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之中,云知微一直聚精會神地替明月莊主治病。
外頭各種動靜,紛紛擾擾,她也都聽得真真切切。
她好不容易將所有的雜念都摒棄。
也是這時,外頭終于平息了下來。
聽著外頭逐漸恢復(fù)了寧靜,云知微不由得輕松了口氣。
她知道,外頭的麻煩應(yīng)該都被解決了。
她再度將銀針蘸取著寒陽草的汁液,繼續(xù)施加在明月莊主的每一寸穴位之上。
從方才外頭有紛爭出現(xiàn)后,小魚兒就從外頭踏入落在了大門里頭。
小魚兒也不敢多說一句話,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前方娘親給人治病的過程。
小魚兒雙眼之間涌動著說不出的光彩。
在他的眼里,娘親永遠(yuǎn)都是那個最厲害的大英雄。
娘親每次治病救人的樣子,實在是太酷了。
小家伙看著前方,眼里都是熱切。
這時,身側(cè)的大門突然被打開。
有一道黑色的身影往內(nèi)踏入。
小魚兒側(cè)過頭來,只看到那個身材高大的黑袍叔叔走了進(jìn)來。
小家伙皺了皺眉,下意識的想要問出聲。
這時,黑袍男子卻是指尖放在自己的嘴唇之處,輕噓了一聲。
小魚兒眨了眨眼,神色有些好奇。
這個人雖然看著跟爹爹不太一樣。
可不知為何……又跟爹爹有說不出的相似。
他張了張嘴巴,還想要再問些什么。
黑袍男子則是慢悠悠的往前去,落在了云知微的身后。
遠(yuǎn)遠(yuǎn)地,打量著她的動作。
云知微知道有人進(jìn)來了。
那一剎那,她指尖的動作微微一動。
不過等探查到外頭進(jìn)來的人并無惡意,只是在不遠(yuǎn)處觀察時。
云知微又將所有的念頭都拋去。
此時已經(jīng)到了治療的最關(guān)鍵時刻。
她顧不上這些。
若是貿(mào)然停留,只會對明月莊主的身體產(chǎn)生巨大的影響。
銀針以最為精妙的走位,一寸寸的落在他的穴位之上。
伴隨著每一個淬著寒陽草汁液的銀針落下。
寒陽草的汁液,終于徹底的遍布明月莊主最為緊要的部位。
云知微瞇著眸子,指尖落在他的經(jīng)脈之中。
她清楚地感覺到寒陽草的汁液再順著他的經(jīng)脈朝著四方匯聚。
直至最后,一點點的凝聚而起,將明月莊主體內(nèi)所有的水銀全都凝固。
便是此刻了!
云知微驟然睜開了眸子。
那一剎那,她的眼底涌動出了說不出的光彩。
她最后再又取出一根銀針,豁然刺入了明月莊主的大動脈之處!
如此舉措,若是有其余的醫(yī)者在這里,只怕早已會看得臉色大變,觸目驚心。
因為……
云知微的每一招每一針,都危險到了極致。
如若稍有不慎,每一個動作都只會讓手中的人當(dāng)場死亡。
蕭夜景站在一旁,透過斗笠,那雙眼睛緊緊的看著云知微的動作。
從前,云知微是替他治療過雙腿的。
可是治療雙腿的過程實在是有些不舒服。
以至于每一次,蕭夜景并未仔細(xì)的看到云知微到底是如何動作的。
這是第一次,他如此近距離的,真真切切地觀看到她是如何救人。
腦海之中回想著她的每一個動作,蕭夜景的雙拳不由得微微握緊。
這個女人的每一個動作,都實在太過精妙了。
她絕非等閑之輩!
他也曾見識過金峰藥圣的本事。
只怕金峰藥圣也抵不過她的萬分之一。
再又想到沈清晏所說的。
蕭夜景眼底一寸寸的涌現(xiàn)出了些許冷冽的光芒。
云知微最后一針已經(jīng)落下。
那一針落在明月莊主的大動脈之處。
隨著銀針下去。
只看到明月莊主的經(jīng)脈之處,一陣陣的蠕動。
經(jīng)脈之中有什么東西正在肉眼可見地朝著外頭蔓延。
蕭夜景不由得站直了身來。
也便是此時,云知微突然拔出了一個匕首。
她快很準(zhǔn)的將匕首刺落在一處。
下一刻,她又迅速的再拿幾個罐子,接住了從里頭涌現(xiàn)出來的東西。
血紅的凝固物從里頭出來。
如同一顆顆紅色的晶瑩剔透的小球。
落在瓶子之中,閃爍著最為耀眼的光芒。
眼看著瓶子之中的東西,再又探查著明月莊主身體此刻的情況。
云知微終于長舒了口氣。
她連續(xù)往后退去兩步。
直到這一刻,整顆懸著的心臟,這才完全放了下來。
“終于好了。”她忍不住低聲喃喃。
再抬頭,目光落在明月莊主身上,云知微表情也逐漸的舒緩了下來。
明月莊主體內(nèi)的元水很多。
如今,所有的元水都已經(jīng)被逼出。
接下來,只要好好再調(diào)理,明月莊主就能蘇醒,身體情況也會逐漸的恢復(fù)到從前。
看著明月莊主,再望著自己手中的瓶子。
云知微伸出手來擦了擦額上的汗。
“姑娘今日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倍嫌幸坏郎硢〉綐O致的聲音突然響起。
低冷的聲音在這寂靜的房間之中,如同魔鬼突然輕吟,剎那之間讓云知微心頭一驚。
云知微太過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之中。
以至于,她都忘了,方才曾有一人踏入了這個房間。
她下意識的轉(zhuǎn)過頭望去。
卻只看到在自己的不遠(yuǎn)處,頭戴黑色斗笠的男子正安然的坐在前方的椅子之上。
男子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全然看不透他真正的身份。
只能依稀聽到那十分沙啞的聲音。
聲線沙啞低沉,仿佛被燒傷了一般。
云知微眉頭微不可見一動。
她打量著跟前突然闖入之人。
她知道,對方并無太大惡意。
如若他想對明月莊主或是自己出手,方才就有機(jī)會動手了。
“閣下究竟要做什么?”云知微眸光微動,淡淡的說道,“我說了,那個藥奴是我的家人。閣下如若還是對他有想法,我勸你還是盡早死了這條心?!?/p>
蕭夜景靠在椅背之上,好整以暇地望著前方張牙舞爪的女子。
他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再挑了挑眉梢。
“方才姑娘那一套動作,我怎么沒看懂?”
“還有,明月莊主為何還不曾蘇醒?外頭眾人都言你是個女騙子,都說你是想謀害明月莊主。我想確定,是否當(dāng)真如此?”
蕭夜景一邊說著,修長素白的指尖一下一下輕輕的敲打著桌面。
云知微搖頭。
“放心,明月莊主最遲明日便會蘇醒?!?/p>
“他遭此一罪,身體損傷嚴(yán)重。想要蘇醒并非簡單之事。”
“是嗎?”男人突然抬起頭來,似笑非笑開口,連那沙啞的聲音之中都帶著幾分質(zhì)疑?!翱伤F(xiàn)在沒有醒來,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我憑什么相信你?”
“況且,剛才我看姑娘的手段,全是我不曾見識過的。”
“實不相瞞,我游走整個天下,什么樣的醫(yī)師不曾見過?為何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走針之法?”
聲音到最后,突然變得冷冽了起來。
“浮云姑娘,我與明月莊主乃是摯友,從前更是有過約定,我會護(hù)他一生周全!所以,還請浮云姑娘,你今日務(wù)必要給我個說法!否則,今日你休想從此離去!”
一字一句,鏗鏘砸下。
每一個字帶著那沙啞如同魔鬼的聲音,都狠狠砸落在云知微跟房間那小魚兒的心頭。
也是這一剎那,房間之中的氣息驟然降低了很多。
云知微瞳眸劇烈的一個收縮。
撲面而來的壓迫感,似乎在逼迫著她。
云知微卻是無所畏懼的抬起頭,冷眼望著前方。
“給你個說法?給你什么說法?是讓我告知你,你這個人見識實在是太過淺薄嗎?”
“這位公子,我看你長得人模人樣的,怎么腦子就不清醒呢?”
“莫不不是你以為,只有你見過的招數(shù)才是真正存在的?”
“實在是可笑,這大千世界,各種隱秘之術(shù)層出不窮,你沒看過,只能說你見識太少,實在是淺薄!”
云知微說著,眼神變得越發(fā)地嘲諷,“我還第一次見到有人將無知說的這般理直氣壯?!?/p>
她搖了搖頭。
而后緩緩起身,準(zhǔn)備往外而去。
她從來不愿與傻瓜論短長。
眼望著云知微即將離去。
蕭夜景斗笠下的眉頭再度輕輕一凝!
無論如何,今日他必須要探查到云知微的身份!
“寶寶,這里治療得差不多了,我們先出去,不用管其余人?!痹浦⒊◆~兒的方向踏去,準(zhǔn)備將小魚兒往外帶出。
然而,就在他快要落定在小魚兒跟前時。
那身穿黑袍,頭戴黑色斗笠的男人,卻是身形微微一動。
他的足下生風(fēng)。
整個人如同一道黑色的幻影,朝著他們的方向而來。
“今日若是不給我一個說法,休想離去!”
來人的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云知微忍不住心神狠狠一動!
便就在他快要靠近自己時,云知微當(dāng)下掠身,迅速躲避了過去。
蕭夜景的速度快。
云知微的動作更快。
她是一道閃電,也是一只手抱起了小魚兒,迅速朝著外頭避去。
蕭夜景并不曾真正的想要對她出手,只是想簡單的試探一下她。
此刻望著眼前突然消失的身影。
望著自己空空如也的雙掌。
蕭夜景站定在原地,心底早已是翻江倒海。
這個女人,武功竟然如此高強(qiáng)!
他從前就知道,云知微肯定是有些許武功傍身的。
居然萬萬沒有想到,實力居然強(qiáng)大到如此地步!
放眼整個大夏,武功有如此水準(zhǔn)的女子,寥寥可數(shù)。
更別提,是醫(yī)術(shù)與武功并存的。
蕭夜景整個身軀瞬間僵住。
他雙足瞬間似被灌了鉛一般,沉重得無法再往前踏去分毫。
腦海之中再度回蕩的方才沈清晏所說的。
云知微知道輕風(fēng)姥姥的秘籍……
蕭夜景心底頓時有一道驚雷炸開。
腦海之中,似也有一根弦被崩斷。
他抬起頭來看向前方。
眼底涌動著驚濤駭浪。
他死死地咬著牙,自牙縫之中一個字一個字的往外蹦出。
“該死的,你到底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