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下來的昭陽大殿,再度掀起了波瀾。
皇帝跟太后原本想暫時在一旁休息。
哪里想到,突然有侍從匆匆而來,神色慌亂到了極致。
口中不住的呼喊著。
“回皇上!出事了!出事了!”
皇帝皺眉,“怎么了?”
來人聲音帶著無盡的急迫,驚慌失措的叫喊著。
“長寧郡主掉下水里去了!”
“什么?”皇帝驚呼!不可思議的從椅子上迅速站起身來。
隨后再也顧不得其他,往下方而去。
“蘇嬤嬤,你們在這里照看好太后,朕先去看看!”
皇帝迅速朝著落水處而去。
后頭的一群大臣們,也紛紛起身,緊隨而去。
御花園的水中。
陸長寧在里頭拼了命的撲棱著。
從前的她十分熟悉水性。
可現(xiàn)在,她驚恐的發(fā)現(xiàn),她完全舒展不出拳腳。
就仿佛整個人的四肢都被人捆綁著,丟入到了水中。
天氣本就嚴寒。
此時那冰水灌入了她的衣裳。
陣陣冰寒襲來,陸長寧渾身都在哆嗦著。
整個人幾度都要昏厥過去。
“救命啊!救命!”
原本她還在凄厲地呼喊著。
可是太冷了。
她儼然快要撐不下去了。
直到最后,她的聲音變得越發(fā)的虛弱。
整個人似乎奄奄一息,隨時要暈過去。
橋面上的侍衛(wèi)們也再顧不上別的,匆匆落入水中,將陸長寧從水里頭撈了上來。
也便是此時。
皇帝已經(jīng)帶著一群人趕至此處。
遠遠看著橋面上那一片狼藉的樣子,皇帝不覺瞪大了眼睛。
“長寧丫頭!”
即便剛才在大殿之上發(fā)生了那么一出事情,讓皇帝對陸長寧有了些許芥蒂。
可是,陸長寧到底還是陸風將軍的女兒。
整個陸家,都是皇帝的心腹。
更別提,陸長寧還是皇后的親侄女兒。
皇后眼下也慌亂的往前去,看著地上渾身冰涼的人,實在是心疼極了。
她解開了身上的袍子,披在了陸長寧的身上。
“這是怎么了?怎么好端端會這樣?”
一股寒風呼嘯而過。
陸長寧早已經(jīng)渾身濕透。
此番,她渾身都似乎被冰刀子在扎著。
她深吸一口氣,拼了命地咬牙道。
“皇上皇后,是浮云姑娘!是她!是她推我下水!”
“皇上皇后,求你們?yōu)槲易鲋靼?!?/p>
“這個女人一直想要害我,一直想要害了所有人!求皇上明鑒??!”
陸長寧帶著哭腔,極力地呼喊著。
在水中那一番撲騰之下,她臉上的面紗早已經(jīng)掉落,露出了那一張依舊蔓延著疤痕的臉。
慘白的臉上,疤痕蔓延。
那模樣望過去,當真是讓人觸目驚心到了極致。
皇帝跟皇后的全都忍不住再倒吸了一口涼氣。
聽著陸長寧的種種控訴,皇帝卻是再又皺緊了眉,轉(zhuǎn)過身去,視線落在了云知微的身上。
薄唇微動,他似乎想要問些什么,卻又一時半會兒說不出話。
云知微依舊面無表情地靠在那欄桿之上。
那一雙眼眸平淡不驚。
仿佛眼前的所有事情都跟自己毫無關(guān)系一般。
等看到皇帝跟皇后的視線探究了過來,云知微這才緩緩起身。
“長寧郡主,不是你要自己跳下去洗冷水澡的嗎?怎么又變成我謀害你了?”
陸長寧嘴唇都被凍得發(fā)紫。
恰好此時,有太醫(yī)迅速前來,給了她兩顆藥丸服下,這才稍稍吊住了一口氣。
“你胡說!這么冷的天,我怎么可能會跳下水?難道是我要找死嗎?”
云知微唇畔不著痕跡扯開了一絲嘲諷與殘忍,無比譏諷地掃了一眼陸長寧。
“你當然不是要找死,你是想要清除掉自己身上毒藥的氣息?!?/p>
事已至此,云知微毫不留情,揭開了陸長寧的真實面目。
陸長寧沒想到云知微會這么一說,當下瞳孔劇烈的收縮起來。
“你說什么?”
皇帝和皇后原本都對陸長寧心疼到了極致,全都于心不忍,想著讓人先將她帶下去換成衣裳。
哪里想到竟然聽到了云知微的這么一番話。
只那一剎那,皇帝整個人的身軀都僵硬住了。
“浮云姑娘,您此話何意?”
云知微長嘆息了一聲,。
她微微揚起頭,雙目微瞇,視線落在陸長寧的身上。
眼神也在這一刻由方才的漫不經(jīng)心,逐漸的變得冷冽不堪。
“皇上可還記得我剛才說的,給太后下毒,這人乃是她的身邊人?”
“現(xiàn)在,我找到那個人了?!?/p>
“那個人,就是她,就是長寧郡主!”
冷冽的聲音鏗鏘砸地!
御花園之內(nèi),四面寒風呼嘯而至。
此處乃是室外,又在水邊,溫度比那昭陽大殿冷了幾度不止。
眼下河風撲面而至。
所有人都只感覺到一陣陣冰冷的寒氣如同刀子一般,撲面而來,生剜著他們的皮肉。
直讓所有的人都渾身發(fā)寒!
皇帝跟皇后全都臉色大變。
陸長寧整個人的身軀也驟然僵硬住。
萬萬沒有想到,浮云姑娘竟然會這樣突然的揭穿她!
滿心的慌亂。
但她想到,方才浮云姑娘說過,只要在水中浸泡一下,那毒藥的氣息便會徹底散去。
此時她整個人都已經(jīng)在水中浸泡完畢,身上僅僅殘留的證據(jù)一定已經(jīng)全都毀了。
想到這里……
陸長寧再度恢復了鎮(zhèn)定。
她瞪大了眼睛,聲音之中依舊帶著無盡的憤怒以及哭腔!
“皇上皇后,不要相信她!不要相信她??!我怎么可能會謀害太后?太后對我恩重如山,我怎么可能會對她出手?”
“倒是她!自從她進入了皇宮之后,怪事頻發(fā)!一定是她動了手腳!即便她不像駙馬爺之前說的那樣是西疆妖女,但我相信,她一定別有用途!”
“皇上皇后,你們看我的臉!就是這個妖女弄出來的!她此次前來,就是想要針對我們陸家!想要針對皇室!”
“這樣的女人,簡直太可怕了!我甚至懷疑,她就是想要顛覆我們大啟!”
“求皇上皇后明察啊!”
陸長寧扯著嗓子,言語之中全是無盡的痛惜!
此一番話,再度惹得周邊一陣波瀾。
放眼這整個大啟,整個天下百姓以及四方官員們最信任的是誰?
那無疑便是陸家!
陸家滿門忠烈。
從陸長寧的爺爺那一輩起,陸家人就為了整個朝廷拋頭顱灑熱血。
滿門鐵血,傲骨錚錚。
陸家?guī)状硕荚鵀榱嘶适遥幌ЙI出性命。
整個天下人沒有一人敢說陸家的不是!
可現(xiàn)在,這個姑娘竟然說,長寧郡主在謀害太后?
簡直可笑!
緊隨過來的官員們,眼下無不眉頭皺起,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姑娘到底是誰呀?長寧郡主說的不錯,自從這個姑娘到了我們大啟之后,發(fā)生了那么多事!”
“方才駙馬爺臨死之前也曾控訴著這個姑娘的不對,沒有什么事情是空穴來風,難不成……”
人群不住的議論聲聲。
所有人看向云知微的眼神,都疏遠猜忌著。
皇帝緊皺眉頭,若有所思。
皇后則是早已經(jīng)眼淚簌簌。
她是陸風的親姐姐。
也便是陸長寧的親姑姑。
她實在是對陸長寧心疼到了極致。
“皇上,長寧如今是陸家唯一的孩子,臣妾也不相信,她真的會對太后出手……皇上……這孩子實在是太可憐了,竟然被折騰到這樣的模樣?!?/p>
“這個孩子馬上就要接手清風軍了,臣妾絕不相信她會做出這些事情!”
皇帝眼神越來越深。
陸長寧也適時開口。
“皇上!臣女跟清風軍,對皇上對太后,永遠都是最忠誠的!”
皇帝的確十分信任浮云姑娘。
可到了這一刻,他的眼神也松懈了下來。
清風軍。
陸家。
他也從來不會對他們的忠心有半點質(zhì)疑。
“浮云姑娘,莫不是您搞錯了?”他深吸一口氣,詢問著云知微。
四面八方,各種各樣的議論聲撲面而來。
云知微表情依舊無比平靜。
她靜靜的望著陸長寧。
“長寧郡主,原來你還記得清風軍和陸家?既然你知道自己代表著陸家,知道自己即將接管清風軍,你就更不應該做出這些喪盡天良之事!”
聲到最后,語氣無比凜冽,直擊人心。
陸長寧嘶吼。
“我沒有!賤人!你在污蔑我!你該死!你該死!皇上,快派人抓了她!我知道她為什么要害我了,她一定是沖著清風軍而來!她想瓦解清風軍!想操縱我們大啟?。〈伺诖搜曰蟊?,禍亂宮闈!實在是該死啊!”
身后其余官員們也都忍不住陣陣議論。
“不錯,這個姑娘實在是太邪門了!”
“難不成真的如長寧郡主所言,這個姑娘是沖著清風軍跟陸家?”
所有人的眼神再度變了變。
皇后也是一臉的焦急。
云知微再又動了動眉頭。
“那好,陸長寧,你敢當著皇帝皇后的面,立下誓言!若今日此事與你有任何關(guān)系,從此往后,你將再無資格接管清風軍?當然,若是太后病發(fā)之事與你無關(guān),我將任由你們處置!”
陸長寧心臟狠狠一蹬。
萬萬沒有想到,云知微竟然會這么說。
但聽到最后一句話后,陸長寧眸子之中驟然迸射出了一陣狂喜。
她早就已經(jīng)清除掉所有的證據(jù)了。
為了消除證據(jù),不惜墜入河中泡了水。
眼下,這個賤人一定找不到其余的證據(jù)了!
“好!如你所說,我敢!”陸長寧咬牙!“皇上皇后,我敢發(fā)誓,此事與我沒有半點瓜葛!就如她所說,如若此事當真與我有關(guān)聯(lián),我陸長寧,將放棄接管清風軍!”
皇帝眉頭皺得更緊。
皇后也驚呼:“長寧丫頭!”
直到這一刻,云知微卻是不覺輕舒了一口氣。
“皇上皇后,還請二位務必記住長寧郡主的話。”
話落。云知微朝著前方再踏前一步。
她的聲線往上揚起,語氣之中透著幾許止不住的笑意。
“長寧郡主,你莫不是以為,只要掉入水中泡一泡,殘留的毒就會徹底被毀掉?”
陸長寧:“……”
她猛然抬頭,再度對上了云知微那雙似笑非笑的眼睛。
她的眼眸一如既往的幽深,仿佛深不見底的煉獄一般。
可是這一刻,陸長寧分明在她的眼中看到了輕蔑。
只聽到云知微繼續(xù)道:
“長寧郡主,你又怎知,我沒有第二種方法來辨別出你身上的毒?”
陸長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