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定案,呂家當年事情重啟,當即在整個上京城掀起了萬千波瀾。
呂家啊……
那可是這么多年來整個上京城的禁忌。
十四年前,皇上曾經明確下令,此案性質太過慘烈殘暴,任何人都不得擅自隨意提及此事。
沒想到,現(xiàn)如今,甄志遠對外宣布,即將徹查當年之事!
一時之間,整個上京城街頭巷尾,流言四起,議論紛紛。
……
皇宮之中。
皇帝蕭天臨聽聞外頭的消息之后,當下震怒,徹底砸碎了眼前的杯盞。
“廢物!廢物!”
他的一張老臉早已變得通紅,再逐漸變得鐵青。
“一個個的都是沒用的東西!都是不給朕省心的東西!”
身側的太監(jiān)早已顫顫巍巍,嚇得連連跪倒在地,不住地呼喊著:“皇上您要注意身體啊!千萬不要氣壞了身子!”
下方,更是有一個身穿黑袍的侍衛(wèi)跪倒在地,正是無巨細對他稟報著外頭所發(fā)生的種種。
書房之內,蕭天臨整個人完全癱坐在椅子之上。
逐漸褪去了心底所有的憤怒之后,他一點點的恢復了理性,整張臉變得格外的蒼白。
他想不通,明明已經順風順水了這么多年,為什么就這短短幾日,所有的事情都在與自己設想的背道而馳。
明明不該是這樣的……
明明不該如此……
“蕭成風呢?朕不是特別囑咐他,務必讓他親自對云知微行刑?按照他跟云知微之間結下的仇恨,蕭成風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又怎么能放過她?為什么那臭丫頭還能活下來?還能讓大理寺重審此案?”
下方的侍衛(wèi)背后冷汗沁出,雖然心下害怕,卻還是不得不如實答復著。
“回皇上,成王殿下他受了不輕的傷,好像是鞭子不小心甩到了他自己的臉上……”
蕭天臨:“……”
他實在是沒法想象,明明是去行刑之人,怎么好端端的就能被鞭子給砸到?
他幾乎咬牙切齒地自牙縫之中再吐出了幾個字。
“這個蠢貨!這幾個月來一直都在給朕幫倒忙!朕就不該對他有任何指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
蕭天臨雙手擰成拳頭,狠狠地再度砸在了眼前的桌子上。
許久之后,他深吸了兩口氣。
事情既然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也的確再無任何回旋的余地。
大理寺公然對外宣稱重申當年呂家之案,這的確是在打他的臉!
可是當務之急,而是那個呂家的余孽。
必須要找到那個余孽,徹底斬草除根。
否則只會留以后患!
“當日讓你們去尋找的那人,可有消息?”
身側的侍衛(wèi)不敢怠慢,繼續(xù)如實道,“回皇上,我們的人尋著當年的蛛絲馬跡,倒是去過了一趟明月山莊,似乎打探到了你要找的那個人的下落?!?/p>
蕭天臨聞聲,呼吸一窒,眼眸也瞬間亮起。
他抬起頭來,神色之中帶著幾分希冀。
“那人何在?可曾斬草除根?”
侍衛(wèi)垂下眼瞼。
“回皇上,幾天之前,曾有人抵達過明月山莊以及大燕顧家,將那人帶走了。”
蕭天臨臉色沉下,“是誰?誰這么大的膽子,膽敢同朕搶人!”
侍衛(wèi)遲疑片刻,須臾咬牙道。
“是輕風姥姥,還有當年那位狼王?!?/p>
輕風姥姥……
狼王……
聽著這兩個名號,蕭天臨整個人幾乎震驚的要從椅子上迅速站起。
他在外尋找那輕風姥姥也已經好幾年,卻始終未曾探尋到她的半點蹤跡。
可現(xiàn)在,更讓他震驚的,卻是那位狼王!
十多年前,曾有一人打著狼王的名諱叱咤整個天下。
彼時,各國都對那狼王大人心懷忌憚,都將狼王大人奉為上上之賓。
可在那之后,狼王大人就銷聲匿跡,再也不曾現(xiàn)身過。
沒想到,他竟然再又出現(xiàn)了。
“狼王……”蕭天臨瞇著眼睛,若有所思,口中不住的輕輕喃喃著。“你是說,輕風姥姥跟狼王聯(lián)手了?”
侍衛(wèi)頷首,“根據(jù)屬下探查的消息,的確如此?!?/p>
蕭天臨掌握成拳,許久咬牙道,“該死了!無論如何,必須盡快找到輕風姥姥跟狼王大人!以最高的禮儀規(guī)格,將他們奉為上賓!”
“若能得這二人相助,朕也便什么都不用擔憂了?!?/p>
蕭天臨此時似乎已經惱怒過了頭,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之上,狠狠舒出一口氣。
“云澤那小子呢?”
侍衛(wèi)再道:“云澤已被大理寺收押!甄志遠稱要親自看管他,并拿出先帝之威來壓迫屬下?!?/p>
蕭天臨眉頭淺動,再度一點點的睜開了眼來。
他的眼底一閃而逝的怨憤。
“好大膽的甄志遠!看來,朕也一定要想個方法將他除掉了!敢拿先帝之威來壓朕,實在是該死??!”
“罷了,你先不必再去管云澤之事,先發(fā)動所有人馬前去尋找輕風姥姥跟狼王大人!朕一定要找到他!”
只要能找到他們,尤其是那個狼王大人那他就什么都不用擔心了。
什么血玉,什么呂家,什么蕭夜景……
他將通通不必再有忌憚。
下方侍衛(wèi)再度應聲,全然再不敢有任何怠慢,迅速應道,“是!”
侍衛(wèi)迅速退去。
偌大的書房之內,頓時再度恢復了一陣安寧。
蕭天臨整個人依舊靠坐在椅子之中。
他深深的看著前方,滿腔都是苦澀。
“父皇啊,你可真是太不信任朕了……明明皇位已經到了朕的手上,可為何你就是不給朕實權?”
他說著,眼眸突然睜開,瞳孔之中散發(fā)出了陰冷風寒的光。
“不過,朕遲早會親自收復所有的權利!父皇,您且就等著看吧。朕,絕對不會比任何人差!絕對,不會……”
……
大理寺。
在鬧得天翻地覆之后,云知微已然順利踏入其中。
此時,大理寺的牢房之內。
云知微看著那被緊緊關押著的云澤,滿眼都是心疼。
“阿澤,是姐姐連累了你?!?/p>
云澤身處牢獄之內,透過柵欄看著外頭的女子,臉上徹底沒有了之前的冷峻,取而代之的是說不出的激動與興奮。
“姐,你來看我了。”
“姐姐,你不要擔心,我現(xiàn)在一切都好。甄大人是個好官,他說過他一定會幫我洗脫冤屈的?!?/p>
“姐姐,你瘦了一點,最近是不是沒有好好吃飯?我不在府內的日子,你可一定要把自己照顧好!”
清瘦的少年看著跟前之人,完全顧不上訴說自己的冤屈,只是關切地看著跟前之人。
云知微聽著這一聲聲叮囑,不由得一聲輕嘆。
“阿澤,姐姐現(xiàn)在先不能叫你帶出去。若是姐姐貿然將你帶出,只會坐實了你的罪名?!?/p>
云澤十分懂事地點頭,“放心吧,姐姐,我都知道的,我還擔心你會太沖動,做出不計后果之事呢。現(xiàn)在你這么一說,我也便徹底放心了。”
云知微眉頭緊擰,“但是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你可以詳細的告訴姐姐嗎?”
云澤應聲,旋即將武堂之中發(fā)生的種種,沒有任何遺漏全然告知了云知微。
聽著云澤的話,云知微若有所思點頭。
心底也有了些許想法。
“行,我知道了。”
云澤深深地看著云知微,還有千萬句囑咐,想要叮囑。
但就在這時,甄志遠的聲音從后頭響起。
“云姑娘,時間差不多了,可以先離開了。讓你進來本就是破例,若是傳出去,怕就不太好了?!?/p>
云知微心神微動,收斂起心緒,最后再仔細同云澤說道。
“阿澤,你在這里等著,用不了幾天,姐姐會叫你安然無恙的帶出去?!?/p>
昏暗的牢獄之內,云知微那一雙眸子卻是出奇的璀璨而耀眼。
云澤看著她的雙眼,整顆心都徹底安寧了下來。
明明身處牢獄之中,可他仿佛在自家閑庭漫步一般,輕輕地點頭。
“好?!?/p>
他說著,神色又有幾分沮喪。
“姐姐,看來這次我又給你添麻煩了,阿澤真是沒用啊,阿澤原本想著,只要能夠盡快練武,迅速變強,就一定能夠保護姐姐的。卻沒想到……”
少年發(fā)出了一聲苦笑。
云知微失笑搖頭。
“說什么傻話?阿澤,你在這里先等著,等著姐姐帶你出去?!?/p>
姐弟二人再又簡單的一番寒暄,云知微自大牢之中踏出。
甄志遠早已等候在外。
看著云知微從里頭邁了出來,甄志遠終于長出了口氣。
“云姑娘,您可算出來了,要是被人發(fā)現(xiàn)本官隨意放你進去看重犯,本官可就慘咯!”
云知微腳下微動,突然轉過身去,認認真真的望著甄志遠,口中言道,“甄大人,多謝?!?/p>
甄志遠稍稍一愣,隨即傲嬌地揚起了腦袋,淡聲說道:“謝什么?換作是任何人在外擊鼓鳴冤,本官也都會按照流程行事!”
云知微雙目如炬,視線落在前方,似乎灼燒的得渾身都在發(fā)疼。
“可是這一次不一樣,不是嗎?”
“甄大人,你明知道您今日的選擇之后,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可您還是義無反顧的選擇了幫我?!?/p>
甄志遠瞳眸微微一個收縮。
他的聲音突然下沉了些許。
“云姑娘,你還知道些什么?”