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天不仁,那何不覆了這天?”
云知微的聲音聽著淺淺淡淡,卻是石破天驚一般,讓所有人心下大駭!
鎮(zhèn)南侯幾乎是猛然抬起頭來,不可思議的望著云知微,神色再度大變。
“丫頭,你說什么?”
“你可知這玩笑不是亂開的!”
鎮(zhèn)南侯言語之中已然隱隱約約帶起了幾分責(zé)備之意。
云知微就是面無表情,神色如常。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的?!?/p>
“侯爺,當(dāng)今天子殘暴不仁,什么都做得出,并非明君。既然如此,又何必繼續(xù)擁簇他?”
鎮(zhèn)南侯倒吸了一口涼氣。
若是換做是其余任何人,敢在他的面前說這番話,鎮(zhèn)南侯必定不假思索,一劍將對方砍死。
能說出這番話者,只有那亂臣賊子。
“丫頭,就是你說的這些話,我可以全當(dāng)沒有聽見?!辨?zhèn)南侯瞇了瞇眼睛,深吸了一口氣,認(rèn)真說道。
他說著又看向了一旁的蕭夜景,輕輕搖了搖頭。
“阿景,你要管好你的女人,不可在外隨意說這些東西,否則只會給他自己招來滅頂之災(zāi)?!?/p>
蕭夜景整個人依舊坐在輪椅之中。
面具遮掩著他的面容,全然看不見臉上的半分神色。
他垂下眼瞼,仿佛還在仔細的思索著什么。
不知過了多久,他抬起頭來,卻是認(rèn)真的望著云知微。
“微微,你認(rèn)真的?”
云知微此時的表情是無與倫比的凝重。
她也從未想過要反。
可是。
這幾日來所發(fā)生的事情,全都告知她,蕭天臨并非明君。
他能夠為了一己之私,將呂家滿門屠殺干凈。
他也能為了謀害蕭夜景跟鈺兒,不惜利用南山夫人,讓蕭夜景這么多年來生不如死。
如今,他又對謝家做出如此之事。
足可見此人是個什么樣的人。
如此為君者殘暴不仁,著實不是個好現(xiàn)象。
云知微咬了咬牙,“他不配?!?/p>
蕭夜景認(rèn)真的望著云知微,若有所思。
鎮(zhèn)南侯則仿佛整個人的意識全都被顛覆了一樣。
“好了,云丫頭,我看你也是年輕氣盛,實在是糊涂了。就是那一個方太醫(yī)的話,并不可盡信。如今西楚與我國邊境屢屢有動亂,那方太醫(yī)未嘗不是他國派來的奸細,想要離間了我侯府跟皇上的心,倘若當(dāng)真著了他的道,那便是我侯府的不是了。”
“云丫頭,沒什么事的話,你便可以先回去了。”
鎮(zhèn)南侯整個人如同一個泄了氣的皮球。
可即便已經(jīng)到了這一步,他還是在拼命的勸說著自己。
云知微悄然嘆息一聲。
蕭夜景靠坐在輪椅上,指尖很有節(jié)奏的敲打著輪椅的椅背。
就在鎮(zhèn)南侯還在說些其他時,蕭夜景卻是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微微,你可要想仔細了,你若做好決定,本王必定相隨?!?/p>
高大的身影從輪椅上緩緩站起。
有陽光從那窗戶傾斜而落。
蕭夜景頎長的身影投落在了地上,更是狠狠投落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鎮(zhèn)南侯震驚的望著那突然站起身來的人,呼吸都急促了起來。
謝老夫人也失神的看著蕭夜景,震撼之余,眼底卻是一點點的涌動出了說不出的晶瑩。
嘴唇不住的顫動,她在口中輕輕喃喃著。
“阿景,你能站起來了。”
“阿景……”
蕭夜景負手而立,在所有人震驚的眼神之中,慢慢往前踏去。
他平靜的看著云知微,眼底帶著幾分溫和。
四目相對,云知微儼然已經(jīng)知曉了蕭夜景的意圖。
她輕吸一口氣,點了點頭,旋即說道。
“侯爺可知南山夫人?”
提到那南山夫人,所有人的臉色不覺大變。
尤其是那謝老夫人,更是咬牙切齒,恨不得拿起拐杖當(dāng)即往前揮舞去,想要隔得遠遠的就砸爆那南山夫人的狗頭。
別人或許不清楚,可是謝老夫人知道,那南山夫人那么多年來都對蕭夜景做了什么。
若非是南山夫人,蕭夜景這么多年來,又怎會性情變得如此怪戾無度?
好在,云知微來了,將一切都波動到了正軌之上。
鎮(zhèn)南侯站在一旁,眉頭緊蹙。
“這件事與南山夫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云知微垂下眼瞼,滿身透著寒涼。
“南山夫人之所以變作如今這般,也是因為皇上的指使。這么多年來,幕后操縱者,都只有那一個人?!?/p>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氣。
鎮(zhèn)南侯身軀微微一僵。
“你說什么?這絕對不可能!南山夫人可是先帝的女人!怎么可能會跟當(dāng)今圣上扯上半點關(guān)系?”
所有人都滿眼的不敢相信。
的確。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了。
“阿景,這到底怎么回事?”謝老夫人站在一旁,若有所思,她并沒有輕易下定奪,只是詢問著蕭夜景。
蕭夜景眼下,心里所有的包袱倒是全都放下了。
他邁開長腿,落到了云知微的身側(cè)。
“誠如微微所言,另外,只要是微微決定的,本王全都答應(yīng)。”
眾人心神各異,心是波瀾起伏。
鎮(zhèn)南侯只覺此刻整個人的天都翻了。
他滿目洶涌著驚駭。
他還是不愿意相信這一切。
不愿意相信這些事情。
“侯爺,我知道這件事情對你來說很難接受?!痹浦⒌穆曇暨@時又在他的耳畔響起,“我不催你。我知道侯爺您忠心耿耿,謝家三代都為了整個大夏,不懼生死?!?/p>
“可是侯爺可知,若是當(dāng)今世上,并非明君,假以時日,會有千千萬萬百姓為這個君王而付出性命?!?/p>
“不瞞您說,我娘親的母族呂家,突然覆滅也跟當(dāng)今圣上脫不了干系?!?/p>
“侯爺,我相信老侯爺當(dāng)初的宗旨是,要守候這個天下,守候四方蒼生黎民百姓?!?/p>
“可若是這個君主殘暴不仁,濫殺無辜,為達目的不顧百姓生死,那侯爺您確定,還要繼續(xù)守護這個君王嗎?”
鎮(zhèn)南侯的身軀再度猛然一僵。
云知微這幾句話,分明已經(jīng)說到了他的心坎之上。
“你……”鎮(zhèn)南侯顫顫巍巍抬起頭來,欲言又止。
云知微輕聲嘆道。
“當(dāng)然,您不用著急這么快做決定,我相信,您很快就會做出正確的選擇的?!?/p>
云知微瞇了瞇眼,淡聲說道。
她看得出來。
最近的蕭天臨,似乎著急了。
為了讓他們死,他已經(jīng)開始不擇手段了。
也許,這個人很快就會自掘墳?zāi)沽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