尼的靜月庵收留了她,宜妃怎么可能活到今日?”
靜心師太還在說話。
蕭寒宇已是瞳色一凝,狠狠地踹在了她的心口,直將她往外踹去!
“滾!休想屁油挨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